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3章 又一次
“这儿。”
黄粱放下咖啡杯，冲着推门走进咖啡店内的男人挥了挥手。身材矮小、头却巨大的正装男人转头看向他，面无表情的走了过来。
“你找我什么事？”
“我也很高兴见到你。”黄粱指了指椅子，“坐下说。你要喝点什么？”
宋宁冷着脸向女服务生点了一杯黑咖啡，随后仔细的把对于他的短腿而言过于长的风衣折好后，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听说你老婆怀孕了？”
“已经生了。”
“这么快？恭喜恭喜啊，进入人生的下一阶段。嘿嘿，宋宁，你真是见外，老婆生孩子这么大的事都不通知我一声，没能帮上忙真是不好意——”
宋宁直眉瞪眼的看着黄粱：“信不信我抽你丫啊？”
黄粱讪笑了几声：“你小子就是太认真了，这样会早死的。”
“哼，有病。听说你前段时间险些挂了？”
“没那么严重，受了一点小伤。”黄粱轻描淡写的说。
女服务生把冒着热气的咖啡端上了桌，两人的阴阳怪气暂停了片刻。喝了口苦香的咖啡，宋宁面无表情的问道：“你究竟找我干什么？”
“叙叙旧。”
“咱俩没什么可叙的旧。”
“我就知道你这直来直去的性格，你领导肯定也对此颇为赏识吧？”
“”
“行了行了，眼睛不疼吗？瞪的滴流圆”黄粱喝了口咖啡，换上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我需要你帮忙。”
宋宁冷哼一声：“我就知道。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亏不了你，如果计划成功的话，这对你可是大功一件。”
宋宁不为所动，冷冰冰的问道：“如果失败呢？”
“也不是啥大事，一封检讨书应该就ok了。”黄粱用无比真诚的目光注视着宋宁。
“你要坑我？”
“咱这交情，我能坑你吗？”黄粱义正言辞的说，“确实，我承认有一定风险，但是这个世界上任何事都伴随着风险，就像你老婆生的孩子也有极小的概率不是你——”注意到宋宁想要杀人的逼人目光，黄粱闭紧了嘴巴。
“迟早有一天你会因为你这张嘴被人弄死的。”
“这句话我已经听过无数遍了。”黄粱不以为然的说，“儿子还是闺女？”
“闺女？”
“闺女好，是贴心的小棉袄。”
“你哪来这么多废话？”宋宁眉头紧锁。
“知道你是大忙人，宋大警官，我尽量长话短说。目前我手里有一桩杀人案，情况很复杂，是这样的”
余下的一个小时里，黄粱把王轩明之死这件事从头到尾讲述了一遍，并把他想出的计划一五一十的全部告知了宋宁。
“不行吧”宋宁一脑门的抬头纹，他摇了摇头，“不行，你这计划失败的几率太高了。”
黄粱说：“我也知道听上去不怎么靠谱可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距离命案发生已经过去十个月了，不可能找到任何证据或线索。只能靠逻辑推理。”
“他要是不上当呢？”
“那就认栽呗。”黄粱耸耸肩，“不然还能怎样？”
“你说的倒是轻松！”
黄粱苦笑着说道：“没办法，被害人王轩明的死太特殊了。我也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实施杀人计划的几人配合的天衣无缝啊。”
“倒也是如果事实果真如你所说，这件事还真t是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谁说不是呢。”黄粱摇摇头，“可怜之人必有可笑之处啊。而且说实话，我很难对王轩明生出同情，这个人又蠢又坏。”
“
你在形容自己吗？”
“怎么样，合作吗？”黄粱期许的看着他。
宋宁沉思片刻，勉强的点了点头：“反正后果也不是很严重。让我眼睁睁看着杀人凶手逍遥法外，我做不到。”
“我就知道你小子靠得住，就这么说定了。”
“你最好把行动时间尽快定下来。”
“成，等我做好准备的，用不了多久。”黄粱拿起外衣，起身向门口走去，“今天就到这里吧，常联系。”
“祝你出门被车撞死。”
“你的小嘴比蜜甜呀。”黄粱挥了挥手，推门走出了咖啡店。
