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清算
不知是失血过多还是被踢晕了，只听到“砰”的一声，疼痛却未如预想般袭来。
皓月感觉全身无力，眼前阵阵发黑。好累啊，她想要沉沉入睡，但脑海中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遗忘了……
“月儿，月儿……”她隐约听到有人在呼唤她，声音低沉而急切。皓月努力睁开眼睛，眼前的视线模糊不清，朦胧中，那张熟悉而令她痛恨的面容逐渐浮现——是安瑾溟。
安瑾溟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滑过她的脸颊，眼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月儿，你醒醒，别离开我。”他那虚假的关切在皓月眼中显得尤为刺眼，令人作呕。她想摆脱他的触碰，但身体仿佛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软绵绵地无法动弹。
皓月咬紧牙关，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剥夺殆尽，最后一丝清明从她眼中消散，她声音微颤却充满倔强地从牙缝间挤出几个字：“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话音未落，她便坠入无尽的黑暗中，意识像断了线的珠子，散落在黑暗中无处可寻。
再睁眼，记忆全失，只余背上了“爬床丫鬟”的耻辱称号。那个安王，真是狂妄至极，竟敢如此羞辱于她！
一想到这儿，头疼便如潮涌般袭来，冲撞得她几乎要炸裂。她忍不住猛地咳嗽，胸口一阵火烧般的热流涌上喉头。
“主子！主子，您怎么了？”一阵熟悉而带着急切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皓月艰难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竟是云儿那张苍白而紧张的脸。她的眼眸中溢满担忧和关切，那眼神是那么真切，熟悉得让她心中一颤。
“云儿……”皓月哽咽，仿佛置身梦境般呢喃出声。眼前的少女，竟是她曾经的贴身宫女云儿。她还在，安然无恙地站在自己面前。
“主子！”云儿的声音带着激动的颤抖，眼中氤氲起泪光，“您终于记起奴婢了！”她连忙上前，将皓月扶起，眼神满是心疼与惊喜。
皓月挣扎着坐起身，看着她消瘦的身影，心头酸涩涌动。这段日子里，云儿为了她，一定受了太多苦。
“云儿，你受苦了。”皓月轻轻握住她的手，心中涌起难以言说的怜惜。
云儿微微摇头，泪眼婆娑道：“是奴婢无用，未能护主子周全，竟让主子受尽屈辱。”她哽咽着，几次想低下头掩饰泪意。
皓月柔声安慰，手指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目光温柔如水：“别哭了，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
云儿抬头看着她，泪眼中带着几分迟疑，欲言又止，神色中隐隐透出些许焦虑。皓月一怔，察觉到她的迟疑，轻声道：“有话就说吧。”
云儿神色复杂，似是鼓起极大的勇气，缓缓问道：“主子，您真的……都记起来了吗？”
皓月点了点头，轻抿嘴唇，眼中闪过一抹苦涩：“嗯，都记起来了。”说完，她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仿佛在笑那段耻辱的记忆，又像是在笑自己的天真。
云儿怔怔地望着她，眼中惊诧中带着一丝担忧，甚至有种难以言喻的愧疚，轻声喃喃：“主子，若可以……奴婢宁愿您永远不记起那段痛苦。”
皓月静静望着云儿，不再言语。此刻，屋内一片寂静，日暮的微光透过窗棂洒落进来，将两人拉出暗沉的思绪。她们都沉浸在各自的心境中，心头的苦涩如影随形。
最终，皓月打破了沉默，声音沙哑：“云儿，你先退下吧。我……有些累了。”她的声音轻如呢喃，却透着难以言喻的疲惫。
云儿迟疑地看了她一眼，眼中满是不舍，终于低头应声，行礼后轻步退了出去。
皓月静静望着云儿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室内再度陷入死寂。
她的目光不经意掠向窗外，正巧望见院中那棵梨树，孤零零立在雪地里，枝丫上覆着一层薄雪，寒冬的冷意仿佛渗透了整片天地。
她起身走到窗前，寒风携着雪花迎面扑来，她裹紧披风，目光如刀，落在那梨树上。窗外的雪花在空中旋舞，片片飘落到梨树的枝头与地上的青石板上，仿佛将整座庭院渲染成了冰冷的白。
皓月缓缓抬起手，指尖接住一片雪花，刺骨的寒意沿着肌肤直抵心底。她目光微凝，雪花在掌心消融成水，她的眼神却愈发冷冽，犹如积雪下暗藏的利刃，锋芒毕露。
“安瑾溟……”她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可动摇的决然，缓缓道：“你欠我的，该是时候一笔笔清算了。”
她的手掌收紧，掌中的雪水顺着指缝滴落，宛若命运的倒数时刻。曾经的一切温柔、怜惜，皆随着这滴雪水消逝殆尽。她目光如霜，心底暗自发誓——她要他，百倍千倍地偿还这份耻辱。
寒风卷起她的发丝，窗外的雪簌簌而落，铺满了整个庭院，恍若她心中无尽的冷寂与决绝。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门外传来云儿轻柔的声音：“主子，早膳已备好，您可要起身用膳？”
皓月微微回神，淡淡道：“进来吧。”
门扉轻响，云儿领着两个小丫鬟缓缓步入，将盥洗用具放在桌上，为她细心梳洗更衣。如墨青丝在云儿手中被挽起，斜插一支梅花状玉簪，素净的长裙将她衬托得清冷端庄，散发出一种久经世事的沉稳。
皓月静静看着铜镜中的自己，鹅蛋脸细腻如玉，明亮的杏眼中透着几分冷峻，不再是当初的少女模样。镜中人容貌依旧，却隐隐带着不容轻视的威严。
用过早膳，她轻声问云儿：“苍狼此刻在何处？”
云儿恭声答道：“主子，大人在书房等候。”
皓月轻轻点了点头，缓步起身，步履端庄地向书房行去，云儿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她推开厚重的木门，目光瞬间锁定了立于窗前的那道挺拔身影。那人静立不语，仿若岁月雕琢出的锋芒，一袭黑衣将他的身形衬得更加冷峻。
苍狼听到脚步声，立刻转身，单膝跪地，双手垂于身侧，低沉而恭谨：“属下参见主子！”
他，曾是父皇亲手培养的影卫首领，皇家飞羽骑的尖峰之才，誓死忠诚于父皇，而如今，奉父皇遗命，由暗入明，将所有忠诚与守护赋予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