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第19章第19章
自从沈筠娆说出要回沈家后,家中的氛围便有些微妙。她与时今衍虽仍继续着原本的生活,但却明显能感觉到两人间有层看不见摸不着的隔膜。两人皆知,但谁也不戳破,就这么维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
中秋节当天。
沈筠娆特意穿了身当初从沈家带出的朴素衣装,她虽不了解时家给她备的那些衣服品牌,但想来便不菲。继母最懂奢侈品,恐怕一眼就能瞧出价值,沈筠娆尽己所能的在沈家人面前掩饰。多掩饰一分,就能为时今衍减少些麻烦。踏出卧室那瞬。
沈筠娆看着侧卧房门默凝两秒,这才缓缓踏出步。桂姨将放温的药递给沈筠娆,仍有些不安心的最后劝道:“筠娆,今天非得回去吗?实在不行你把少爷哄好,让他陪你一起回去。你一个人回去路程太远,我实在不放心。”“不用啦桂姨,您别担心我了,我没事的。“沈筠娆面不改色的喝下苦涩的中药,抽过纸巾擦去唇上沾染的药渍,“您中午就不用做我的菜了,我晚饭前应该能赶回来。”话落,沈筠娆自己也不确定的迟疑须臾,毕竟她也不知沈家人喊她回去究竞要做什么,于是又加了句,“如果回不来我会告诉您的,到时候您也省得准备我晚饭。”桂姨见沈筠娆去意已决,只得叹了口气应下:“那好吧,路上注意点。”
下一秒,桂姨又操心的继续念叨:“药带在身上吗?遇到什么突然情况可得第一时间吃,你这身边没人我总担心。”“带了的,您看在这呢。“沈筠娆从帆布包里掏出面对突发不适的药瓶给桂姨瞧,让她安心的同时倾身抱了抱她,“我现在身体状况挺好的,您就别操心我啦。”桂姨看着沈筠娆眉眼噙笑的模样真就又气又心疼的,“那你可得早些回来。”
“好。“沈筠娆柔柔应声:“那我先走了?早些走早些回来。”
桂姨步步相送,愣是将沈筠娆送到了楼下才折返回来。她刚在玄关处换完鞋,朝厅内迈去。却在一拐角被无声无响倚靠在柜侧的时今衍吓得一激灵,“哎呀!少爷您吓我一跳,怎么起这么早?”
时今衍双手环胸斜靠着,不答反问:“她走了?”“走了。“桂姨无奈叹气,“筠娆这姑娘真傻,我说联系司机送她,她也不情愿,非得起个大早自己赶两个小时的地铁,我听着都累。”
时今衍薄唇微抿,让人瞧不出喜怒的回了句和那日一般无二的话:“随她。”
而后,他就回了屋。
但在反手关门时,撂门的声响比以往重了不少,明显是含着些不满的。
桂姨见状,叹息声更重。
两小时后,沈家别墅。
沈筠娆踏入沈家大门的那刻,继母孟蔓的手机收到条消息。
[太太,大小姐是只身前来的。看着路线,似乎是地铁站的方向,没有时家那位的身影。」
仅是这么条消息,孟蔓那张和颜悦色的面容便倏然冷下。
跟随她多年的陈妈亦在身边看到这条消息,当即有些担忧,“太太,这可怎么办?看来她不想帮我们的忙。”孟蔓冷冷哼笑声,垂眸抚过自己娇艳欲滴的红色指甲,上挑的凤眼微抬看向陈妈,伪笑着反问:“陈妈,你觉得我会管她想不想吗?”
“是。“陈妈立即躬了躬身,笑的谄媚,“您既然让她回来了,就算她真不得时家人欢心,她也得想办法去做!”孟蔓对着镜子抚了抚自己的翡翠耳饰,款款起身,“走吧,去会会咱们那位沈大小姐,看看她是真请不来时大少还是假意逢迎。”
“她一直都很听您的话,想来是不敢违背的。”沈筠娆在沈家委曲求全多年,听话温顺的形象不仅刻入了陈妈的脑海里,更是刻入了所有沈家人的印象里。他们都当沈筠娆无人撑腰好拿捏,孟蔓自也是如此觉得的,只不过眼下形式略有不同,多少有些顾及,“她现在嫁入了时家,且不论时家那位少爷与她关系如何,时家老爷子喜欢她是真的,保不齐她就当自己有了后盾。”“害,时家人若真在意她,哪能让她自己坐地铁赶来?随便从车库里派辆车也把她给送来了。”“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装出来的。”孟蔓的心思很是矛盾,她既希望沈筠娆过得好能利用一二,又怕沈筠娆过的太好不受控,“算了,先将眼下的难关过去再说,她现在在哪?”
