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5章血战龙种
接着,十三个尸头,喷出股股浓烟,在空中幻化成五彩,火光下变化成龙蛇、牛马、飞禽兽、山川百草。
几千年没刷牙,怪物的口气着实厉害。
熏得我和大白牙连连后撤,撞到跪坐的灯奴身上,这才勉强稳住,远离那方土坛。
怪物大张尸嘴,往外吐气。
气如龙虎,又如白练,股股仙气喷出,火光下平添几分神气。
起初,那些五彩气息犹如灵芝,渐渐又变成水牛大,很快罩住了土坛数十步。颜色如赤金,如白银,如翡翠,如琥珀,凝从一种金属质地悬在半空,宛若天河玉带。
五色气凝而不散,我越看越是心惊。
粽子咬人的多见,往外当空气净化器的,听都没听过。
只怕那尸仙,也未曾有如此道行。吐出的五彩气犹如灵芝祥云,状若莲花坠地,真是大显神通。
一个尸仙,连青八子都焦头烂额。
更甭说,土坛上的怪物,比那尸仙道行还高。
我握紧匕首,便打算先发制人。深吸几口浊气,我鼓足力道,把匕首朝怪物面门掷了过去。
倘若它是活物,见东西打在脸上,不可能不躲。
匕首甩出去的瞬间,我三步并作两步跳上土坛,浓密的五彩云直接将我罩住,分不清南北西东。
得亏土坛不大。
混沌中,我摸到怪物长满瘤子的脖颈,膝盖一下顶了过去。
这招我是跟青八子学的。
趁匕首甩出的空当,抢夺时机,把那怪物从土坛绊下来。以它的动作,肯定脸部朝地。
僵尸之类,子弹都不管用。
发丘摸金的土夫子,多在棺材底部横打一洞,钻进去与尸体贴着脸摸取冥器。
稍发现尸变,就将平坦的尸体翻个身,使其面部朝下趴着。这样尸体的脊骨和大椎便露出来,卸掉之后,即使
尸变也是个肉粽子,不足为虑。
以前民间多有此法。
我是病急乱投医,想着把怪物绊倒,用膝盖去撞断它的大椎,这样它有通天道行,也起不来。
谁料那怪物气定神闲。
见一道白光入云,电光火石之间,匕首牢牢扎在怪物脸上,怪物纹丝不动。
那时,我再要收手,也来不及。
绊倒怪物后,我和它从土坛摔了下去,跌了个结结实实。
哐当声。
怪物身体碎成七七四十九块,过程出人意料的顺利。
我迅速爬起来,闻到股尸体腐烂的臭味。再睁眼看,那怪物,分明是陶土烧的殉葬俑而已!
殉葬人俑,多是陶土烧制,内部中空,并不结实。
我以为怪物是死尸,用了大力气。推下土坛一看,原来是个纸老虎。
陶俑摔碎后,空中凝而不散的五彩云气便消失。大白牙拨云过来,被那股尸臭味熏得作呕。
怪就怪在,普通陶俑,怎么可能有刚才诈尸的动静。
大白牙指着手电的光,比看见粽子还惊讶:“尸体,里面有尸体。”
“丫的,闯祸了。”我一看摔碎的陶俑,暗叫不好,这比诈尸还麻烦。
陶俑是土烧出来的,并无生命。
偏偏被我打碎的陶俑,体内含血连筋,生肉成骨,分明是个活人!
臭不可闻的尸气,便是从血红的陶土内飘出来,骸骨接触空气就化成灰,隐约能辨认半个人形裹在其中,扭曲的肢体还在极力往上挣扎。
活人俑!
大白牙道:“你脸色太难看了,又出事了?”
“惹大祸了,走,快走。”说罢,我快步跑过去,推那扇水晶天门。
不是我胆小,宁遇活人尸,不遇活人俑。
这东西自孔子之后,便被历朝历代的统治者废除,没想到皇陵之中,还有遗存,怎能让我
不怕。
普通陶俑,作为殉葬,无非是黏土加生漆烧成,没什么灵性。
偏偏有种人俑,是趁着人活着的时候,以秘药弄昏,拿水银封住五官七窍,敷上黏土拉到火窑烧成。
打碎之后,里面的黏土就是含血连筋的状态,极为新鲜。
说是陶俑,埋在地下天长日久,吸了龙气,其实与活人一般无二。
活人俑是被残忍殉葬的产物。
听说有些是被扒了皮,让肉跟黏土合在一起,死后永不投胎,怨魂封在土里。民间管这种东西,叫魔!
惹到了魔,不仅墓主要被挫骨扬灰,捎带打破陶俑的土夫子,搞不好七窍流血,全家死绝。
总之民间有这种说法,我本来不信。
盘条法烧的陶俑,本来是中空的,谁能想烧制的时候,里面真有个死不瞑目的活人!
