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个肯定的怀疑
“跟上，走了。”
舱门缓缓打开，柏落适时出声提醒，一如既往平淡的声音，寒风仓促地吹起他额前的头发，让人看不太真切他的表情。
林淮思绪陡然被打断，拢了拢自己厚厚的外衣，急忙跟上。
“哦，来了。”
一瞬流光从天际跃过，是归程。
“哥，你出去啊？”方林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一眼打扮得十分正式的方森，明知故问。
方森停住脚步，似是随意地理了一下袖口，斜眼睨着方林，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应答。
方林立马会意，催促道：“那哥你快去吧，我还等着你把嫂嫂追到手呢！我看好你哦！”说着还比了一个握拳加油的动作。
方森抬起手，揉了揉方林的头，轻笑出声：“那借你吉言。”
随即放下手，转身快步离开，趁着刚刚布上的星星点点暮色，踏入早已等候多时的飞行器。
或许这会是一个美好的夜晚，有人得偿所愿，拥抱幸福，亦或是一个难忘的夜晚，有人希望落空，独自心伤。
“老大，走私药剂的那伙人，前些时间，按你的要求，没问题的全放了。”孟肆如是说。
礼陌庭点头，扫了一眼站得笔直的孟肆，适才开口：“这次做的不错，放你一周假，好好休息。”
孟肆敛回视线，心头不解，毕竟当下正是紧张的时刻，后续的跟进问题还没处理完，戛然而止莫名有些奇怪，这不像老大的行事作风。
但也还是秉承他一贯不多问的本分，严格执行指令，并未表现出来，只低声应道：“是。”
孟肆说完正恭敬地准备离开，礼陌庭却似是想到了什么，心情不错地提了一句：“孟叁在风源市，那环境风土人情不错，你也去逛逛。”
“好的，谢谢老大关心。”孟肆一顿，他总觉得今天的老大有点怪，像是心结解开似的畅快，就连往日凛肃的气息也减少了几分。
想不明白，孟肆在心里轻轻摇头，贴心地将房门带上。
一抬眼，与刚回来的杨弈对上，心里的疑惑在一瞬间，好像有了解释，面色不变地问候：“杨先生好。”
“嗯，你好。”杨弈从容地颔首应道。
杨弈一打开门，就看到礼陌庭坐在书桌前，慵懒随性地盯着自己看，像只打盹的大猫，无声地收起了属于凶兽的狠戾之气，仿佛只是单纯地在打量他。
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此刻微微触动着自己心弦，杨弈不自觉地带上笑意，缓步靠近对方，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杨弈问道：“事情解决了？”
闻言，礼陌庭直接拉过杨弈，将人拥进怀里，头枕在人的肩窝上，懒洋洋地应道：“没有，不过计划有变，我打算暂时看看情况再说。”
杨弈微微偏头，“嗯？怎么说？”
礼陌庭斟酌了一下，沉声道：“杀害你父亲的真正的凶手……是上一任老皇帝，不过就在前几天已经没了，是皇帝动的手，但……是为了权力的回收，还是别的什么，我还需要再等等看情况。”
“这样啊，我觉得……我好像知道皇帝是为了什么。”杨弈无意识蹙眉，一些久远的事，陡然闪过脑海，逐渐清晰起来。
礼陌庭挑眉，神情略有意外，轻轻地咬了咬杨弈的耳朵，好奇道：“说来听听。”
“嗯，不过这只是我的一个怀疑。”杨弈一脸认真，颇有几分严肃，“他可能跟我父亲有私情。”
“嗯？”礼陌庭怀疑他听错了，有点难以置信，诧异道，“你是说……你父亲跟皇帝有过那么一段？”
杨弈看了一眼礼陌庭，浅紫色的眸子似夜空星辰，隐有闪动，无声透露出肯定的答案。
“嗯，我想是的。小时候偶然的一天，我在父亲的书房里发现了一些藏起来的旧日物件，那是一本密码笔记本，和一个很精致独特的徽章。”
杨弈回忆道：“徽章上面印有独特荆棘王冠图案，后来我了解到这是皇室独有的，而徽章的背面是一个人的名字——师钧璃。”
“于是疑惑的种子在我心里发芽，而我后知后觉地发现，我家族里的所有人都没有我这样的瞳色，我当时就在想，难道我是捡来的？”
礼陌庭突然捏了捏杨弈的脸颊，面上带着笑意，故作赞叹道：“真不愧是你，小聪明，那后来呢？”
“后来？”杨弈不动声色地攥住某人的手，漂亮修长的手指在礼陌庭的掌心轻挠，“后来我偷偷地跟他们做了亲子鉴定，父亲是亲的，母亲不是。”
“可是这没什么，不是亲的就不是亲的呗，母亲对我很好，我也很喜欢她，我觉得有些事情没必要揪得太过明了，我只知道我喜欢这个幸福的家。”
杨弈顿了顿，叹了一口气，带着些许无奈，“再后来，父亲遇害，而后的事你也知道了。”
皇室一向由纳里克兹家族世代沿袭，他们追求血脉的纯净，以金发金瞳为征，从不容错，只除了一人——现在的皇帝菲利弥什，他是紫瞳。
联想到这一点，杨弈的这个怀疑，不出意外就是皇帝动手的真正原因，礼陌庭下意识握紧了手中作乱的手指，张了张嘴，“那你……算了，你只需记住，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你的身后永远有我在。”
“嗯，我知道。”杨弈从礼陌庭怀中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他面前的这个人，随即俯身虔诚地吻了下去。
一切未尽的话语都封缄于这个令人沉溺的吻中，彼此纠缠，难以舍离。
即使身处繁华的闹市，也依旧挡不住冬日凛冽的寒风，吹到人身上，只觉刺骨的冷。
“莫凌，让我们抛下过去的那些不美好，我是真心地想要与你一直走下去，所以……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不愿意。”
干脆果断，没有一丝犹豫地拒绝。
方森独自一人坐在江边椅子上，双手捂住自己的脸，整个人散发一种颓废忧伤的气息。
脑子里全是莫凌拒绝自己时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地播放，似是凌迟般窒息，愈发心痛难忍。
他们相遇，算不上美好，准确来说，是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