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踏春宴
半夏赤着脚跑到窗边，推窗看到遍染春色的园子。
这草木的颜色都像是能掐出水，让人心情大好。
可一想到今日要入宫，便没了赏春景的兴致。
皇后举办的踏春宴，是京城贵女们的高端聚会。
据说皇后命太子妃筹备。
半夏身为安亲王侧王妃，是要去的。
宫里来人带来太子妃的口谕，半夏带苏婉若参加。
陈佑安提醒半夏，少说多看，王府一向低调的。
春日宴设在宫中花园的一片开阔草地上。
半夏着藕荷色的裙衫，来的时间不早不晚，坐在位置上摆弄着茶杯但不喝。
她在努力减少存在感。
太子妃苏婉仪到，半夏随众人起身见礼，有几位女子围上去。
苏婉仪的视线越过众人，落在半夏身上。
“这不是妹妹吗？”
苏婉仪疾步走到半夏身侧，拉着苏婉若的手，好似半夏不存在。
“妹妹清减很多，好让人心疼。”
苏婉若被苏婉仪的热情惊到，姐妹两从来没如此亲昵过。
可苏婉若也觉得自己很委屈，侧王妃只有一个，如今她是半夏的丫鬟。
苏婉若眼中起了雾水，说话也哽咽了。
“多谢姐姐挂念，我还……好。”
苏婉仪摸摸苏婉若的头，才转身看到半夏。
“一时情急，没看到侧王妃。”
半夏被这姐妹情深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又见苏婉仪夸张的转场，鸡皮疙瘩落一地。
半夏不语，此时不动才能知道苏婉仪究竟想做什么。
“侧王妃如今也是我们苏家女了。”
众人听太子妃说话，没有落座的意思，围拢过来。
“只是若叫你三妹妹，岂不委屈了我妹妹婉若。”
苏婉仪又拉住苏婉若的手，环顾四周。
她想看看有没有识时务的贵女。
“听说，这位侧王妃是苏家的丫鬟。”
一个穿粉色衣衫的女子与身旁穿鹅黄色衣衫的女子低语。
苏婉仪很满意，看向那两位女子。
着粉衫的女子是李虞侯家的庶女李玉儿，隔三差五找苏婉仪喝茶聊天。
看似亲近实则是巴结。
穿黄衫的女子是王娇娇，太傅府的嫡孙女，皇后的亲侄女。
她也喜欢去苏府找苏婉仪，因为她喜欢苏婉仪的哥哥苏文仪。
“啊，安亲王才成婚，就宠丫鬟！”
王娇娇仗着自己姑母是皇后，在宫中说话一向无所顾忌。
“谁说不是呢，如今太子妃的正经妹妹倒成了丫鬟。”
李玉儿看到苏婉仪向她投来满意的眼神，更加卖力。
半夏对这样的场景不陌生，苏婉仪就不能升级一下玩法吗？
从前是学校食堂，如今是皇宫。
半夏不卑不亢地站在那里，面上看不到喜怒，也不言语。
苏婉仪最受不了半夏这般，就像拳头砸在棉花上。
“半夏，如今你心愿得偿抓住安亲王，也多少顾念点主仆情分吧。”
“还望照顾我妹妹，她身子骨弱。”
苏婉仪说到最后几个字，把自己都感动了。
她对苏婉若太好了。
苏婉仪这样想，苏婉若也是这样想的。
姐姐当了太子妃，当真不一般，格局打开了。
“如果太子妃不放心，可以问父亲，父亲都知道的。”
半夏不想和苏婉仪多纠缠，毕竟这是皇宫。
是苏婉仪的地盘，不对，大概算半个吧。
“父亲又能如何，明明嫁出去的是三妹妹，怎么成了你？”
苏婉仪说话间还不忘，向苏婉若投去同情的目光。
苏婉若的眼泪瞬间决堤，全身无力靠在苏婉仪的肩膀上哭出声。
她没想到，父亲都不管的事情，如今姐姐愿意为她仗义执言。
“要说贱人就是贱人，连吃相都这么难看。”
王娇娇拿丝帕捂着嘴，丝毫不掩饰嫌弃的样子。
“侧王妃，你必须给太子妃一个交待，狐媚子就是狐媚子，上不了……”
李玉儿觉得有太子妃撑腰，她不怕，便站到半夏面前。
不成想话没说完，便觉得脸颊生疼。
她竟挨了一巴掌，众人愕然。
“既然你知道我是侧王妃，便该知礼数。”
半夏拍拍手，自回到座位上准备坐下。
“谁的规矩这么大？”
一个尖细的声音开道而来，是皇后身边的宫人。
皇后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径直走到上座，众人见礼坐下。
“刚才是安亲王的侧王妃吗？”
皇后落座视线便落在了半夏身上。
半夏起身走到宴席中央，重新见礼。
“母后，您要为我三妹妹做主啊，就是她占我妹妹的名分。”
苏婉仪和苏婉若也跪下。
皇后觉得这是诋毁安亲王的好机会。
“论规矩，王爷可是坏了规矩啊，这和宠妾灭妻有什么分别？”
众人纷纷议论摇头，感慨王府的不堪。
“皇后明鉴，大婚当日三妹妹自言体力不支，让臣妾替她行礼入洞房。
“这一切喜娘可以作证，我是丫鬟得听主子安排。”
半夏语带哽咽，拿出丝帕轻沾滑落的泪水。
“何况三妹妹不愿圆房，王爷也不想强人所难。”
“为了苏家的体面，父亲和王爷才做如此决定。”
半夏说话滴水不漏，论演技，大家都有。
“你胡说，胡说……”
苏婉若把慌乱和心虚写在脸上，众人看得清楚。
除了李玉儿和王娇娇，其余贵女都心知肚明了。
眼前这位侧王妃，也不容小觑，至少比安亲王靠谱。
“可你是三妹妹的人，不知道该推拒王爷吗？”
苏婉仪眼看众人看半夏的眼光少了鄙夷和嫌弃，她不甘心。
“你是在质疑王爷吗？还是说针对王爷？太子妃！”
半夏保持这跪的姿势，不看苏婉仪，可说出的话，让苏婉仪心头一震。
除了风声再无声音，半夏也让这诡异的气氛惊到。
她是不是说错了话？天知道。
“都起来吧，今日春色好，莫要辜负。”
皇后一句话让众人纷纷起身见礼，春日宴开宴了。
苏婉仪也没想为苏婉若做主，恶心到半夏就行。
只是效果不佳，还让半夏正了名分。
苏婉仪自入宫，太子经常见不到，皇后却是日日得见。
她能看出来皇后有意栽培她，学到很多，不急一时。
苏婉若平复心情，她望向高高在上的太子妃姐姐。
这是她的希望。
皇后的春日宴莺莺燕燕，和春色一样热闹。
穆清帝的御书房里，气氛沉闷。
“你输了。”
穆清帝黑子落下，抬眸看向眼前的安亲王。
这个儿子像他也像她，看见便能让他心安。
陈佑安起身，“是的，我输了。”
“父皇，我该回去了。”
陈佑安行礼完往出走。
“你还在埋怨父皇？”
陈佑安脚步一顿，手捏更紧，“我没有。”
“今日，皇后设春日宴，父皇不也允了吗？”
陈佑安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
穆清帝怅然若失，推开棋盘，黑子白子落一地。
他知道今日，他说什么父皇都不会为难他的。
走出御书房，棋白便告诉陈佑安，春日宴上发生的事。
陈佑安拧眉，大步走出皇宫。
“苏半夏，你在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