大白牙道:“咱们现在是往茅坑丢炸弹,分外妖娆啊。”
“你别废话了,快开门,立刻走,跑得慢是孙子。”
但愿屈死里面的灵魂,早早投胎了,真变成了魔,下场想想都不妙。
呼!
一道阴风卷入甬道,在土坛变成旋风打转。
我拔出匕首戒备,让大白牙继续推门,警惕的盯着附近。
最远的两盏长明灯,不知何时,竟熄灭了!
甬道有百步长短。隔得太远,因此看不清什么情况。但长明灯是鲛人油炼的神物,风吹不灭,水浸不熄,莫名灭了两盏,怕是不妙。
大白牙用背抵着门板,两腿绷成线,拼了命往后蹬,回头看我:“啥情况,汇报汇报。”
“没事,你开你的门。”我道:“含血连筋,必结因果。搞不好,屈死的鬼,来找咱们斗地主了。”
“那他可得认准了。他被迫殉葬的时候,我太太太太爷爷都没生出来!”
呼!
团团鬼风愈发呼
啸,这次直接砸在我脸上。
我往后倒退,见门口的长明灯,又灭了两盏,不断往这边逼近。
有个模糊的黑影,状若厉鬼,肩膀塌陷,顺着甬道往我们这边蹒跚爬行。它每靠近一步,两侧的长明灯灭了火光,四下堕入阴森的地狱中。
黑影走走停停,几分钟之内,连灭了三十多盏长明灯。
甬道内,光线晦暗,令我们如同盲人,四下皆镀了层惨白死气,直逼我们身前。
没了火光,那些跪坐的灯奴变成了尖牙利嘴的小鬼,皆仰面厉唇,竖眉横发,半怒半笑的看向我们,戾气十足。
天门打开条缝隙,大白牙缩着胸口吸着肚子,倒是能勉强挤进去。
我对他说道:“你先走,我断后。”
大白牙感动得很:“你断后可以,别绝后了,不然我对不起你家。”
“少废话。”
幽冥之中,我看清那团黑影,不禁怒从心头起,已经生了杀意。
是那个屡次袭击我们的龙种!
不知为何,它屡屡针对我,从水欢肚子里爬出来,便总想找我茬。之前被青八子挡回去,它见我落了单,便来落井下石,真是个畜生。
龙种人头蛇身,五官内凹下陷,却有些女性形象的阴柔之色,脸庞柔和的线条交错纵横,血嘴一张,便分成好几块。
腹生龙鳞,背生鱼鳍,蛇身盘桓在地,立着半条人躯,手臂狭长微张,手指之间还有透明的肉膜连接。
这龙种好像与我有仇。
也许,它以前见过我,或者说,看见过长得与我相似的人。
误打误撞,我是代人受过,只是无法跟畜生解释,只好你死我活了。
大白牙看清了龙种狰狞的模样,吓得钻进门缝。
我倒是没那么怕,立在天门前,手上攥刀,怒目而视,浑身紧绷,手指已捏得
青白,可见当时紧张之色。
龙种缓缓逼迫,两侧长明灯频频熄灭,直到了我面前。
我一甩手上匕首,抱起地上巨大的陶俑脑袋,朝它砸过去。紧接着,我欺身压上,抱紧龙种便是一阵乱打。
拳打脚踢之间,根本没有章法可言。
龙种旋着长满鳞甲的蛇尾缠住我脖子,脑袋顶到穹庐的砖头上,将我压倒在地。
我呼吸一窒,脖子几近扭断。忙转了身,一脚踹在龙种腹部,硬生生用指甲抠下几片鳞皮,扑身反击。
畜生咆哮频频,我不甘示弱,已然杀红了眼。
不知怎么。看见龙种,我就有一种发自心底的厌恶,说讨厌算不上,总之是骨子里的戾气,想立刻弄死它,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六千年前的伏羲氏,也许就是以这种半人半神的形象,统治万民。
龙种劈头盖脸朝我反击,长着肉膜的手掌一盖,按住我脑袋,脖子咔咔作响,便歪曲一侧。我喉咙逆血上涌,铁锈的腥气从扣紧的牙关根里挤出来。
花斑蛇尾缠住我腰杆,勒得我快成了两截。
人与野兽搏斗,本不占什么优势。
见制住了我,龙种欺身而坐,钢钉似的手指轻易嵌进了皮肉,直抵骨膜。脑袋凑过来,张开嘴便要咬。
发黄的舌苔厚得像抹布,我看得差点吐了酸水,拼命把脖子往后面掰,使劲挣扎。
大白牙又从天门的门缝钻回来,啪啪两脚踹翻了龙种,连它牙齿都踢断两根。
我骂道:“你回来干什么,别挡着,我要干掉他,丫的,来啊。”
龙种极尽怨毒盯着我,嘴里咕咕发出诅咒的咆哮。
它这次往大白牙扑过去。
我抱起旁边百斤的灯奴砸,像清水的鲛人油流得满地都是。龙种跳到宝顶上,蛇尾巴像钩子卡在砖头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