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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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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20章

沈筠娆虽早有预料,可真看着继母拿出视频时的嘴脸,仍有些作呕。孟蔓面上装的温柔,实则却是步步诱导,得逞之意都快要从眸底漾出。大抵是觉得拿捏住了沈筠娆的命脉,她无法再反驳。

孟蔓顺势就叹了口气,纤纤玉指在眼下拭了下虚无的泪,“都怪我,这半年从没喊过娆娆回来,让孩子对我生分了,都不情愿和我说心里话了。我只是关心你,想问问你婚后的生活而已。”

沈康裕搂住孟蔓肩头,不断安抚,“好了好了,这不怪你,你这半年向我提了很多次喊她回来,是我不允许,不怪你,这是她的问题,嫁到时家这么久都不知向家里问句好。”

再抬头时,沈康裕已换了副话腔,毫无温情,只剩冷漠和怒视,,“你倒是说说,既然和时今衍关系不好,这视频是怎么回事?”

孟蔓立即轻;晃着沈康裕胳膊,“你别凶孩子,好好和她说。”

沈康裕闻言对沈筠娆更为恼怒,“你看看你妈对你多好,你在这一声不吭的当哑巴是什么意思?”孟蔓这套招数多年来就没变过,一向如此。沈筠娆听她说出第一句话时就猜到了后续,奈何这事并非看透就能解决。

沈筠娆低垂着眉眼,仍是那副可怜的弱势样,“我没有骗人,昨日一一”

她似是伤心到极致,一时间诉不出话来,极轻极轻的抽噎几秒才哽咽道:"昨日时今衍喝了酒,兴致很高,身边无论是谁他都会愿意共舞的。如果我和时今衍关系真的很好,怎么会只有这么一条视频,他几乎每天都在'speed。”沈筠娆也不知孟蔓会不会信,但她能做的只有此。在尽量不得罪沈家的情况下,力所能及的和时今衍撇清关系。

沈筠娆不会骗人,极少说虚假的话。

饶是心里知晓道理,可真实践时,心头还是发虚的。不料一直在旁沉默吃菜的沈睿安冷不丁开口:“他是不是个很花心的男人?”

沈睿安是孟蔓与沈康裕的孩子,比沈筠娆小七岁,今年正在读高一。他算是沈家众人中和沈筠娆关系最为微妙的一位。

他从不会像旁人那般为难沈筠娆,但也不与她亲近。两人偶尔碰见要么彼此颔首,要么当做陌生人,总归无太多交集。

沈筠娆没想到沈睿安会主动搭话,她拿捏不准沈睿安的意图,但处于眼下的情形,只能顺着他的话道:“我和他…虽然结婚半年,但不了解他的私生活。”她不肯定也不否认,只想让大家觉得她和时今衍真不熟。

可低垂着眉眼的清凌模样只让人觉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却不敢言,无形之中坐实了时今衍花心的形象。“哼。”

沈睿安冷笑声,“结婚半年还不了解身边人的私生活,不是渣男还能是什么?”

“看看。”

孟蔓满脸欣慰的望着沈康裕,“两个孩子就是好,睿安知道姐姐受委屈了,替她鸣不平呢。”

“是你教养的好,睿安是个乖孩子。”

“哎。“孟蔓遗憾的叹了口气,“还是比不得娆娆啊,睿安成绩没娆娆好,没考上一中。实中不仅离家远,师生资源也差些,惹得如今逢年过节的才能回来一趟。”“我在实中挺好的。”

沈睿安咀嚼着青菜,发出阵阵脆响,浑不在意孟蔓耿耿于怀的点,“保姆就在租的房里照顾,和寻常没什么区别。”

“睿安。”

沈康裕听似语气稍重些,面庞却是带着些作为父亲的爱溺的,“妈妈这是想你,她想你一直在身边,哪能说和寻常没区别伤妈妈的心。”

沈筠娆本以为自己早已适应沈康裕的不在意与孟蔓的设计,已能对沈家毫不在意。

可瞧见这幕,她才发觉,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温馨和美比什么恶毒的话语都要直击内心。很奇怪的感觉,并非羡慕或嫉妒,可心尖就是绷不住的溢出些酸涩感。沈筠娆从有记忆开始,大多时间都是生活在侧栋中,不像他们三人生活在主栋。

