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速之客
“训鬼!”
“对啊,在这里生存,必须掌握特有的生存方式,杀鬼是一种,训鬼也是一种。哈哈,小闺女,想不想学。”
夏子玲心中很复杂,虽没有在这里度过余生的打算,但先前老烟枪的话确实将她仅剩的希望火苗吹灭了。
夏子玲仍不相信这是个单程旅途,但她现在十分清醒,要想在这个地方生存,甚至探索,学门技能是再好不过了。
“我学。“
“好嘞,你也是我的准徒弟了,等下做个入门仪式,你就正式成为我的徒儿了。”老烟枪换了一个烟袋,迈着轻松的步子出去了,“跟我来,给你看好看的。”
夏子玲跟在后面,刚进院子就看见一个长着六只手六只腿的蜈蚣型人头人身的怪物趴在木盆上洗衣服。
衣服是夏子玲之前穿的,那怪物上半身横架在盆上,用前两只手抓住盆沿,后四只在盆里搓着衣服。
“这是老五。”老烟枪笑呵呵地一边介绍一边扭头说话:“老五,打个招呼。”
老五听到动静,直起上半身,用最前面的手跟夏子玲打招呼。
夏子玲勉强挤出笑容,摆摆手回应着。
“老六,打个招呼。”
夏子玲感到地面一阵激烈的震动,然后脚下的土地开始翻滚起来,夏子玲下意识跳开,不一会原地塌陷出一个洞。
一个鼹鼠鼻子的老小孩探出头来。
至于为什么是老小孩,那是因为它脸小头小像小老鼠,但皮肤上长着很细很密的棕毛,看起来极其显老。
老六的湿鼻子忽闪忽闪剧烈抽动着,忽然跳了出来,像个大黑耗子搭在了夏子玲的肩膀上,吓得夏子玲手臂一甩,老六倒不在意,将身一扭,反从她胯下钻走了。
老六也是长相怪异,除了面貌怪异,它长长的尾巴尖上还长了个大眼睛,像个布满血丝的大葡萄。
夏子玲看着这些歪瓜裂枣,心里有些反悔了。
“老七老八去放风了,现在不在。”老烟枪呵呵一笑,“平时我不在的时候都是他们给我通风报信。”
夏子玲不知道说什么好,便道,“您还挺会起名的。”
“嘘。”老烟枪此时一脸严肃,洁白的胡茬上犹如结了层冰霜。
远方的树冠晃动,飞来了一个黑点,这小黑点越来越大最后停在了老烟枪的肩膀上。
是一只独脚秃鹫,这秃鹫半边脸似乎烂掉了,喙连着半边脑袋都是森森白骨,像带着半块面具似的。
这估计就是老七了,老七一只脚耸立在老烟枪的肩膀上,直挺挺地眺望着来时的方向,啊啊啊叫了三声。
“来人了,先躲起来。”
老烟枪招呼着各位回屋,他自己掐了烟,透过窗户的缝隙往外看。
不一会,麦地里果然出现一个人,这个人穿着黑大衣,踩着黑皮靴,最令人费解的是如此昏暗的情况下还戴着一副圆眼框的黑色墨镜。
出了麦地,看得更清楚些,这黑衣人手里还牵着绳,绳那头牵着不知道什么的东西。
老烟枪按兵不动。
黑衣人走到写着村名的石头前停了下来,有看到了立着的木牌,先是端详,再张望四周,然后迈出步子进了村。
果然,另一只脚刚落地,他就直接像失了神一样向一侧倒去。
“这是……进入幻境了。”夏子玲猜个大概。
“估计是。”但老烟枪紧皱的眉头没有松懈下来。
“去看一下吧。”夏子玲要推门出去。
老烟枪一把抓住她,说:“别急,再看看。”
过了约有十分钟,黑衣人还倒在地上,保持着原样,一动不动。
“走吧,将这个不速之客带回屋。”老烟枪推开门,肩膀上扛着老六,后面跟着老五一同下山了。
夏子玲跟在后面一起下了山。
到跟前方才发现他手里攥着的黑绳一头是空的,那刚才是怎么看起来紧绷绷的。
手多的老五像传送带一样用手将黑衣大叔平稳地送到自己宽大的后背上,然后留一双手抱着他的腰,像系着一个安全带似的。
夏子玲此刻看见黑衣男子的手指猛地抽搐了一下。
老五将黑衣大叔扛到了一间空房子里。
“接下来怎么办?”
“什么都不用做,外人惊扰反而对他自己不好,要等他自己醒来。”老烟枪从老五手里拿过烟枪来噗噗地吸。
老烟枪让老六在门口看着,自己端着烟枪回去了。
“走吧,徒儿,今天睡早点,明天起早,我正式教你训鬼。”老烟枪停顿了一下,“对了,还有入门仪式没做。”
夏子玲跟着老烟枪进了屋,就是原来小莉那间,然后他翻出来一只通体赤红色的毛笔,他张开嘴巴露出了熏黄的牙齿,然后含住毛笔的笔头。
几秒钟后,只见毛笔通体发红光,像荧光棒似的。
紧接着老烟枪让夏子玲在身上选个位置。
这就比较讲究了,不能太隐蔽,不然遇到同门也无法及时辨认出来。
也不能太张扬,就像大部分纹身标志不纹在脸上一样。像电视里脸上有标志的人,要么是个狠人,要么下场悲惨。
最终夏子玲在脚踝上选了个地方,老烟枪画了个圈,然后用毛笔写了一保温杯盖大小的正楷——烟。
然后入门仪式就结束了。
晚上,夏子玲抱着膝盖坐在床上,看着自己脚踝上烟字,心里越来越后悔,但自己现在已经算是走投无路了,既回不去原来的生活,也暂时没办法适应现在的生活。
有个师傅也不错,虽然这老烟枪看起来如风中残烛,但在这里却比外面安全。
估计再过几日过去就会在脑海中遗忘,她现在已经记不清父亲的长相了,因为父亲在记忆中一直都是模糊的,不敢直视。
但想到自己也会忘记母亲,不由得一阵伤感。
薄雾笼窗,透过雾气的影子,她隐约看见迷雾那边有一座小楼,楼上亮着灯,昏黄的灯光下是母亲纤细的剪影,妈妈一如既往地在门口等待着自己回家。
迷迷糊糊中,夏子玲进入了梦乡。
在梦中,夏子玲回到了家,与母亲紧紧抱在一起,母亲揩着泪水询问她的冷暖,这时大门砰的一声撞到墙壁上,晃着身体攥着空酒瓶的父亲出现,立刻将微弱的灯光堵住,母女二人瞬间都笼罩在父亲拉长的阴影下。
夏子玲这才回想起遗失已久的压抑与痛苦,犹如游鱼失水般的窒息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