第三十三章
第33章第三十三章
好歹是县内比赛的决赛，场面看上去还挺大的。学校在昨天下午就发布了通知，组织学生今天来观看比赛，以及给自家球队应援，所以青城这边的应援团队比前两天的都要更加庞大，就连里奈跟石井前辈都来看比赛了，还在进场的时候和优打了招呼。
“及川君一一！"那边的几个外校女生混在青城应援团的边缘,在注意到及川川彻投过去的视线跟挥手的动作后像是极为高兴一样,欢快地跳着，大声喊道，“比赛加油啊！”不只是青城，对面白鸟泽的应援团也不遑多让。整齐划一的口号与响亮的校歌无一不彰显着他们的强者风范，就连他们的横幅看起来都格外强势。
秋山优觉得，自家那条“制霸球场"的横幅还是很有必要的，青城的前辈们非常有先见之明。毕竞在这种场合，如果一味回避，基本就相当于输掉了，必须在气势上不被对方压倒才可以一一应援的作用也就在于此，心理暗示也可以提升人的上限。
即使是坐在板凳席，秋山优也难免受到赛场氛围的感染，手心出汗。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紧张，明明她只是个影响不到比赛结果的经理而已。不过既然连经理的内心都不太平静，那队员们应该也一样，起码她需要让自己先镇定下来才可以。
……凯蒂猫君今天也是用的那个护腕啊。“东城小声在矢巾耳边感叹。
“他好像真的很喜欢……你们看到了吗，“永田指指点点，“白鸟泽的水壶中,，有一个明显不一样的,好像印着大耳狗……”
“女子力好强……
“不如说，他，他这样明目张胆地用这种可爱的东西，也是一种实，实力的代表吧“江原小声感叹，“好厉房害……“阿，凯蒂猫君不小心把球打过来了！”
“小渡去捡球了欺，真是好孩子啊小渡！”“啊啊啊你们听没听到，他差点叫成凯蒂猫君了哈哈哈哈一一”
“渡好努力地在辩解，好可怜……像是被欺负了。”“这怎么能行！走，去给小渡撑腰！”
“喔一一！”
看起来，队员们也并不是都和她一样。大家比她预想中放松很多。
有点挫败。
秋山优真诚地在心底对白鸟泽的凯蒂猫君一一好吧，她好像也没记住对方的名字一一表达歉意。虽然帮助自家队员发现了观察白鸟泽的另一种方式，但却让他有了一个很可爱的外号。
十分抱歉。
不过，总觉得那个人也不一定会讨厌？
“秋山。”入畑教练提醒了她一下，示意她看向京谷。“了解，"优拿了几个球过来，走到独自一人热身的京谷身边，做了一下抛球的动作，“京谷同学，来扣球吧。”京谷同学的喉咙咕噜了一声。应该是答应了的意思。果然像是什么野兽一样。秋山优将排球抛起。她只会最简单的抛球而已，排球在空中旋转，位于最高点的那一刻，一只手狠狠将球拍向对面的场地。
响亮的声音回荡在球场，是京谷很喜欢，也很擅长的大力扣球。
“再高一点。“他对秋山优抛的球不太满意。“好。“秋山优答应。
大
呼……
及川彻看向球场。
虽然早晨的时候还有些不太清醒，但现在已经没问题了。视野很清晰，肌肉处在完美的状态，每一个动作都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做到最好。
这一球，能得分。
“砰一一！！”
青叶城西率先拿到了第二局的局点。而下一球，仍然是及川川负责发球。
对方教练叫了暂停一-虽然对于青城来说会不太舒服，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及川彻走到长凳最旁侧，接过毛巾擦了擦汗，闭上眼睛。
这场比赛是五局三胜制，在双方都还没有放开去打的时间中，青城以三分的分差丢掉了第一局。不过第二局，及川川彻认为，不出意外的话，可以稳稳拿下。他现在，状态很好。
不知为何，及川彻觉得自己好像身处的不是球场，对面的人也似乎不是牛若。潮湿的空气氤氲了脑海，浸润每一寸思绪，让他感到冷静与安心，这种安心的感觉，鲜少会在比赛中出现。
虽然很多人觉得，比赛的时候一定要把自己的马达动力开到最高，让自己变得燥热，但及川彻深知，头脑发热并不会让人靠近胜利，一味地冲劲也很难坚持到最后。时刻保持思考，让自己能够如练习时一样，发挥出百分百，甚至更多的水平，才是真正的制胜之道。