故此碰面的时间很短暂,吃饭也很少在一起。时而也会撞见他们的温馨,但彼时,沈筠娆的第一反应是逃,她生怕被沈康裕和孟蔓看到又要难为她,她只想离得越远越好。

今日,四人一桌,独她一人仿佛处于另个世界。倒比分居两栋更让人心生惘然。

不过须臾,沈筠娆就宽慰好了自己。

他们一家人在一起说话也好,注意力都脱离她身上最好,如此她吃完饭就能寻机会离开了。

只是沈睿安……

沈筠娆窥伺他眼,刚刚多亏了他,不然孟蔓不会轻易放过视频的话题,估计还得揪着她质问良久。不论沈睿安有心还是无意,的确是帮她度过了眼下的小坎。

午饭临近尾声,孟蔓和沈康裕都没向沈筠娆提过什么需要时家帮忙的地方。

如此反常倒沈筠娆思忖,难不成他们寻他回来真就只是为了问视频的真实性?

可下瞬,孟蔓便将意图暴露无遗。

“我听说,时家给一中投了不少钱,时老爷子在校内有挺大话语权。前段时间去一中开家长会的时候,还在墙上看到了时老爷子的照片呢。”

孟蔓以开玩笑的话腔与沈睿安道:“要是你姐姐和姐夫关系好的话,姐夫一句话,你就能从实中去一中了。”沈筠娆闻言满是愧疚之意的轻咬下唇,“对不起啊妈,都怪我不好,没讨得时今衍欢心,如今帮不上弟弟。”孟蔓没料到沈筠娆说这种以退为进的话,她自然得回些温婉的话维持她慈母的形象,“哪能呀娆娆,是爸妈没用,怪不得你。”

沈睿安耿直的皱着眉,“是我分数不够考不上一中,你们在这怪来怪去的是阴阳我吗?”

孟蔓笑容一僵,“没有啊,我们一一”

沈睿安自小是被惯着长大的,不似沈筠娆有脾气也不敢发。

他径直起了身,完全不管孟蔓在说什么,打断她话的同时将碗筷一撂,“烦死了,高中本来压力就大,还在这念念叨叨,早知道就不回来过节了。”

话落,他也不管孟蔓和沈康裕的态度如何,扭头就走。“小安!”

“睿安。”

孟蔓和沈康裕同时喊他,沈睿安也仿若没听到,离开的步伐反倒更快了。

氛围霎时变得死寂。

沈筠娆下意识低头默默吃着自己的饭菜,不敢在这种情况下多说一个字,生怕自己转瞬便成为他们俩的出气筒。饶是如此,却还是没能躲掉。

沈康裕转头就开始将矛头对着沈筠娆,“都怪你,你要是一开始就让睿安去一中读书,能有现在的问题!”沈筠娆不知这事是怎么扯到自己头上的,说不委屈是假的,但对他们委屈显然无用,她只默着声,任由沈康裕责备。

孟蔓大抵也被刚刚的事梗到,这会儿也不出来装慈母的姿态了。

沈筠娆沉默不语的模样让沈康裕骂人都觉得没劲。右手厌烦的一挥,“快走,看到你就烦,跟你那早死的妈一个蔫吧样。”

兀地,沈筠娆抬首,清理干净的桃花眼就这么不含一丝杂质的直直回望过去。

沈康裕习惯了沈筠娆望他时眸中常噙的怯懦感,少见她如此。更别提这眼神……像极了她母亲去世前凝视他的模样,不喜不怒、波澜不惊。

沈康裕本以为那幕已随着时间长河消散,不料竞在这刻如此清晰的浮现在面前,还与沈筠娆的双眸重叠,惹得他心口竞没来由的一颤,脊背升起些发凉感,但也只是一瞬。

下秒便尽显气急败坏的顺手抄起酒杯,朝着沈筠娆脚边砸去发泄,“敢这么盯着你老子?”

玻璃杯落地那瞬先是响起声“咣当”,而后是玻璃碎开的清脆“砰一一”。

猝不及防的声响传来,在场人皆被吓了一跳,就连始作俑者都被酒渍溅到缩了缩脚。

沈筠娆却只是闭了闭眼,丝毫微动,一字一句道:“还请您,尊重我母亲。”

她嗓音仍是那般轻眠无力,但透着前所未有的沉稳坚韧。

大抵是沈筠娆逆来顺受惯了,从未如此正面反抗过,气氛一时间冷滞住。

这不是孟蔓想要看到的一幕,她眼下还是需要利用沈筠娆的,立即开口缓和氛围。

沈康裕显然不想继续下去了。

食指指着沈筠娆,开门见山呵斥道:“我不管你在时家怎么样,哄着时今衍也好、求着时董也罢。你必须让睿安进入一中,否则日后也不用回沈家想让我替你兜底了。”沈筠娆若是真嫁给了时今衍,这话,她毫不畏惧,沈康裕本也不会替她兜底。

