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8章机场话别
青八子是个务实的性格。
既然不能开车,靠走路,也就是11路免费公交车走出郊区拦出租车,不是不可以嘛。
“两百块。”我叫他。
“嗯?”青八子应了声,配合的回应我:“怎么。”
“我发现,你丫的真是个人才啊!”我翻白眼,欲哭无泪道:“有时候,我真想一巴掌拍死你。”
“乖,别闹,这种想法我也有。”
我倒吸口凉气,生理期的青八子不能惹:“咱们冷静点,要文斗不武斗。”
“嗯。”青八子从谏如流,他现在尽量能煽情不吵吵。
“走吧。”青八子果断下车,冲我挑眉,示意我跟上。
“真的靠走回去?”我估算了郊区盘山公路的长度,差不多是唐僧从高老庄走到流沙河的距离:“有没有其它办法。”
青八子翻白眼鄙视我:“我不是神仙。”
“废话,我是个病号,这么远,大晚上你让我走回去?”
“没辙了。”青八子耸了耸肩,毫无反省的意思:“要么原地等待救援,不过这么晚了,估计他们不会过来。”
“唉,遇见你,真是我巨大的幸运,更是不幸。”
“啧,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别别。”我看他要丢下我,连忙大跨步追了上去:“这地方搞不好还有狼,咱们谁也别丢下谁。”
青八子放慢步伐:“车怎么办。”
“反正又不是我的,等二伯自己想办法找人弄走吧。”
“啧,好缺德。”
“呸!”我对着青八子的背影竖起中指:“我缺德不如你缺德,你是骨灰里面掺面粉,缺德到家的主,又缺德又小心眼。”
青八子温柔的回头看我:“想死的话直说,我可以成全你。”
“咳咳,咱们快点走,天亮前尽量走出郊区。”
我打着哈哈糊弄过去。
恢复记忆的青八子,又变成往常那种生人勿进的高冷姿
态。除了不爱说话,整体还是可圈可点,一副谁都欠他两百块钱的表情。
我习惯了调戏他两句,那种看他恨得牙痒痒又不能弄死我的模样,有种特别的快意。
顺着烂兮兮的土路,我和青八子缓缓下山,绕着半轮惨白的月亮在山林里乱转。
林间非常安静。
青八子通常不主动跟人交流,说了几句便不再吱声。
我跟在他后头,他在前面平稳的跨过每个土坑和乱石,我顺着他的脚印一步步跟随,丝毫不觉阻碍。
好像我们就这样安静的走下去,能走到天荒地老,走到天涯海角。
当晨曦刺破宁静的密林,我和青八子诧异的回过头,看着身边草木凌乱,还有那条陈旧的路板。
阳光化为氤氲的长虹飞泻在我们身侧,冬日严寒肃杀着自然的生机,却仍有一片不屈的盎然绿意浓密生长。
像极了青八子性格。
我往附近看了看,突然想一巴掌抽死青八子!
因为我惊奇的发现,好像我们走错路了!
青八子满脸淡然,用笃定口吻说:“不是好像,确实是走错路了。”
“你丫丫的,你不认识路啊。”
“我第一次来这,为什么要认识路。”青八子用很无辜的语气诉说事实。
“你”我差点被他那副小可怜的表情憋死:“不认识路你怎么不开腔,你怎么带路,为啥不跟我说。”
“我以为你认识啊。”青八子脱口而出,丝毫不觉他的语气多少欠抽。
“我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上哪认识路!”
“哦。”青八子煞有其事的点头,合着两路痴昨晚在树林里躲猫猫,难怪连方向都错了。
我快哭了:“丫丫的,咱们闷头走了大半夜,现在到哪了,不会出国了吧。”
“应该也许,找个当地人问问?”
“我真想一巴掌拍死你。”
“哦。”
“”
生了半天闷气,我实在没法对青八子下毒手,主要是打不过。
这混球太可气了,不认识路还走在最前面,亏他昨晚的步伐是那么平稳,脚步是那么踏实,合着是个路痴加白痴。
我昨晚还天真的出现幻觉,以为跟他这样默默走下去,能走到天涯海角。
现在看来,我预感还是正确的。如果跟这个路痴走下去,说不定过几天都到爪哇国,或者哪个土著部落,恰好遇见王正在那挖野菜。
对了,我今天还得送王正上飞机!
“两百块,我不管,我要马上回去。”我朝青八子开出条件:“你再这样半死不活的语气,我,我今天跟你同归于尽。”
“现在有两个办法。”青八子果然怕我跟他死磕,干净利落的提出两条路。
“说。”
“第一,原路返回,额昨晚的路你留记号了吗?第二,找个有信号的地方,打电话让人来接。”
“我下次再也不跟你单独出门了!”我抓狂道。
青八子惭愧道:“只要不是郊区,我觉得问题不大,我以为你认识路的,昨晚你又不说话。”
“我错了,人与人之间真的需要沟通,特别队友是个混球的时候!”
