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太阳西沉，海城依旧燥热。
ChuZ酒吧里的气温得像是和室外有结界，周楚和辛盼晴刚进来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江寻周，你不交电费就这么嚣张是吧？”周楚边说着，边走到旁边拿空调遥控器，把温度往上调了两度。
男人坐在架子鼓后面，袖子随意地卷至手肘，手里转动着鼓槌，漫不经心地抬头看了一眼，“热。”
周楚瞪大眼睛：“热你不知道脱外套？”
江寻周没理，试图用鼓声盖住周楚的说教。
见江寻周不再理她，周楚也懒得自找没趣。
她避开江寻周，跟乐队成员介绍了一下跟着她进来的辛盼晴。“我室友，辛盼晴。”
“hello妹子。”
“欢迎来参观呀。”
刘亦明和何涛跟辛盼晴打招呼，只有江寻周头都没抬。
辛盼晴一一点头回应。
然后看了一眼没抬头的江寻周，主动往江寻周那边走了两步，用他能听见的声音说：
“江学长，我们俩之前见过，你还帮我搬过行李，你记得吗？”
辛盼晴双手握在一起，不安地捏着手指。
眼睛里充满期待地看着江寻周。
江寻周坐得散漫，鼓棒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像是刻意不去听她讲话一样。
“没印象。”
周楚手机响，她拍了一下辛盼晴的肩膀，
“我去接个电话，你随便玩一下。”
“好。”
周楚出门之后，辛盼晴拿出手机，“学长，我最近也想学架子鼓，能不能加你个微信啊？到时候我有不懂的可以问你一下。”
江寻周眼皮都没抬，十分冷淡地打断了她的念头，
他反问：“我是你老师？”
辛盼晴摇头，笑着说：“不是呀，只是——”
还没说完，江寻周就打断了她的话：“那你问我什么？”
“......”
辛盼晴有点尴尬，想着要说点什么缓解气氛，周楚就正好进来了。
“你怎么不接电话，姑姑都打到我这来了。”周楚把手机伸到江寻周面前，给他看通话记录。
江寻周的手机放在桌子上，刚刚乐队一直在排练，没有听见手机响。
这会儿周楚提醒，江寻周才想起来刚刚手机似乎亮过几次，本来想练完了再看，打上鼓之后又忘了。
江寻周起身去拿手机。
看着手机里的七个未接来电，江寻周皱起了眉。
刚回拨过去就听见周蔓琴的抱怨：“你到底在干嘛啊？电话不接，微信不回的。”
“怎么了？”江寻周问。
周蔓琴吩咐他：“吴阿姨今天从楼梯上摔下来了，现在人在医院，家里没人，你今天去接一下敦敦。”
江寻周有个比他小17岁的弟弟，他要上学和管乐队，父母一天到晚在公司里，平时都是家里保姆负责弟弟的日常生活，今天保姆突然出了意外，这个任务就只能落在他身上了。
“我没空，晚上有演出，你要幼儿园老师送到你公司吧。”江寻周拒绝。
“地址发你手机了，五点之前到。”周蔓琴根本就不管江寻周说什么，只说完自己的话就挂断了电话。
江寻周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气笑了。
江寻周拿上车钥匙，“晚上别等我，我不来了。”
现在已经五点一刻了，江寻周怕江敦言有什么意外，油门几乎没有松过，每个路口都趁着最后几秒绿灯过去。
到江敦言幼儿园门口的时候，刚好五点半。
“是哥哥的车！”
江敦言对着停在门口的特斯拉大喊。
阮今歌对了一下江敦言妈妈发过来的车牌号码，是他哥哥没错。
正准备牵起他的手时，就发现江敦言已经屁颠屁颠爬上了汽车后座。
车门关好了，江敦言下降了一半的窗口伸出头来：“懒老师再见！”
“......”