偏她和时今衍是假结婚,半年后,她灰溜溜地回到沈家,怕是日子比以前还要艰难。

踏出沈家大门那刻。

沈筠娆望着四周开阔的视野,心绪却分外无力迷茫。好似天地之大,无一处可让她安心栖息。

但凡她能设想出一条独立存活下去的路,她都不愿再回到沈家虚与委蛇。

偏她没有,一条都没有。

她这羸弱的身躯不仅没法赚钱,还需要砸入大量的药费。

沈筠娆强撑着情绪远离沈家别墅,面上这才露出些无助之感。

她低垂着头,抱着帆布包,就这么漫无目的的缓缓朝前走着。

她不知道脚下的道路去往何处,也不知自己该要去往何处,她本就没家的。

热了,她就找处阴凉地恍惚地看着朝家搬运食物的蚂蚁。

累了,她就找个椅子坐下,静静看着来往人群。太阳在无意识中遵循着轨迹西落。

日光如同熔金,已是黄昏之时。

手机的震动感将沈筠娆意识拉回,失魂落魄的双眸重新聚上零星微光。

她低头,从包里掏出手机。

见是桂姨打来的电话,沈筠娆才骤然记起时间,已过晚餐点。

沈筠娆当即坐直身子,轻咳几声清了清嗓,佯装无事的接起电话,一如往常的唤了声:“桂姨。”“娆娆啊,晚上回来吃饭吗?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菜。”桂姨淳朴关切的熟悉话音一出,瞬间击溃沈筠娆刚筑起的心理防线,双眸不自控的倏忽泛起湿意、晕上朦胧。“筠娆?”

电话那头,桂姨正将手机放着扩音与时今衍一起站在桌旁,“筠娆你怎么不说话呀?走的时候不是说晚上不回来会告诉我的吗?现在是正在回来的路上吗?还是不回来了?”

沈筠娆本就是个极度渴求温暖的人,更别提此刻崩了情绪的她。

桂姨的话让她能感觉到,她似乎是有个家的,有人在家里等着她。

沈筠娆很想按捺下情绪,让桂姨别担心她,她马上就赶地铁回去了。可一开口,却是委屈到极致的哭腔,“我,呜……

沈筠娆急遽捂住嘴,试图缓和两秒掩住哭腔。但在情绪全面崩盘下,声线亦不自控的发颤,“我、我嗯……我在回去的路上了。”

“娆娆你是不是一一"受委屈了。

桂姨一听到沈筠娆惹人怜的哭腔,表情便担忧的皱起,关切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被时今衍一把夺走,他冷着张脸,紧拧的眉宇却尽显挂念,“沈筠娆,在哪。”时今衍的声音从手机传出那刹,沈筠娆瞳孔惊愕皱缩,下瞬,时今衍熟悉的话将她拉扯回昔年。“说话!”

一如七年前,他怕她昏迷,掐着她的手说出的话。仍是这副心热话冷的凶巴巴模样。

沈筠娆视线彻底因泪水模糊,她急遽擦拭着眼,张望四周,可却对周围陌生极了。她胡乱走的路,也不知自己在哪。

“我、我……是一个公园。“这个概括太过于宽泛,沈筠娆立即切换手机页面,“我查下地图。”时今衍听着她这自己都不确定的话深吸口气,不知她经历了些什么才能连自己的位置都不知晓,“定位直接从微信发我,挂了桂姨电话和我连。”

“嗯好。"沈筠娆的话音还未落,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嘟嘟嘟嘟"的机械挂断音,紧跟着,时今衍的微信语音邀请就弹了出来。

他大抵是在跑,电话一边接通,边有“呼呼"的风声灌入。

沈筠娆急忙收拾好情绪,咽了咽嗓后的声音没再那么颤抖,“定位发给你了。”

“看到了,20分钟到。”

电话那头传来车门开关声,沈筠娆虽高兴他关心自己,但不想给他瞧见自己这副落魄样,“其……其实我能自己坐地铁回去的…”

“沈筠娆。”

时今衍冷冽一声全名喊出,沈筠娆瞬间老实的耷拉着脑袋,“…我就是……看公园有好几个门,我怕我们遇不到。”