他睁开眼，看向秋山优。
其实在比赛一开始，秋山优也是有点紧张的。她的小动作比平常的时候更多，总是不自觉用手指揉捏袖口或者衣摆，视线也经常看向教练，像是在寻求帮助或指引。不过她调整得很快，在第一场比赛最开始的几球内，她就已经让自己恢复了平时的状态。
这一点紧张太不显眼了。在其他部员眼中，秋山优应该和平常完全没区别吧一一毕竟又有谁会总是注意一个幽灵一样的女经理呢？
可及川彻在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候，记住了她身上的很多习惯。最开始的起源，应该是第一次与秋山同行，走的一小段夜路。在短暂的路途中，他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身边的女孩身上，又小心翼翼地不让她察觉。之后，偶尔看向她时，及川依然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不冒犯，保持距离，但，时刻注意。
所以他轻而易举地发现了秋山优的紧张，也察觉到了对方排解紧张的全过程。很顺畅，没有纠结与犹豫，没有瞻前顾后，她整理自己情绪的速度非常快。及川彻相信，自这次比赛之后，除非是去到全国大赛，否则在比赛时，秋山优身上，再也不会有紧张的情绪出现。迅速地递水、递毛巾，安静地记录，没有宽慰的语言，也没有笑容与鼓励。她只是坐在那里就足够。一如现在。
像是一个永远不会改变的锚点，将绳子系在她身上，就不用害怕失控。在自己意识到要偏离的瞬间看向她，就可以找到目标。
一一及川前辈，我也有相信你。
秋山优的这句话说得那么轻，可信任怎么会是很轻的东西呢？
及川彻并不清楚秋山优对他的信任从何而来。或许是每天在社团的观察，或许是从别人口中听说的他的成绩，又或许，只是毫无根据的臆测与猜想。但无论出发点如何，他都无所谓。及川川彻选择接受这份信任。发球。
被接起，对方没办法第一时间整理节奏，没有快攻，于是选择传给位于后排的牛若，这是他们一贯的进攻模式。后藤前辈稳健地接起了牛若的大力扣杀，现在是青城的进攻机会。及川选择将这一球交给岩泉，因为他毫不怀疑，小岩可以拿下这一分。
排球重重压向地面，又被反弹得很高。
哨声吹响。
第二局，是青叶城西的胜利。
大
“闭嘴！”
她鲜少去对着旁人大声说话，但现在，优必须用尽力气，才能叫停京谷的辩驳，为了让对方听自己说话，她还用手中的笔记本敲了一下京谷的黄毛脑袋。其实她都没用力气，这一下只是提醒而已。“受伤了应该马上进行处理，你觉得没问题就快点跟我去医务室检查，如果医生说可以，你还能再回来比赛，”她的语速很快，第一时间决定了当下的处理措施，对着教练点点头，“但现在，不会有人同意你的逞强，再怎么说也是没用的！过来，我扶着你！”
“可恶……!“京谷双目都在发红，恨恨地锤了一下板凳，在秋山优的搀扶下离开了场地。
刚刚在接球的时候，京谷因为没听清楚信号，与永田发生了碰撞，为了避免更大的伤害，他本能地向旁边躲闪，可脚腕却因为强行改变方向而扭伤。诚然，这起碰撞完全是意外，因为那颗球的落点位于他和永田都能接到的位置，而在永田喊出信号的时候，京谷就已经动了。但他还是不甘心。
第三局如果丢了，他们便再无退路。
他想要赢。
其他人也一样。
“或许，我确实不该来排球部吧，"永田裕也自嘲一般地笑着，将毛巾攥在手中，“毕竟像我这种水平，还把狂犬拖下了场，这下胜利的可能性就更渺茫……“少说几句，“宫本用力拍了拍他的背，“再讲丧气话，今天下午你请客。”
“喂，凭什么啊？！"永田大惊失色。
“要竭尽全力，打出让自己满意的比赛，"及川凑上去，拍了拍永田的肩膀，“这可是我们小经理的期望哦，别她一离开就自暴自弃啊！你好歹也是个三年级前辈！”“没错，"后藤赞同地点头，“先比赛再说。”“明明是三年级，却总是需要被照顾，"花卷笑了，“永田前辈别被一年级的小经理教训了哦。”“等秋山回来就去跟她告状，"松川应和，“说你也想被单独劝导。”