班上还有些孩子吐字不清，她已经被叫了一天的懒老师。
虽然有些无奈，但她依旧负责，顺着江敦言的角度朝里面看过去，那人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似乎是有点不耐烦。
嘶，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呢？
顾不上那么多了。
阮今歌问江敦言：“你看清楚了，确实是你哥哥啊？”
“是的！是我哥哥！”江敦言兴奋极了。
阮今歌拿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发给江敦言妈妈，那边立马回了一个OK的表情。
阮今歌这才放下心来，跟江敦言挥手：“拜拜，明天见。”
看见阮今歌打完招呼，江寻周对江敦言说：“坐好，我关窗了。”
说完，一脚油门就开出去，让江敦言被惯性推在座椅上。。
“哇，哥哥你好厉害啊！”江敦言不仅没哭，反而夸起江寻周来。
江寻周轻笑一声，这小子还挺坚强。
刚准备开口夸他，就听见江敦言说：“还好我有安全座椅，要不然我就坐到后备箱去了。”
江寻周：“......”
“你懂什么？”江寻周透过后视镜看他，说道：“这叫推背感。”
“我现在懂啦！”
见江寻周没再说话，江敦言自顾自地说起了自己今天在幼儿园发生的事情。
-
“今天在幼儿园怎么样 ？”阮今歌回到家之后，阮征远问她。
阮今歌放下包，叹了口气：“快累死了。”
徐向珊端着菜从厨房里走出来，笑道：“这就累了？给你带的那个班还都是乖孩子呢。”
“你快别提了！”听见妈妈说这个话，阮今歌立马告状，把江敦言拉裤子的事情跟她说。
徐向珊听完，若有所思道：“江敦言？他一般不在幼儿园上厕所，他来得晚走得早，之前没听说过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啊。”
阮今歌苦笑：“给我的见面礼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洗手吃饭了！”徐向珊喊道。
阮今歌摆摆手，有气无力道：“我回房间躺一会儿，实在是累得不想吃饭了。”
荒牧每天晚上七点半会有直播，作为论坛里磕楚言不寻的CP粉头子，阮今歌会将每一场乐队直播的回放剪辑一遍，留下江寻周和周楚互动的点，然后发在论坛楚言不寻的CP帖子里。
昨天的直播直播本来今天白天就要剪辑的，但今天在幼儿园实在是太忙了，只能现在剪辑了。
阮今歌按照惯例先将两人对视的图片截下来，然后再看一遍，从当天两人的穿搭和互动分析，
给楚言不寻随礼：【这一段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磕到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她在闹，他在笑！】
阮今歌放出的剪辑视频里，直播间有一位粉丝刷了一辆跑车，然后周楚眼睛放光，夸了这位粉丝半分钟，其中江寻周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周楚笑。
下面清一色的回复都是磕到了。
阮今歌看见这些回复心里别提多开心了，“你磕的CP是真的”这句话，是拿捏阮今歌的关键点。
看着荒牧乐队在社交平台上的粉丝日益增长，不止是学校里的那些人，许多网友也都在猜测两人的关系。
但两人一视同仁，无论是对学校里的人，还是网络上关心乐队的粉丝，两人和乐队其他成员，从来就没有给过回应。
在阮今歌看来，没有回应，就是江寻周对这段感情最大的回应。
她从大一到现在，快两年的时间，江寻周的名字，她听得太多了。
军训的时候她就知道学校有这么一位风云人物，长得帅家世好，喜欢他的人可以从一食堂排队到三食堂，但他偏偏看都不看一眼。
不少人都在揣测他的取向，直到他大二的时候，周楚入学。
周楚大一刚读了两个月，两个人就组建了乐队，从那之后，除了周楚，几乎就没有异性跟江寻周同框。
这还不是一对？
她不信。
手机铃声响起，阮今歌一看是陌生电话，二话不说就给挂断了。
然后拿着衣服去洗澡，等出来的时候，又发现陈小雅给她打了个电话。
阮今歌回拨过去：“喂，怎么了？”
陈小雅有些犹豫，“你在干嘛呢？”
“我刚洗完澡，”阮今歌一边涂水乳，一边问：“怎么了？”
一个班虽然只有十来个小孩，但陈小雅还是累得不行。
特别是一想到要给上厕所的小朋友擦屁股，她就接受不了。
她想了想，还是说道：“今今，我还是觉得不太合适，要么我明天不去了吧？”
阮今歌笑出声来，“我还以为多大的事呢，行啊，等周末咱俩再一块逛街去吧。”
“好！”
“那我等会儿找我妈妈要钱，把今天的工资结算给你。”
“那哪行啊！我干一天就逃了，我不好意思要。”
“干一个小时都算！”
陈小雅原本就有些愧疚，听见阮今歌这么说，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
阮今歌了解陈小雅，知道她现在有些不好意思，于是说道：“周末拿这钱请我吃饭！”
“那没问题！”
挂断电话之后，阮今歌准时打开直播。
但奇怪的是，江寻周今天并不在。
弹幕里也是都在问江寻周去哪了。
等周楚唱完一首歌之后，周楚看了看弹幕，娇嗔道：“不夸我唱得好就算了，你们还只关心江寻周！我生气了！”
看见周楚的样子，阮今歌觉得好可爱，二话不说打赏了一束玫瑰花，并说：周楚唱得最好！！！
周楚看到了，
笑眯眯地道谢：“谢谢‘楚言不寻是真的’宝宝送来的玫瑰花！”
“！！！”
阮今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阮今歌尖叫出声。
徐向珊开门进来，问道：“囡囡，怎么了？”
阮今歌从床上跳起来，抱着妈妈的手臂开始摇晃：“是真的！是真的！我磕的CP是真的！”
“......”
