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牛云彩
新民县，极乐镇，牛员外府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迟兰不再放空思绪，走上前去开了门。她望着门外站在阴影里的人，不知为何，莫名的那股熟悉之感又涌上了心头。
迟兰晃了晃头，把脑中的想法通通压了下去。
对着来人笑了笑：“到时间了吗？”
韩天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迟兰，听见问话，也缓了缓神。
“嗯，我们这就过去吧。”
迟兰回避着他的目光，低着头走出房门，韩天紧随其后。
二人疾步来到牛宝院子前，本以为还要像之前一样，从上走房顶进去。
走到近前才发现，牛宝的院子前并没有家丁守着。
韩天上前推了推院门，发现并没有上锁，心下吃惊，也并没有掉以轻心。
韩天蹑手蹑脚的推开院门，四下望了望，只见整个院子一片漆黑，连正屋里的灯也都熄灭了。
韩天心下疑惑，却还是闪身进了院子，迟兰紧随其后。
两个人沿着墙根走到了正房牛宝卧室窗下，侧耳听起来屋内的动静。
寂静的夜里听不见一丝声音，迟兰屏气凝神，抬头又看了一眼天色，似乎比她刚才在屋内看的天色更黑了，浓稠的黑，不带有一丝光亮。
“啊！”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从正房传来。
韩天和迟兰均被吓的抖了一下，对望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动作。
随之而来的是牛员外的哭喊声：“宝儿，你怎么样了啊？你不要吓唬爹啊。你是爹的命啊。”
韩天不再犹豫，站起身来，推开了房门。
只见屋内只有牛员外父子，牛宝使劲地掐着自己的脖子，牛员外抱着已经晕厥过去的牛宝不住的哭喊。
韩天迟兰进屋的声音也没引起牛员外的注意。
韩天紧忙上前：“牛员外，你快放下牛宝。你越是这样抱着他，他越容易窒息。”
牛员外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他根本记不得面前的两人是谁，却也还是听了韩天的话，松开了牛宝，不再紧紧的抱着牛宝。
这时韩天却对着床尾说了一句：“牛云彩，还不放了牛宝！”
迟兰顺着韩天的视线看向床尾，却什么都没看见。
‘难道韩天真的能看见鬼？他并不是瞎说的？’
这时，牛员外激动起来，起身拽住韩天的衣服：“什么，云彩？你是说云彩在这里？
不对啊，云彩已经死了啊。我前两日刚为她挪了灵，怎么还会在这里？
当初是大师说的，她们九个不能下葬，要烧成灰，守着宝儿，这样宝儿才能平安长大。
本来宝儿长得好好的，可是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让宝儿落了水，这才开始有了痴傻之症的。
大师说了，只要挪了灵，她们姐妹就不会再缠着我儿子了。
为什么还在？她们为什么还在啊？”
韩天扒开牛员外拽着他衣服的手，掸了掸被牛员外碰过的地方。
“牛员外，你想不想再见见你的女儿？”
韩天说着，一把揪住牛员外，在他的眼睛处滴了两滴透明色的液体。
牛员外挣扎不过，只得紧紧闭上了眼睛。
等到他再睁开眼睛时，却满脸都是惊恐之色，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迟兰不明所以，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好整以暇地看着韩天和牛员外。
牛员外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床尾砰砰砰的磕起头来。
让牛员外磕头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九个女儿，她们大的牵着小的，一个牵着一个，并排站在牛宝床前。
她们还都是死之前的样子，嘴角流着鲜血，不停的流，不停的流，染红了整个衣衫，每个人都血淋淋的，顺着衣服不停的往下滴血。
牛员外强撑着一口气，没有被吓晕过去，恐惧让他不停的磕头。
头磕破了，鲜血淋漓，可没过一会儿，又恢复如初。
“牛云彩，你爹已经能看见你了，有什么话现在就说吧。过了今夜子时，怕是不能再有这个机会了。”
牛云彩往前飘了一步，看着在地上磕头的牛员外。
“爹，现在才开始磕头，不觉得太晚了吗？”
牛员外抖如筛糠：“云彩，云彩啊，是爹对不起你，可是爹也是没办法，爹没有儿子，爹不能让牛家绝后啊。”
牛云彩的脸变得更加凄厉：“不能让牛家绝后，好一个不能让牛家绝后。
所以就要了我们姐妹的命？所以就把我们烧成灰，连具全尸也没有留下？所以就不让我们姐妹入土为安？
都是为了不让牛家绝后？
牛民，我们再也无法轮回转世，只能日夜在这人间游荡。
你真的好狠的心啊。”
牛员外哭喊着：“云彩，女儿们，是爹对不起你们，可是爹也是没办法。
大师说了府里女儿多，阴气太重，若你们不死，生下来的还会是女儿。
爹那年都已经四十了，再没有儿子，爹都无颜去见列祖列宗。
对了，你说无法轮回转世，爹有办法。
你们姐妹可是牛府的大功臣，爹会给你们打造金身，挪灵进牛家祖坟，祠堂供奉你们的牌位金身，让你们日夜受牛家子孙香火供奉。
云彩，你会体谅爹的，是不是？”
牛云彩不为所动，只是静静的看着痛哭流涕的牛员外。
“你是真心悔过的吗？还是为了你的宝贝儿子。
我告诉你，这笔账，我们姐妹统统会算在牛宝身上，牛宝一日也不会安生。
我们会日日夜夜的折磨他。
我们会在晚上折磨他的神智，白天让他痴傻。
我们会轮换着掐牛宝，直到他气绝。
我们会看着你天天晚上为了牛宝哭，为了牛宝给我们磕头。
我们会抹平你们身体受伤的一切痕迹，直到你们都死了，直到你们都死了！”
牛员外震惊，跪着爬了过去，拽着牛云彩染满鲜血的衣衫，哭求道。
“云彩，不要这么折磨你的弟弟，爹真的知道错了。牛宝可是牛家唯一的男丁。
你们提条件，只要提出条件，爹一定满足你们，什么都行，只要你们放了你们弟弟，那可是你们亲弟弟。”
牛云彩冷冷的注视着在她脚下匍匐的牛民，冷笑一声：“什么条件你都答应？”
牛员外急忙说：“对对，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那你去死吧，自己选一种死法，死后挫骨扬灰，不要埋进牛家祖坟。我要你生生世世只能做世上的一缕幽魂，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牛员外震住了，呆呆地开口：“云彩，我是你的亲爹。非要如此不可吗？”
牛云彩怒道：“这是最后一个机会，若你活过明天晚上，那么此条件就此作废。”
牛员外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可看着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牛宝。
已经五年了，牛宝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弱了，若是在被折磨下去，用不了多久，就会要了他的命。
若是牛宝死了，那么他这么多年的做的事又算得了什么。
牛员外终于忍不住了：“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说的条件我全都答应。
也希望你们姐妹也能信守诺言，害死你们的是我，把你们烧成灰的也是我，不能让你们入土为安的更是我。
我会按你说的做，只要你们姐妹放了牛宝。”
牛云彩姐妹九人并不再答话，一个牵着一个，全部飘出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