“哦。”
“你能不能换个词。”
“啧。”青八子高冷的双手抱肩,像个大爷似的杵在我面前,等我打电话求援。
万能的稀粥通过各种办法,终于找到了我和青八子的方位。
山林里压根没有公路,他弄了辆三轮车,勉强能顺土路开进来。
“少东家,你们这是”稀粥骑着三轮车出现在我们面前,发动机轰轰直抖,显得他吊儿郎当不停抖腿。
我和青八子站在树荫下,各自把脸撇到旁边,互相嫌弃。
不耐烦的瞪了他两眼,我凶恶道:“看个屁,没见过大晚上出来赏月的?”
“大,大冬
天在荒山赏月?”稀粥明显无法理解我和青八子的思维。
我道:“废话,夏天蚊子那么多,赏月就得冬天,没有蚊虫蛇蚁,空气还清新。啊,昨晚的月亮,真是美啊,就像西湖的雪,天山的冰,是那么纯粹,那么干净,那么冷冽。”
“少东家真是,真是好兴致啊。”稀粥抽了抽嘴角,大概是信了我的鬼话:“下次我也试试,这里看月亮好嘛?”
“好得很,简直是两个哑巴亲嘴,好得没话说。”我瞎掰道,大冬天杵树林看月亮,不是傻子就是神经。
“你别信他。”青八子戳破我:“他就是昨晚迷路了,在这找不到方向。”
“姓宋的,你还好意思,要不是你瞎带路,我们能在这干等三个多小时吗?”
“这件事我都忘记了,你怎么还斤斤计较。”青八子用一种你很小气,你很狭隘,这样不好的表情注视我。
我气得老脸发白,一踹稀粥:“开车。”
稀粥不想掺和我们两个的矛盾,老老实实发动三轮车,轰隆一声,我和青八子差点从敞篷的车厢飞出去。
南方冬天并不冷。
没有北方滴水成冰,白雪三尺的肃杀严寒。南方冬天,就像江南水乡的姑娘,连刮西北风都带着股大家闺秀的温婉。
通常过冬,穿一件薄的羽绒服便足够。
前提是不坐在敞篷的三轮车厢体验行为艺术的生活!
坐在三轮后头的敞篷车厢吹风,我愣是在南方体验到燕京冬天的冰寒。风跟刀子似的往身上割,一层层连骨髓都要冻住。
稀粥更是倒霉,脸都快吹歪了:“少东家,咱们商量个事,二爷让我以后跟着你,我那个工资是不是能涨一点了。”
坐在车厢后面,耳畔是呼啸的寒风,我大张嘴巴,一手罩住耳朵作喇叭状:“啥,你说啥,风太大,听不见!”
“我说涨工资。”
稀粥很没有底气的小声抗议。
“听不见,啥都听不见,啊?”
“少东家,咱们中午吃点什么。”稀粥决定换个话题。
“羊肉饺子。”我立刻道,就在刚才一瞬间,耳边喧闹的风声安静了许多,稀粥那张脸再次鲜活起来,是个安静的美男子。
青八子提醒他:“开车不说话。”
“行,谁叫我命苦呢。”稀粥欲哭无泪,这种只有几度的天气,在家窝沙发上等过年不好吗。
到了最近公路,我叫稀粥停车:“我出去办点事,你先把青八子这个混球,哦不,把这个大爷平平安安送回去。”
“你去哪?”青八子问道。
我向他汇报:“出去买点羊肉包饺子。”
“好敷衍。”青八子并不信我的鬼话,当时我和王正在庄园接触,还是他赶走了窖子帮的人。
“行了行了,时间来不及了,稀粥,你看好了,别让他又失忆。”
说好了要送王正,我不愿失约,于是赶紧往机场方向赶。
一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觉得在墓里被粽子追杀,我逃命的速度都没有刚才快。几乎累得断气,我跑到机场口,见王正浑身裹得严严实实,正把手揣在衣兜,斜依玻璃窗等我。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王正笑了笑,我是他离开前最后一个熟人了。
我摇摇头,喘匀了呼吸:“不提了,姓宋的太坑人了。对了,你想好了去哪没?”
“没有,先离开这里再说吧。”王正眼中夹杂几分失落,几分伤感,甚是复杂的长叹一息:“我走了啊。”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江湖有缘再见。”我朝王正拱手,从怀中取出一个黄色布包:“送你了,说实在话,我通常不主动送人东西。”
“哦?”王正表情有些惊喜,语气失落略带振奋:“能收到你这个小气鬼的礼物,我运气还算不错,你送了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