“沈筠娆。”

他又喊了她声,但这次,嗓音明显少了几分凶意,多了几分叙述的平和感,“无论你在哪,我都能找到你,你就安心待那。”

时今衍的话充满了让人信服的沉稳力。

仿佛他无论说什么,都是能切实做到的。

沈筠娆短暂的思维脱节后,清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动。心跳就这么轻易为他操控的砰动。

“砰一一”

“砰砰一一”

“砰砰砰一一”

怦然含情的心跳频率是爱他的特有讯号。

“沈筠娆,听到没?回话。”

时今衍略显急躁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沈筠娆回过神来,切切应下:“听、听到。”

后续的20分钟里。

两人皆未再说过话,只是互相通过手机中传来的细微声响判断对方的动作。时而传来的浅薄呼吸声都在此刻变得宝贵。

20分钟将至。

沈筠娆估摸时今衍快到了,紧张的玉指不自觉抠着帆布包边缘,而后又细细捋过衣摆,努力将褶皱抚平。时今衍本就不悦她回沈家,这会儿既听到她哭,又瞧见她独自待在外面,心里定也能猜到她回沈家过的不愉快,估计见到她只会更生气。

念及此,沈筠娆坐在长椅上的身形无意识的担忧微蜷,幽幽喟叹。

“又在这不遵医嘱的叹气。”

熟悉的清泠音调不远不近的扬来。

沈筠娆一个激灵,猛地抬头寻声望去,这才发现时今衍不知何时站在了一旁的梧桐树下。

或有几片黄绿相间的梧桐叶随风飘零落下,拂过时今衍的肩背徐徐飘至脚下。

他就这么一步一步地逆着光、踩着稳实的步伐朝她迈来。

沈筠娆晃了神。

她就好似是梧桐树上的千万片梧桐叶,半生半死的这么日复一日过着,时而风吹雨打、时而天朗气清,直到某日彻底落地归于尘土才永久安宁。

而今,有这么一个人定定站在她面前,说:“回家。”蓬勃的生意从心底钻出,让她有了倔强生长的动力。沈筠娆仰头望着他,看着他镀入落日余晖中的柔澄侧颜,眸波不受控的又蓄上层层湿意。

时今衍瞧着她面色难看的憔悴哭包样,这几天和她闷着的气都消散。反倒有几分怨怼自己,也不知自己和她这个小女生枢什么气。

就在这一刻。

时今衍好像看透了自己的心,他想护着她,永远。不想再让她受一点委屈。

他微微俯身,攥住她胳膊,“跟我回去。”“等一下。”

沈筠娆抽回手,手背匆忙在湿漉的眼睫胡乱擦拭两下。左手撑开包口,右手探入其中,拿出盒流心月饼递到时今衍手边。可在对上他视线时,又有些没来由的心慌。乌睫轻颤,话声嗫嚅:……送、送你的。”时今衍只淡淡扫了眼月饼,大多注意力仍集中在沈筠娆脸上。也不知怎的,他就想凝着这张脸,这张让他心绪翻涌的清丽面庞。

“沈筠娆,你是不是傻?”

本身就没多少钱,还买个只他能吃,她吃不得的芒果流心月饼。这么可怜无助的蜷坐在这,面色难看、声音虚力,却在见到他之际,巴巴从包里掏出盒月饼满含希冀的递来。

真就傻得够劲,也惯会戳人心窝,让人心疼得够劲。沈筠娆闻言,眼睫微耷的垂下视线。

她就知道……时今衍果然要训她了,他还是气她回沈家。

可下瞬。

面前落拓的颀长身形忽的弯下。

有力的长臂分别落于她腰后和膝弯,毫不费力的公主抱起她。

沈筠娆被他这突然的动作惊到,惊呼出声。时今衍就一个念头,她太轻,比他想象还要轻上些许。他甚至可以轻松掌住她身躯,微微颠动就帮她调整出舒服的姿势,"抱紧。”

“我一一”

沈筠娆紧张的重重扇动着羽睫,手指如同僵住的悬在空中,完全不敢落在他身上。

可若是松开……她又舍不得。

时今衍垂眸扫她眼,见她不知将手落于何处。直白道:“肩膀、脖子,都行。”

“哦……“沈筠娆舔了舔唇,局促的吞咽着唾液,窥伺他好几眼,才敢试探性的徐缓探出手,轻轻搭在他肩头。视线却再不敢和他对视了,只能别开掠过他肩头看向他身后的梧桐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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