“先生让人将她带去书房了。”
“咱们也去看看。”
书房内。
沈筠娆看着面前半年未见,一见就是批判的父亲沈康裕,心无波澜,但装出低着头胆怯的模样。任由他骂完后,才徐徐出声道:"爸,我一直都很想带着时今衍回来见您们,可他连家都很少回,每天都待在酒吧和外面。我也…她故作隐忍的哽咽两秒才继续道:“我也没有办法…这才一拖再拖的至今没回来。”
“这并非我本意,可我劝服不了他,他很……厌恶我。”沈筠娆鼻尖轻颤,一副委屈到极致的模样红着眼圈上前抓住沈康裕的胳膊,“爸,您能不能帮帮我?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沈康裕最烦沈筠娆这副央求的神情。
她自小就顶着这么张病恹恹的脸望着他,哭哭啼啼的喊着身上痛要去看医生。后来她长大了,虽不哭,可总用着那汪病弱的桃花眼凝着他。
她实在和她母亲长得太像。
以致沈康裕越看越烦。
此刻,沈筠娆一开口就是怯懦求助的话霎时点燃沈康裕的不悦,他抬臂就挥走沈筠娆的触碰,紧绷着的面上满是憎恶,“我帮你?我能帮你什么!”
沈康裕只懊悔不该听从孟蔓的话将沈筠娆喊回,瞧她这副模样不仅没法帮忙,反倒还会给沈家添麻烦。沈筠娆再度拉住沈康裕的胳膊,似是将他当做了最后一根稻草,声声恳求,“爸,您知道我在时家过的是什么日子吗?我刚嫁过去的时候时老爷子还挺喜欢我,有他的态度在,时今衍对我也还算客气。可现在,老爷子看我一直没法征服时今衍,也开始不愿管我了,喊我去老宅的频率越来越低,我一个人待在时家真的好无助。求您去和时老爷子聊几句行吗?您是长辈,您去说了,他好歹会看在您的面子上对我照拂些。我实在没法和时今衍这么过下去了。”
她语速快,字字含泣带求,桃花眼里迅速噙满了泪。似是真苦难到了极致别无他法。
沈康裕更觉厌烦,甩开沈筠娆的力度比之刚刚大了不少,惹得身子羸弱的沈筠娆直接朝后跌了两步,纤薄的背脊碰撞在书柜碚人的四角旁。
疼痛短促但不重,沈筠娆脸色短暂白了一刹。当事人却只当没看到,“你现在过的再差都与我无关,时家是你自己选择嫁去的。”
沈康裕嗤笑声,明着阴阳怪气的怒视沈筠娆,“您大小姐多厉害啊,人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倒好,自己巴巴联系上了时家,我得知的时候,时家人直接跑来要户口本,连一毛的彩礼都没有!我养条狗也不至于赔进去这么多钱,最后屁都得不到!我还替你去找时家?想得挺美。”
时老爷子是个细致的人,平日里面面俱到,结婚这种事又怎么会忘了彩礼。是沈筠娆不好意思收,沈康裕只提彩礼,浑不提嫁妆。沈家一分嫁妆不给,她又怎么好意思收时家的彩礼?
加之沈家若是真拿到了彩礼,恐怕只会缠上沈筠娆,哪里会像现在这般过了半年才想起她这号人物?时老爷子也懂沈筠娆在沈家的境遇,他直接将彩礼钱放在银行卡里给了沈筠娆,任由沈筠娆支配,省得落入沈家这个无底洞。
这些,沈筠娆都对沈家绝口不提。
让沈家人觉得她在时家过得差才是最好的选择,他们没法从她身上得到东西,就会死了通过她利用时家的心心思。眼瞧着沈康裕就要信沈筠娆在时家过的极差的话。书房门却被孟蔓从外推开,她仍是那副慈母形象的主动亲切挽住沈筠娆的胳膊,娇娇的嗔怪沈康裕,“哎呀老公!你看看你,娆娆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这么凶做什么?咱们先下去吃饭,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聊聊天嘛。她真有什么需求,咱们就尽力给她完成嘛,毕竟是孩子。”沈康裕一瞧见孟蔓的曼妙身形,面色瞬间温和不少。孟蔓安慰的抚了抚沈筠娆背脊,而后步态摇曳的走到沈康裕面前,娇媚嗲声的婉吟唤了声:“老公~”她边喊边晃着沈康裕的胳膊,沈康裕气性全无,“你呀,她如今这个怯懦样,都是你惯出来的。这都嫁人了,哪有还要娘家帮衬的?”
站在角落的沈筠娆见状哂笑。
惯?
在阔太太面前扬言说不偏不倚,要带两个孩子一起去参加宴会。结果却在宴会前夕在裙料内侧擦满了会让她过敏的粉剂,害得她连夜送进急诊。这是惯?明面上说她频繁晕倒,为了修养身体不得不选择休学。实则却是克扣她的生活费让她买不起中药,害得她身体没法抵撑上学的强度而频繁晕倒。这是惯?如果这些是的话。
那确实挺惯,惯的她险些活不到现在。
孟蔓素来是个会哄人的主,三言两语就将沈康裕哄得眉开眼笑,一齐去往楼下餐厅吃饭。
孟蔓显然没轻易信沈筠娆在时家过的不好,还没寒暄几句就开始故作语重心长道:“娆娆呀,报喜不报忧的孩子的确让家长心疼,但你也不能报忧不报喜呀。”孟蔓总是如此,巧言令色间就给人按上莫须有的罪名。譬如此刻,沈筠娆就变成了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别人都是报喜不报忧,偏她例外。
沈康裕的面色瞬间沉了下去,“她不是向来如此,天天嚷着些小事。”
知晓孟蔓要开始重头戏了,沈筠娆放下筷子,掀眸看向她。只见孟蔓笑吟吟的诉着温柔话,却话里藏刀道:“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