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偶遇霍希德
王姐把我抱起来，走向帐篷，王姐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我很想我的母亲，呆呆的趴在王姐肩膀上，非常老实。
那些帐篷里的其他护士紧锣密鼓准备着医用器具，前方传来明显的枪炮声。
护士们互相开着玩笑“你家内个没准又要受伤了。”
“快闭上你的乌鸦嘴！”
即使在冷酷无情的战场上，一切都是未知的，天空极为灰暗与沉重。
总有一抹温情存在，属于那个时期特殊的光亮，是很多人活下去的信念。
我默默为父亲祈祷着，傻傻的注视着王姐指挥工作。
“王姐！快来人啊！”
大老远就听见是东秋的喊声，他后面有是一条长蛇般的队伍，战士们或是抬着，或是背着伤者，他们同样带着伤。
战士的军服上有很多鲜血和灰尘，伤者有的同样是战士，还有些是普通百姓。
我趁乱溜了出去，在帐篷前边看着这条队伍，期盼父亲的出现。
可没一会，一个护士把我抱了回去，我实在拗不过护士，只能大哭嚎叫。
“小丫头，你爹一会就来了。”护士安慰着我“有人说你爹去找很多好吃的了，晚点才会回来呢。”
我抽噎着，没在哭了，我当时会相信护士说的，绝不会相信父亲不在了的事实。
王姐闻声走了过来，“要不你去帐篷后边等着马车来，那有很多糖果呢。”王姐蹲下身子，拉起我的手“咱俩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我抹掉眼泪，跑去帐篷后等马车了，王姐非常的好，我对她产生了信赖。
帐篷后有个土坡，孤零零坐在上面眺望着远方，那时确实小不记事，很单纯。
奶奶说哪怕我被人卖了，也帮着人数钱呢，内会也就七八岁吧，记不得了。
不一会，就来了数辆载满东西的马车，马飞奔往帐篷这边跑，驾车的人不管道路的颠簸与曲折，全速赶往这边。
我激动的站起身，高兴的手舞足蹈“有糖吃了喽。”边说也边往帐篷跑。
正好马车和我在帐篷后边遇到一起，在最前面驾马车的人下来直了直腰。
他是带队的，这些人中驾车技术最好的，个子很高，年纪较大。
高个男子看了看我，极为疲惫的说:“小丫头，难道你也是来搬货的？”又故做思考“这很沉很重你背得动吗？”
其他马车上的人纷纷大笑起来“老冯啊老冯，多大人了还耍小孩玩笑。”
“王姐叫我来等你们，说有糖吃。”我不知所措道，十分紧张，声音很小。
老冯解下马车上勒着货物的绳子，“哦要糖啊，王姐相好的在后边呢他有。”
我得到了准确答案，蹦蹦跳跳的前往车队最后边。
马车队伍很长，在队伍中间一个老爷爷叫住了我，“小丫头这来，这。”
我出于礼貌并未拒绝，而且这个爷爷面善，应该不是坏人。
“爷爷您好。”我来到老爷爷面前“您叫我有什么事吗？”
老爷爷从怀里掏出几块糖果递给我，“看来我多虑了，小丫头真乖。”
我非常不解，剥开一颗糖果，刚要递给爷爷，他却突然站起身，十分恭敬。
我抬头看向另一人，个子高挑，英俊潇洒，虽身穿朴素布衣，但难掩贵气，我不敢靠近，但不害怕，我就是来要个糖吃。
“少爷。”老爷爷身子微曲行拱手礼，我那时想不起什么，本能的跪了下去。
少爷摆了摆手，蹲下身子看着我：“不必如此，我叫霍希德，不是地主老财。”
霍希德缓和了自己严俊的表情，十分友好看向我，拉我起来帮我拍去身上的尘土。
“糖，王姐叫我来说有糖吃。”我依旧声音很小，有些怯懦。
霍少爷看向边上的老爷爷：“张叔去后边拿几块奶油的。”
我摇了摇头：“不用了，刚才这位爷爷已经给过我了。”
霍少爷蹲下身子，熟练的帮我扎起一个马尾辫：“小姑娘还挺懂事的。”
“呦！霍少爷到了。”远处一帮小孩子往这边奔来。
刚到面前，那直接就跪下了：“霍老爷您吉祥，张管家您吉祥。”一边说着，这手可都捧好了，等着解接糖呢。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东秋带的头。
“这帮小崽子真是没办法，张叔留几块，我还给蓉蓉送过去呢。”
这件事我就算我的絮叨吧，老婆子了能记得事不多。
往后我就跟着王蓉姐，开始就是洗洗床单，扫一下卫生什么的，东奔西跑。
我一直在等着我的父亲，我的家人，遇到外面人我都会问一下，现在我也不会相信事实，我一定还能见到我的家人。
战争结束后，王蓉姐姐嫁给了霍少爷，我也随着王蓉姐姐进了霍家，说了我也算娘家人呢，我认了王蓉为姐姐。
但霍少爷家里出了变故，我们一直在上海居住，我还是帮忙打扫卫生，做饭等。
一直到了五十年代，那会打地主反右派，霍少爷的本家受了波及，家族四分五裂，土地甚至财产都遭到了收缴。
连霍少爷这个知识分子都被通缉，只好远走他乡，继续流浪，不过……
“哎，我想求你个事，我父亲诸事不顺，希望找个人结婚冲喜，我……”
没等他说完，我就答应了。
霍少爷没想到我会就这么答应了，之前想好的话都没说出口，有些语塞了。
“现在那里很乱的，霍家也没钱，我…”
“不管如何，我去。”我依旧面色如常，甚至看到往日严厉的霍少爷如此慌乱还有些窃喜。
不管姐姐跟霍少爷怎么劝，我都会去，没有别的原因，我想帮助姐姐。
霍少爷变卖了家里所有东西，凑了路费给我，递给我一张火车票。
我们都匆匆离去，或许，不是一定还会再见。
下了火车，感觉很熟悉，没想到我又回到了湘西，我正手足无措的时候。
“这呢，赵妹！”拥挤的人群中有个男孩不断跳出人群，快速往我奔来，高高举起手。
我直接转过头不想见他，听声我就知道是东秋那个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