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喧嚣
麦克住了口,沉默了许久。
久到和刚才那个热情的杂技演员判若两人。
“莫顿先生?麦克?麦克·莫顿!”
直到我第二次提高音调,他才回过神来。
转过头,他为刚才的走神向我道歉:“抱歉,我想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抱歉勾起你不好的回忆,我想我得……”我说着,低头看了看腕表。
不知不觉,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八点半,夜色已降临多时。
“已经是晚上了,走夜路有些危险;若您不嫌弃的话,还请在此将就一晚。”瓦尔莱塔提议道。
想起笔记中的内容,我心中不禁生出些怯意。
单车还留在湖景村,现在回家怕是有些困难;我只好应承下来。
马戏团的经费还没有富裕到给人准备一间帐篷的地步,我只好和麦克他们同住在一间帐篷下。
实在住不惯大通铺,我费了好大力气都没有睡着,只能起来散步。
这样真的能抵御那不可思议之物吗?我看着身后略显单薄的帐篷,心中有些没底。
从外表上来看,它面对风雪都有些有气无力;若现在不是春天,里面的人大概会被冻醒。
微微掀开帐篷,却没有见到穆罗的身影。
那家伙,貌似不太合群啊;难道说在这里过得不好吗?我心中揣测着各种可能性。
“哼哼哼”野猪的闷哼声从不远处传来。
循声看去,不远处的树林中,一个枝叶筑成的棚屋顶渗出点点亮光。
犹豫片刻,我还是遵循了自己的好奇心,去查看了那间棚屋。
拨开门口遮掩的草丛,穆罗和那只野猪出现在棚屋内,小小的烛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见到我到来,穆罗并没有表现得很意外,只是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那些不知品种的枝条互相交错,将头顶这一方小小的天空遮得严严实实。
棚屋不算大,两人一猪在此略显拥挤,但还不到影响睡眠的地步。
不约而同的,我与穆罗一起躺下,借着微弱的烛光仰望着大自然赐给我们的穹顶。
身下并不是土地,而是稻草与毯子构成的一张床铺。
这床,还不错……
“你不喜欢他们吗?还是说喜欢大自然?”我冷不丁地问。
说出口之后,我才后知后觉出些冒失。
穆罗倒是不太介意:“现在的已经好很多了,喧嚣的大家也很好;以前的喧嚣……”
同我一起仰望着枝条构成的穹顶,他讲起之前的喧嚣马戏团。
原本的团长是麦克的养父也就是穆罗的叔父;那时微笑小丑瑟吉还在,玛格丽莎和瑟吉仍是表面的夫妻;那时人们对马戏还不算厌倦……
团长对自己的养子很是疼爱,但对自己的亲侄子则十分刻薄;很长一段时间,穆罗都只能和野性伙伴生活在一起。
那段时间,伙伴成为了穆罗唯一的支柱。
后来,在众人的努力下,马戏团的生意蒸蒸日上。
尽管团长认为这一切都要归功于瑟吉,但麦克认为这离不开喧嚣的每个人……
“那你认为呢?”我突然问道,“你觉得喧嚣曾经的繁华是谁的功劳呢?”
闻言,穆罗陷入了思考。
片刻后,他没有选择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继续讲喧嚣的曾经。
后来穆罗再无法忍受那样的生活,在麦克的帮助下逃离的马戏团。
他走后不久,马戏团就发生了事故,大火将喧嚣彻底焚毁,观看马戏的观众也无人逃脱;瑟吉与团长也死在了那场意外中。
而剩下的,现在喧嚣的各位,则以各种方式逃过了一劫。
后来,麦克拿着团长的遗产组建了现在的喧嚣。
日子虽然不算富有,但还可以;除了玛格丽莎外,其余人对现状都很满意。
“……玛格丽莎小姐她,一直很想去歌剧院表演;泽尔莱塔小姐也想去,可她认为自己登不上大雅之堂。”穆罗说着,声音小了下去,打了个哈欠。
不止他,我也有些困了。
若家乡的大街小巷没有贴满我的通缉令,我还真想和对方讲讲自己的过去。
歌剧院啊,雅典娜歌剧院……
蜡烛不知何时熄灭,黑暗中,我回想起街头歌剧院海报上那道倩影,想象着那高雅而又美丽的歌剧,沉溺于睡意中。
在我正迷迷糊糊时,一串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穆罗,你的猪好像跑出去了。”我低声提醒道,话音间还带着睡意。
听到此话,穆罗迷迷糊糊地摸了摸脚旁的伙伴。
感应到主人的抚摸,伙伴哼哼两声又重回梦乡。
那脚步声再次传来,精准落入我与穆罗的耳中。
仍以为是那只野猪在作祟,我语气中掺杂了些不满:“穆罗你让你……”
“啪”的一声,穆罗捂住了我的嘴,而后做了噤声的手势:“别出去,别出声,睡觉。”
棚屋的遮光效果并不是很好,透过枝条我能够看到一个人影在周围快速穿梭。
那身影,似乎有些像裘克?
本能地想要站起身查看,却被穆罗按了下去。
【别出去,别出声,睡觉】;他用唇语再次重复了遍。
不知为何,看着对方这副样子,我莫名安心。
反正真有事的话死的又不止我一个。这么想着,我再次试图进入梦乡。
这次那药膏不是很管用,一个身材魁梧的小丑闯入了我的梦境,似乎在追逐着什么。
不过好在,他的目标不是我;因此这算不上一个噩梦。
次日清晨,我早早地去了湖景村推单车。
回想起那个人身蛇尾的生物,我多少有些害怕,遂叫上了穆罗一起。
湖景村人迹罕至,我们到的时候单车仍放在原地,些许晨露沾染在车身上。
不远处,一道身影一闪而过。
可以肯定那不是那个人身蛇尾的生物,或那个木头小孩。
犹豫片刻,我还是追了上去。
一间还算完好的木屋内,一个高大得不成样子的少女坐在窗边,滴滴水珠自脚边滴落。
这个少女貌似,和那不可思议之物有些关系;而且很像昨天阻止女人的那个少女。
对方好像没有攻击我的意思,我犹豫着上前打招呼:“呃,呃;您好;我叫班德森,墨普德斯……”
摘下帽子,我向其微微鞠躬,等待着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