“我记得小秋山还认识那位北田同学的社长吧……？?”及川彻补充一句。
“别啊别啊！我错了！我会好好比赛的，放过我吧！”永田光速滑跪，看起来已经比刚刚的样子正常了很多。“要是让秋山听见刚才那句话，总觉得她也会用笔记本敲永田前辈的脑袋。"东城小声跟矢巾咬耳朵。“没错没错，"矢巾附和，“还会露出那种很失望的表情，让人罪恶感拉满。”
“呜哇……某种意义上秋山是不是挺恐怖的。”“我也这么认……
青城没有那么容易分崩离析。
在下一局开始之前，每个二三年级经过永田裕也身边时，都拍了一下他的背。他当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一一快点振作起来，混蛋。
即使他只是个水平没那么好，态度也不怎么认真的，不够格的前辈。
但接下来的比赛，还需要他。
大
“没有回来的必要了吧。"京谷看见了计分板。现在是第四局，目前的大比分是二比一，白鸟泽两胜，青城一胜。本局现在的比分是二十九比二十八，白鸟泽领先。
现在，对方的凯蒂猫君站在了发球位，这也是一名重炮选手，发球力道很恐怖。牛若在后排，可以发起后排进攻。位于前排的，有那个拦网风格诡异的天童君，和技术十分扎实的弁庆。
而青城这边，自由人后藤前辈因为轮换不在场中。后排的成员是松川，岩泉，以及永田。
非常、非常不利的位置与人员配置。
“为什么？“秋山优问，她的目光一直凝聚在球场，凝聚在青叶城西的球员身上，“还没有开始这一球，你就觉得已经输了吗？”
“这不是理所当然……“京谷蹙眉，不懂秋山优在执着些什么。
虽然京谷也一样不愿意接受这个结局，但在赶回来之后，却只看到了自己这边队伍陷入穷途末路，只需一球，这场比赛就会彻底结束的场面。他无法让自己去相信一切还有转机。
更何况，处在后排的三人，接球技术都不算特别好，面对白鸟泽二传手的发球，能不被直接得分就已经是万事大吉，更枉论重新组织进攻了。
“先回去。“秋山优说。
“随你。“京谷活动了一下刚刚被冰敷的脚腕，忍耐着闷痛，拒绝被秋山优扶着，自己慢慢挪回场中，坐在了板凳席。
虽然没有伤到骨头与韧带，但纯粹的肌肉扭伤也是有些难受的。其实早在发生意外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知道自己无法继续上场了，可他不想接受。他无法冷静，不愿意离开，不愿意放弃那一点微小的、胜利的可能。那些人倒还是专注，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们的经理跟队员归队，而秋山优也不会选择在此刻去向教练报告情况。于是，京谷看到了对方的二传手开始助跑，发球。“我来接一一！“永田裕也大声发出信号，这让京谷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是知道这个三年级的永田技术有多烂的。接球差劲，发球无力，只有在拦网跟快攻上面有那么点小聪明，位于后排的时候根本就是在拖后腿。明明他身上有运动天赋，也有足够的身高，但从来没有真真正正用心打过排球。别人眼中重要的胜利，重要的一球，在永田裕也那里，只不过是高中会经历的无数大大小小的比赛中，最为不起眼的一球。京谷总是会觉得火大，因为这种家伙从来没有把其他人的拼命放在心上过，一直在吊儿郎当，随随便便地，混过每一场比赛。
他明明应该是这种人。
排球击中了永田的手臂，重炮的威力几乎要把他整个人打倒。他的技术还是这么差劲，姿势不到位，手势也不好，站位勉强算是合格，但也并不完美。
处处都是缺陷，差劲极了。
但那一球，被他接了起来。
排球高高地飞向空中，飞向青城这边的场地，一切还没有结束，他们还没有输。
“机会球一一！！”
他们高喊道，抬起头向上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