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玄灵岛05入局（下）
獦狚因为暗恋飞雪的原因，所有妖兽出于某种好意，都对相关的事只字不提，导致他也不知道飞雪手上的传音石是谁的，只以为是九尾用的，还在旁边傻乐呵：“飞雪想问九尾就直接问呗，九尾一直很闲的，就算不闲，但只要是飞雪的传音，他敢不听？。”
飞雪无可奈何地看了獦狚一眼，不明白这么好看壮实的优质雄兽怎么在他面前就跟降了智一样。
飞雪不由得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做养父的不称职，没有及时将孩子暴打一顿逐出家门的原因。但獦狚这种妖兽的习性里也没有这个做法啊，更何况这种斗兽场环境下也不能将孩子驱逐吧……
獦狚：“？”
不管了，还有十多天就是最后的决胜之日，飞雪决定在最后这几天养精蓄锐，以求达到最佳的状态去应对云沉和伪凰小九，剩下的一切安排就全部交给九尾去做。
“我入定了。獦狚。没重要的事情别来打扰我。”飞雪吩咐了一下后，闭上眼，沉入识海。
分割两半的识海内，少年和男人面面相觑。
“来吧。”男人这回主动道。
少年来到分隔的透明墙壁前盘膝而坐，抬手，两只大小不同的手掌接触，一只偏凉一只温热，鸿蒙气从四面八方涌来，源源不断进入身体。
碧梧魔宫这一战虽然也有受伤，但收获不小，光吃了凤凰之灵带来的能量就十分巨大，甚至差一点就帮助自己完成从分神巅峰向着大乘期的一步，更别说和公子星舒种下相思种后被分享到的一丝蛟龙神力了……
但境界的提升并非只靠能量就可以的，飞雪还记得曾经在海中奇遇时，贝提到过的精神力。到现在飞雪已逐渐理解了一点，其实精神应该对应的是仙界人族的“道”和“本心”，或者就是一种执念，一种更坚定的愿望。
因此飞雪也清楚自己为什么突破不了了，就像通玄提醒的，现在他代表妖兽精神世界的识海都分成了两个，精神如此不纯，难怪分神巅峰后迟迟不进，恐怕已经是顶点了。
要使识海归一的方法也简单，通玄已经暗示过了，取回对妖兽本源至关重要的内丹，或是精神中驱逐或者消灭掉其中一方。
但……飞雪并不倾向依靠暴力来解决问题。
少年再次认真地观察着另一个自己，开始思考“他们”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不同。
“你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凶？”
男人专注的吸收着灵气，没说话，只瞥了一眼少年，唇角下压眉头微皱，有一种似乎在生气的感觉。
“那你，为什么老是对别的生灵心软？”男人冷漠的声音平静响起。
少年本以为男人不会说话了，却不料被男人反问。
“因为……”少年眨了眨眼睛，清秀的脸作思考状，不自觉地说道：“不论什么东西，都是活着的吧，再说如果滥杀无辜，公子会生气……”
“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男人丝毫不客气地打断了少年的话：“你在为了一个人类活着，你的一切准则建立在了这个人类的好恶身上。而我只会为了自己而活，我喜欢杀谁就杀谁，想吃就吃，万物在眼里都只不过是生存下去的食物。”
少年不止一次听过这样的话了，以前他都没有反驳，但这一次他想要彻底搞清楚“自己”，于是决定对这样的活法提出质疑。
“但是，这样不会孤独吗？”
少年端坐在一片柔软的白色里，用清脆干净的声音提问道。
男人不以为然，继续冷漠地说：“你那是软弱，受到这具软弱身体的影响，你知道这具身体的主人是怎么死的，当挡箭牌。”
少年没生气，摇摇头，换了个说法：“我是说，如果按你的说法，把所有的生物都吃了，不就只剩下了自己，这样不会孤独吗？”
白雾世界里的男人突然沉默了。
飞雪在这一刻，忽然脑中产生了一种空茫茫的感觉，仿佛很无聊，没事情干，做什么都可以，有种活着死了都没什么区别的想法。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刻，但太过深刻。
是此生有记忆后从没有过的深刻感觉，场景有一点点熟悉，像是在哪里遭遇过。
“这是……这种感觉，不是我的。是你的？”少年猛然反应了过来，然后大概因为在识海之中，精神更加纯粹的环境下，少年一下子想起来了。
是曾经在凌空山中的往生幻境里，刚开头的时候，行走在一片迷雾里游荡的那种感觉。
凌空山剑主的话同样被想了起来：往生幻境，前世今生，异界往生。
“前世今生，异界往生……”少年再次默念了几次，猛然瞪大了眼睛，因为这句话产生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然后就见白发干净弟子袍的少年半张着嘴，扭头盯着男人，在男人不太客气地目光中不太自信地开口，仿佛梦游般问出了这句话。
“你……是前世的我吗？”
男人愣了一下，接着摆正了姿势，正眼认认真真地看着少年，似乎自己也有点迷茫，但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思考后，迟疑地点了头。
飞雪顿时觉得自己的认知受到了冲击。
为什么他会有一个前世的精神出现？是怎么来的？而且前世的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所以，到底什么会导致现在的自己和过去的自己看起来完全不同？灵魂的本质？还是经历？
飞雪用自己粗浅的认知思考着，通玄倒是教会了自己许多法术，也教会了他适合妖兽修炼的方法，却从没专门提到过灵魂和精神方面的知识。
公子星舒也只说过精神和灵魂的唯一，但如果灵魂唯一，又是什么让自己的性格和现在完全不同？
正当飞雪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化形状态的男人忽然主动开口道：“或许你的想法是对的，因为记忆里的我……和你完全不同。”
少年反应了过来，诧异地说：“你的记忆……难道是你过去的经历？你还记得？”
男人看少年兴奋起来的神态，直到少年想问，却闭上了嘴，但神情不再是冷漠和不高兴地凶恶，倒是看起来更像犹豫，警惕着不想暴露自己的内心。
少年觉得这一刻的男人看起来像个倔脾气却不知道未来该怎么办，什么都没想好的小孩。
有着带獦狚和小蛾子多年经验的飞雪立刻想到了应对方法，这种情况下就应该耐心的，温和的，友好地，像个好父亲一样哄——
“别想着怎么哄我，我不会上当的。”男人的神色变了变，突然开口，接着用一种看傻瓜的眼神看少年：“我们是一体的！你在想什么我都清楚！”
“哦。”少年心里微微失落，闭了嘴。男人却不住用眼神看少年，似在催促，少年莫名其妙：“？”
“问啊！我的记忆其实很混乱，你该问什么就问！”男人生气地说道，甚至负气地收回了手来，修炼一下子断了，两个不同的精神都不再吸收鸿蒙气。
少年轻笑了声，觉得男人更像一个闹别扭的小孩了……于是想了想，温柔地问道：“那，从开灵智开始吧，慢慢来。”
开灵智相当于一个妖兽的诞生，问之前的也没什么意义，因为未开灵智的情况下，绝大多数的兽类只会遵循本能活着，也记不清什么东西。
男人没多想，就无聊地答道：“和这世的你一样，我也生活在一片森林。不过我没有遇到人类，森林里从没出现过人类，只有别的妖兽，然后我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