徐向珊摸了摸阮今歌的额头，淡淡道：“你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脑子才是真的。”
“你不懂我，”阮今歌把妈妈推出门去，“周楚亲口承认了！”
正当阮今歌沉浸在周楚念出她ID的喜悦中，一开始被她挂断的骚扰电话又打来了。
阮今歌依旧挂断，没人可以阻挡她磕糖！
荒牧每天只直播半小时，这会儿已经结束了。
阮今歌将周楚单独念她ID的画面剪辑出来放在了论坛上，享受着大家一起磕的时刻。
意外的是，有一些乐队网络上的粉丝也发现了，明明不是她们学校的学生，却依旧在论坛里发着帖子。
江寻周我的爱：【只是念了一个粉丝ID而已，不至于吧？】
阮今歌：“？”
什么人在这里妖言惑众？
阮今歌立刻回复。
给楚言不寻随礼：【我的帖子我说了算，磕不到这对你有难。】
没有人能在我的面前说我磕的CP是假的！
看她的ID，肯定是喜欢江寻周，来CP帖里刷什么存在感呢！
阮今歌又想起了前天加的那个人。
他这两天倒是老实，没有在帖子里找不痛快。
“架不住我上赶着呀。”阮今歌眯着眼睛笑，表情蔫坏。
阮今歌在原来的视频基础上又剪辑了一下。
视频只剩两秒，点开就是周楚在说“楚言不寻是真的”。
发送！
阮今歌喜滋滋地享受这杀人诛心的时刻。
片刻后，对方回复。
【seek river】：不可能。
阮今歌不回消息，笑道：“爱信不信。”
没过多久，那个骚扰电话又打过来了，成功影响到了阮今歌的心情。
但这已经是第三次了，说不定是真有事找她。
阮今歌挂断电话，回了一条短信过去：【你好，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请问你有什么事？】
阮今歌平时是能打电话就不当面说，能发文字就不打电话，尤其是面对这种陌生电话。
过了两分钟，对方回了一句话：【我是江敦言的外婆。】
原来是小朋友的家长，阮今歌放下心来。
阮今歌：【你好，请问有什么事呢？】
五分钟后，对方发来了短信：【我家小孩说，你不让他拉屎。】
阮今歌：“？？？”
真是好大一口黑锅啊！
阮今歌二话不说，回拨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语气不太好，还带着些阴阳怪气：“现在方便电话了？”
“......”
阮今歌轻咳了一声，尴尬道：“敦敦外婆，你好。”
“如果不愿意帮我家小孩擦屁股可以直说，我们可以换一家幼儿园，但不让小孩拉屎，过分了吧？”
这要怎么解释呢？
阮今歌深吸一口气，然后问：“方便加一下您的微信吗？我明天把幼儿园监控发给您看。”
对方轻哼了一声，“加微信就不必了，监控明天我去幼儿园看。”
“好的呀，”阮今歌好声好气道：“有事您直接跟我们老师沟通就好了，小朋友的话......”
阮今歌想说小朋友的话不可信，但想着他们这种有钱人家的小孩可能比较金贵，便闭嘴了。
“你是在说我们家小孩撒谎？”
“当然不是！”阮今歌立马解释：“小朋友是不会撒谎的。”
“知道就好。”
但他们会胡说八道，阮今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