解忧事务所就在两条街外，步行的话也用不了几分钟。黄粱很享受这种在黑夜笼罩下的冬日街头上漫步的感觉。原本就没什么行人车辆的僻静街道更显得安静了。其他季节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别看大爷大妈们平时过日子省吃俭用，在购买低音炮和音箱上，可是真舍得下本——也听不见了，四周安安静静的，或许是精神抖擞、身体健康的夕阳红们也承受不了刺骨的严寒吧。
在橘黄色街灯灯光的笼罩下，黄粱慢悠悠的行走在踩实的积雪上，飘了一天的雪花刚刚停息不久，等待着被清雪剂消融的命运。时间很晚了，手表上的时针已经走过了‘10’，陪伴黄粱的只有萧瑟的冬风，吹得他脸颊通红。
黄粱全神贯注的思索着王轩明一家的事情。对于计划能否取得成功，他其实没什么自信，只要对方咬死不肯认罪，他也没什么应对的办法。说到底，这是一场比拼谁的心理更加强大的对决。有些人的确不会作贼心虚，黄粱只能祈祷这次的对手不在这个范围内。
杀害王轩明的凶手们再一次让黄粱对人的愚蠢和丑恶有了更深刻的体会，王轩明的死只能用荒诞
来形容，他死的毫无意义，就像是他短暂的人生一般，混乱、可悲、愚蠢。他绝对称得上是死于谋杀中的被害人中的一朵奇葩，或是上帝创造出他的本意只有一个：探索人类这个物种愚蠢的底线。
摩托声？
从身后传来的一阵尖厉的摩托行驶的声音把黄粱从沉思中拖拽回现实，他不禁恶心的想着：大晚上的炸街？这种天气也敢骑摩托？这是担心轮椅卖不出去啊
他并没有回头去看那名愈来愈近的骑手，这个混蛋的行为肯定招致附近居民的谩骂和诅咒。这人可能根本不在乎别人如何看待他，但凡有点自知之明，都不会把引擎声弄得如此夸张。
摩托车像是一头咆哮着的猛兽从身后疾驰而来，短短几个思绪起伏，黄粱已经真切的感受到那辆车贴近了自己。他下意识的想要往人行道内侧走，担心被溅起的雪泼到。
就在他转头看向内侧的行道树，一声巨响在耳旁响起，惊得他直接脚下一滑，跌倒在马路牙子上。匆忙间他看到了一辆越野摩托车飞快的逃离，车手正在竭尽全力控制左右打滑的摩托车，像是不倒翁一般，最终他还是保持了平衡，在黑夜中消失了踪影。
“靠！赶着去入洞房啊！神经病”黄粱咒骂着发泄了一句，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拍打着身上沾到的污雪。
“没事吧？”
“谁啊？！”黄粱吓得原地蹦了一下，等他看清站在身后的人是谁时，他的眼睛瞪的更大了，“我去怎么是你？”
欧阳倩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他，用她那一贯的冷冰冰的语气问道：“这就是你对刚刚救了你一命的人说话的语气？”
“你只有黑色的衣服吗？”
“要你管？”
“你说你刚刚救了
我是什么意思？”
“刚才那个摩托车手似乎打算用棍子把你的脑袋敲碎。如果不是我一脚踢开了铁棍，你现在八成是去见上帝了。”
黄粱后怕的哆嗦了一下。“呃靠，我都不知道”
“想要你命的人还真是前赴后继啊。”
黄粱苦笑着说道：“看来我的确是太受欢迎了，问题是身体吃不消啊”
“我要是你的话，晚上就不会独自出门，可能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多谢了，你又救我一次——我为什么要说又呢？”
“你多留神吧，我不可能每一次都能恰好赶上。”
“好的话说你这段时间一直在跟踪我吗？”
“我可没那么无聊。”冷冷的瞥了黄粱一眼，欧阳倩酷酷的转身离开。
“喂？这就走了？有事常联系啊。”
注视着如鬼魅般消失的欧阳倩，黄粱茫然若失了片刻，手掌上的疼痛让他回到这个冰冷的世界中。低头看了一眼，手掌上有一处擦伤，出血了，但不严重。黄粱四下搜寻了片刻，在马路中央他找到了那根险些要了自己命的铁棍。
弯腰把空心的金属棍捡起来，黄粱掂了掂分量，三四斤重，分量不轻。方才要是没有欧阳倩一脚踢开的话，这一棍子结结实实的打在头上，黄粱也就可以和这个住满了愤怒人类的蓝色星球说再见了，配上帝他老人家玩打红十。
“的，是谁想要我的命呢”黄粱自言自语道，“最近我也没招惹什么人啊难不成那人是看来不能拖了啊。”
把金属棍丢进路旁的垃圾桶中，黄粱加快了前进的脚步，快步向事务所走去。那些人已经感受到了威胁，这很好，恐惧会让人充满力量，但也会让人变得愚蠢盲目、露出致命的破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