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抵达昌明
夏子玲瘫在地上，感到前所未有的沉重。
比死亡更可怕的是亲眼目睹死亡，它像无形的利爪，在心灵深处留下一个难以结痂的伤口。
雾气早就散去，这个世界又隐藏起种种危险，埋伏在各处，等待猎物经过。
昌明村，那个夏子玲渴望到达的地方现在又在何处。长枪还在秘道里，没有了法器，没有食物，没有柳姐，也没有希望。
夏子玲想到了爱吃零食的江屿，想到了拿着烟枪对自己微笑的柳红姐。
她想到了自己的妈妈，想到了她给自己熬的小米粥，想到了她塞给自己的冰糖葫芦，糖葫芦很甜，甜到终身难忘，甜到一上午不舍得吃掉，甜到在这个干涩的世界里不断的回味。
现在母亲一定很担心自己，或许已经一个晚上没睡觉，顶着黑眼圈，正在警察局里焦急等待着。
走还是留？这好像是个选择，但结果似乎都一样，与其这样，倒得离终点近一点也不错。夏子玲擦了擦眼睛。
想到这里，夏子玲的皮肤起了层鸡皮疙瘩，这次不再是因为恐惧，而是一种夹杂着希望、勇气、决断感混合在一起的强大信念。
她在楼里捡了一根断口尖锐的木棍，提着木棍就向楼下跑去。
因为之前看过柳姐给的图鉴，黑毛独眼猩猩都有个共同点，视力不好，基本上靠听靠闻来识别猎物。
但是在她的印象里没有怪物互啃的景象。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夏子玲走到夜行灯跟前，长叹了一口气，低声道：“对不起。”
接着拿着断口尖锐的木棍撬开它的头就直插进去，头身连接处就像放了闸的水管，血水直往外涌，夏子玲没有丝毫犹豫的将怪物血涂抹全身。
楼梯口又传来了夏子玲的脚步声，她手握木棍，又返回到了墓室。
黑毛猩猩还没有离开墓室，这正合她意。
黑毛猩猩还在那里扯着一只断掉的手臂，野狗啃食一样撕啃着，浑然没有注意到夏子玲从它身旁经过。
夏子玲在密道里找到了自己的长枪，她把它擦干净，端起来甩了一下，枪头在空气里回弹，发出悠长的声响。
脚步又出现在了墓室，现在她就笔直地站在黑毛猩猩面前，大猩猩还在津津有味的啃食着骨头。
“嘬嘬嘬。”夏子玲像唤狗一样对着黑毛猩猩，“喂，嘬嘬嘬。”
黑毛猩猩听见动静抬起嘴巴来。
寒光一闪，一把长枪直插黑毛猩猩的眼珠，眼珠像气球一样炸开，顿时血流如注，夏子玲感觉手中热热的，反将手一拧，长枪在猩猩嘴巴中转了一圈，紧接着枪头从它的后背露了出来。
黑毛猩猩失去重心，重重地倒下了。
而后夏子玲将长枪一拔，将黑毛猩猩流出的血水涂抹全身后，再次提枪上路了。
这一路走得格外顺利，因为猩猩气味的震慑，再没有怪物打搅。夏子玲找回了原来的那条道路，所有的怪物都没有阻拦到她，反而有一些怪物识趣的绕着她走，夏子玲的行进速度快了之前的一倍。
很快街道两边的房屋变得低矮，大路变成土路，顺着道路渐渐的来到了一片麦田，这里很像夏天夜晚的田野，风吹麦浪，哗声四起。
两个巨大的石墩出现在土路两边，被麦田包围着，石墩上用红色颜料写着大大的“昌明”二字。
这就是昌明村吗？夏子玲望着四周一望无际的田野。
空旷的田野上风很大，风吹拂着夏子玲的脸庞，麦浪上游荡着自由的气息，如脱缰野马自由奔腾，让她一度认为自己置身于一片海洋之中，船长即将迎风靠岸。
她徜徉在麦浪中，漫步向尽头的村镇走去。
村子入口斜插着个木牌子，大木牌子上用红油漆歪斜地写着几个大字“人和鬼禁止入内”。夏子玲踌躇了一下，还是进了村子，夏子玲身后，她没留意，木牌子的另一面，赫然出现两个血手印……
这里的村镇依山而建，一排排楼阁石屋，浸没在夜色中，散落在山底下。屋与屋之间依靠着羊肠小道连接在一起。几乎每户都有个小院，院旁几棵杨树迎风招摇着一身树叶。似乎在欢迎着访客的到来。
夏子玲来到镇里，发现这个小镇还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这里的房屋十分老旧，但屋子虽旧但并不破，大部分的院子都是完整的，大门全是锁着的，而且大部分屋子里都亮着灯，窗台上种的盆栽也是一副绿意盎然的样子，不像是没有人，倒像是……住满了人。
夏子玲走到亮着灯的屋子前面，壮着胆子敲了敲屋子的大门。
“有人在吗？”
铁门沉闷地响了两声，无人回应。
夏子玲在院落之间行走着，不得不说，这里的房子盖得很整齐，虽然这里的房子是用天然的石块做的，但石块与石块之间拼接得很紧凑，顺着村中小路渐渐上山，山上树木多了起来，夏子玲路过一个小庙，说是庙，不过是一个几平的小屋子，庙里侍奉着她不认识的神仙，香炉里的香火还没有断。
夏子玲顺着山路往上走着，一个转角，她迎面撞见一群人，这一群人脸色黝黑，皮肤粗糙，最前面的老翁的脸上还有个豆大的黑痣。
现在夏子玲与他们在一条路上，正打了个照面，现在两者面面相觑。
时间仿佛静止住了，大约三秒钟后，带头的老翁两眼一瞪，面容惊恐，大叫着鬼啊，神啊，显灵什么的，手脚并用地往回跑，脚下搓起一阵灰尘。
其他几人也一阵慌乱。
“神婆，叫神婆来，快！”
夏子玲现在浑身是血，散发着腥臭味，正常人看到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感到害怕是正常的。
夏子玲并没有感到吃惊，反而喜出望外，这是遇到真人了。
“我没有恶意。”夏子玲喊道。说着向前撵了上去。
人们各跑各的，她这一撵跑得更欢了，压根没人回应她。
“唉。”夏子玲叹了一口气，停了下来。
风很大，山上气温也降了下来。
夏子玲搓着胳膊，衣服上的干血闹得自己又痒又冷。
山道边上，村里大娘打了两桶山泉水，现在正拿着扁担，准备挑回去。
“诶，大娘，水能借我用用不？”夏子玲不好意思地笑着，露出俩小虎牙。
这笑容或许在以前能拉近距离，但是现在，还是怕大娘命不够硬。
“啊！”大娘把扁担扔到夏子玲脚下，晃着身上的赘肉两步并一步地消失在拐角了。布鞋都甩掉一只，满是可惜地看了一眼，愣是不敢捡回来。
“我有那么可怕吗？”
夏子玲往水桶里照了一下，水晃荡的波纹和不规矩的反射下，自己的脸是挺渗人的。
夏子玲弯着腰，把枪摆在一边，捧起桶里的水往脸上撩。才洗第二遍，身后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还没等她将自己的眼睛睁开，啪，自己后脑瓜上被拍了一下。
夏子玲脑袋发蒙，不清楚当前的情况，感觉脑袋上被贴了什么东西，在原地愣了足有十几秒。
“不管你是妖是鬼，我命你回去，不要踏足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