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神婆小莉
夏子玲这才转回头去。
这猛一回头，又把刚才那个人吓得不轻。
女道士双手挡在前面，半弓着身子，眼睛吓得闭起来，手里还攥着几张黄色的符。
“你这是干什么。”夏子玲开口。
“咦？你会说话。”这显然不在女道士意料之中。
女道士缓缓睁开了眼。
夏子玲心里搞不明白，这个道士才不过二十岁的样子，学电视上驱鬼，明明自己怕得要死。
“你不是鬼，你是谁，怎么搞成这样。”她的声音还是中气不足，不过看到夏子玲不过是个十多岁女孩模样，放松了不少。
“我要是鬼的话，我还会在这跟你说话吗？”
夏子玲接着弓着腰洗脸。
女道士听了夏子玲的话，不好意思地收回了夏子玲头上的“定身符”。
“在这里能洗干净吗？”
“我大致洗洗就行了。”
“上我家洗呗，我回去烧些热水。”女道士戳了戳夏子玲的后背。“好好地洗个澡。”
夏子玲跟着她回了她家，女道士家在山路的里头，家里就她一个人。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夏子玲，叫我玲玲就好。那道士，我怎么……称呼你？”
“我么？”女道士一边添着柴火一边说道，“叫我小莉就行了，再说，我可不是道士。”
干柴被火花包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火光摇曳，映得小莉脸上红扑扑的。
“我不是道士，不过我是这里的神婆。”
“神婆？”
小莉将烧开的水倒进大木盆里，又打了地下水混在一起，然后把帘子拉上。“神婆掌管这里的祭祀活动，驱灾避祸，为村里祈福风调雨顺。”
夏子玲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单薄的姑娘还有这样的身份，听起来地位很高，怪不知道刚才村里人念叨神婆神婆的。
小莉把东西准备好，然后让夏子玲进了帘子。
咚咚咚，有人敲门。
小莉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壮实的男青年。
“那个……听说今天村子闹鬼，你……没受伤吧。”
“哪有鬼，一个小孩子。”小莉解释道。
“哪呢？”男青年好奇伸头看了一眼，看见了浴帘里的黑影，顿时脸一红，“女……女的？”
赶紧把脑袋收回来，然后端起起一篮子鸡蛋说道：“我不……不是有意的，啊这个，给你……我……这几天才下的。我走了，不打扰了。”
小莉打趣道：“哈哈，你说什么？你下的？”
“不不是我，我家鸡下的。”
小青年不好意思地回去了，出院门的时候还偷偷看小莉一眼，视线对上的一瞬间，又赶紧回避了，然后装作很忙地理理袖子回去了。
小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笑了笑。
夏子玲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换上小莉的衣服出来的时候，一盆的清水都变了色。不过夏子玲现在已经是容光焕发了，长发清洗后略微打卷，皮肤白里透红，两腮晕着樱桃红，嘴唇饱满，眼睛又黑又亮。
夏子玲穿着小莉的宽松睡衣，正歪着头用毛巾搓着头发。
小莉端着水从院子里进来，看到她，很显然惊呆了。
“玲玲，你之前是怎么把自己搞成那个样子的，你现在漂亮极了。”
夏子玲听到夸自己漂亮，挺不好意思的。
“这个说来话长……”夏子玲刚想说，她的思绪就被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
吱呀一声，打开了门，只见门口一层两层围满了村民，男男女女都伸长了脖子，好奇地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
外面七嘴八舌议论起来，“呦，真滴是个活人噻。”
“不知道啥子来头。”
“我还以为闹鬼了噻。”
