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海棠花开
百里寻欢笑嘻嘻道：“不敢，不敢。前辈的威名我只听师父起过，他同那些少年江湖人来说是神一般的存在。怎可冒犯。”
方寻点点头，确实如此，“改日，你这些话我一定同师父讲。”
“别别别，”百里寻欢笑着起身，“话，说完了，我现在走了。方寻姑娘好好休息。”
“你来这里只为同我说这些吗？”方寻不解。
“当然不，”百里寻欢神神秘秘,他站直身体，双手作揖，“百里寻欢谢过方寻姑娘救命之恩。”
“别，”方寻见状急忙起身，奈何身体虚弱，没能下得了床。
不管是第一次客栈，还是临渊阁又或是湖心一战，方寻明知自己身负重伤也未曾独自逃难，这点他百里寻欢敬佩。
后，她临危之际又交出信物让其脱身，这是大义，他更敬佩。
“百里兄不必如此。方寻不敢当，我所习之武本就为救人救难。你我同行，本是你被连累。”
“既然如此，方寻姑娘，你先好好休息。哦，对了，”百里寻欢忽然想起什么，他笑得意味深长，“这山间景色宜人，院子里有棵海棠开得极美，配合着山间雨露当真是好……看极了。”
他故意加重语气，方寻疑惑，海棠好看 她当然知道，用不着特意去说好看吧。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百里寻欢已经潇洒离开。
想想后，方寻还是没懂他为何说到好看两个字的时候故意加重语气，海棠？好端端的替海棠做什么。
海棠……她忽然想到什么，急匆匆下床穿上鞋子衣服跑出房门。
一路小跑带动着微风，风里夹杂着海棠的清香。
当初她与师父来到这里时便是看中这里风景秀丽，且幽静远离喧嚣。
四周环山，连绵不断，山间一处平地，坐落着房屋，而离房屋不远处是一片湖，湖边有一亭子，亭子里则是方寻的两位师父在下棋。
方寻小跑着 ，身体刚刚恢复体力不足，多行几步都难以支撑，她忍着不适小跑至庭院。
她站直廊下，一眼看到院里的海棠花娇艳欲滴，以及站在树下双手背在身后微微仰头的楚霖桥。
他背对着方寻，身子微微侧着，从方寻的角度看去能看到锋利的侧脸棱角，再往上一点就是鬓角的发。
眼睛，他的眼睛，方寻开怀一笑，楚霖桥的眼睛上已经不再绑着布条，他的眼睛好了。
方寻挪动脚步往下慢慢走，楚霖桥似乎是有所感应，他缓缓转身，面带笑意看向方寻。
她的模样，楚霖桥在心里刻画过无数次，每次都是他近乎凑出一个完整的模样时就前功尽弃。然而这次他心里的那幅画终于有了实景。
秀丽精致的脸庞，不施粉黛，大病初愈脸色苍白少了血色，像个病娇美人儿。
黑色的秀发飘逸在身后，嘴角微微上扬眼带笑意，可眼神里又透露着洒脱。
身量虽纤细，可看着不瘦弱，大概是因为她常年习武的缘故。
同样，这也是方寻第一次看见完完整整的楚霖桥，俊朗清明的脸上带着浅浅笑意，总有一种少年游戏世间的放浪不羁，亦有一种游走世间处变不惊的游刃有余，他的眼眸深邃，目光澄澈透亮。
一缕发丝随风而动。
方寻慢慢走到他身边。
“你？”两人异口同声。
随即相视一笑，方寻：“你先说。”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方寻点点头：“师父的医术，大可放心。”
楚霖桥知她是何意义便笑道：“原来传闻所言非虚，前辈他果然是世间神医，再无第二人。”
方寻摘下一朵海棠花放在手里把玩，她漫不经心地回道：“我从小拜入了静师太门下，跟着她游历五湖四海，她教我习武教我内功心法，毕生所学尽数传授给我，还教会我要看淡红尘。”
方寻自顾自地说着，楚霖桥饶有兴趣地听着，他们互不干扰，又互相牵扯。
“那时除了我娘，了静师父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再后来我遇到沈浪师父。他和了静师父完全不同，他行事跳脱，潇洒，张扬却不张狂，他教我人生不过数十载，要及时行乐。可那时我已经在了静师父门下习得人间清净道，颇有几分忘却红尘的意味。”
方寻说着说着靠到了海棠树上，“那时师父不赞同这样，于是他将我收入门下作为他的弟子。除医术外师父把他会的全部传授给我，那时我才十岁左右，起初我真的很苦恼，因为我不仅仅要习得两派截然相反的武功，更要和两个性格处事截然相反的人一起生活，还都是我师父。”
“再后来呢？”楚霖桥靠近她一步问。
“后来，”方寻微微一笑，“他们两人相处得很好，那时沈浪师父就说交友应当看本性和本心。所以……”
楚霖桥不知不觉已经站到方寻跟前，逐渐将她围在阳光下。
“所以，我很庆幸和你相遇相识，又得你师父救治。楚霖桥在此谢过。”
方寻赶忙伸手扶住他：“你怎么和百里寻欢一样，咱们不是好朋友吗？不用这样郑重其事同我道谢也不是我的功劳。”
“错了，”楚霖桥轻轻拍了一下方寻的额头。
“嗯？”方寻不解。
“如果不是因为你，前辈不会出手救我，如果不是因为你修得易阳经舍命护着我的心脉，我也撑不到前辈救我，如果不是因为你，前辈不会爱屋及乌救我性命之时一同救治好我的眼睛。”
方寻想了想摇头：“不，师父一直都是个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人。他会救你。而且你没用鹿活草。”
楚霖桥微微一愣，方寻则也伸手拍了下他的头：“师父怎么可能不知道鹿活草可以治好你的眼睛，却拿来给我炼药，这肯定是你的主意。况且师父自己也是个倔脾气，他不信这世间有他治不好的病，解不了的毒呢。”
听到她的话，楚霖桥脸上的笑意渐渐收敛，有些事情，他不方便在刚相识没多久的时候就去问前辈，又不能在这个时候去问方寻。
方寻见他神色凝重，还以为他是心里有负担便解释：“你无需多想，药是我们一起拿到的，谁用都是理所应当，只是辛苦寻欢兄。”
楚霖桥附和：“是啊，他……”
“不辛苦，不辛苦！”话音未落，百里寻欢的声音则在身后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