“谁个求得的娃，怕不是显灵喽。”
……
他们看得夏子玲有些别扭，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都看见了吧，没有鬼噻，别看了噻，都回家。”
小莉打发村民都回家去，看着村民切切察察地离开后，顺手将门关上了。
“你来的时候看起来挺吓人的，跟野人一样。”小莉回想起她一开始的模样，不由得摇摇头。
夏子玲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
“那个……莉姐，你认识柳红吗？她介绍我来的。”
“柳红？不认识啊。”
“不认识……那你知道怎么才能回去吗？”
“回哪去？”
“离开这里。”
“这简单啊，坐工程队的车就行了。”
“坐车？”
夏子玲没想到这次的交谈格外顺利，顺利得有些意外，那么简单直白，与这个充满谜团的世界格格不入。
“睡觉吧，明天工程队就来了。”小莉整了整枕头。
夏子玲和小莉睡在一张床上，不过睡在两头，小莉的床虽然小，但是又香又暖和，夏子玲这一夜睡得很香。
第二天，夏子玲还躺在床上，头从被窝里冒出来，就感觉到一种强烈的光感，她睡眼惺忪地将被子往上拉了拉，突然察觉到什么一样，清醒过来，睁开眼睛，但其实睁不开眼睛，因为眼前透过窗子门框的不再是黑暗而是阳光，久违的阳光洒在床前，给土地镶了层金黄，树影在阳光下缓缓摇曳，飞鸟栖息在栅栏上，紫色蝴蝶翩翩飞舞在窗前。
夏子玲看到这一幕眼睛不自觉地流泪了，视线渐渐被泪水淹没。
“夏子玲，你醒了。”小莉从厨房里出来说，“洗洗手吧，快吃饭了。”
夏子玲站在门前往山下望去，山下除了大片小麦外，来时的那个破败的街道已经不见了，小麦那边是山，山那边还是山。
夏子玲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踩着拖鞋站在阳光下，这皮肤上轻微的灼烧感，夏子玲被暖暖地包围住。
这个地方真的存在有阳光的白天，没有怪物的夜晚。或许这个世界也存在着世外桃源，而这个世外桃源可能就在这里——昌明村。
难不成，回到自己的世界的方法真的存在在这里。
夏子玲吃着煎蛋喝着白米粥，不过她现在唯一能确认的是：这里确实还在这个世界的范畴。因为自己口中的食物还是一点味道没有，和之前的情况是一样。
临近中午，小莉带着夏子玲出了门，会面了之前说的施工队。
村长也一同去了，这里的村长，就是鼻子上有个豆大黑痣的老头。
施工队呢也不过六七个人，带着大包小包的炸药和器材，穿着橙色的荧光马甲，看着饱经风霜，但显得很有力气。
“欢迎，欢迎。”小莉接待道。小莉传达了村长的意思，也是村里约定成俗的“村规”。
第一， 半夜三更不要出门。
第二， 听到狗吠，敲门勿开。
第三， 后山诅咒之地，禁止入内。
第四， 神明在家不可动庙，不可靠近抚摸以及眼神对视。佛像点头或微笑即为神明显灵，应朝拜。
夏子玲第一次听闻这里的“村规”，令她印象深刻的是最后一条。
“佛像真的会动吗？”夏子玲小心地问小莉。
“会，她会微笑。”小莉双手握拳抱在胸前，脸上洋溢着信徒对主那般的仰慕神情。
这里的村长好像对工程队不太了解，大部分工作都由小莉接洽，而这个项目是小莉向村长提出的，因为这里已经连年大旱，年年欠收，几乎没有食物来源。而今年是最严重的大旱。小莉每半个月都到山水庙前祭祀求雨，但是效果甚微。
小莉接受过教育，家里也有些土木书籍，她虽是神婆，懂得祈雨之术，在怪力乱神与现代科学间，她还是决定通过开垦灌溉渠道来改变这一状况。
但是这个方案最后拍板的是“神”，没错，神婆在庙前请神后，神明同意后，方可开始动工，而此时村民也才愿意动土，在这里一切都得听神的。
给施工队安排好了住所，当天下午施工队勘测地形，规划图纸就开始干活了。
但是这个村子绝没有看上去那么和谐美好。
动土第一天，当天下午就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