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窖子帮之民国计划
幕后的人，在潜移默化，以比较温和的形式或者低调的做派，把这个几十年前叱咤南北的大组织悄然抹除。
窖子帮成立的时候，老爷子还是黄土朝天的小屁孩。
可想而知这个组织蕴藏的底蕴，甚至民国时期对于大兴安的地质科研队伍，都和窖子帮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既然如此，你怎么不跑？”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历史上这种事不算少，我犯不着大吃一惊。
白衬衫正色注视我：“我在等你。”
“哦？你想让我安排你跑路？”
“差不多，你是个很关键的存在。”白衬衫不隐藏自己的企图，他想活下去，能活着，没有人想死。
“哪关键？”
“不知道，是直觉。从括苍山开始，那么多危险，你都没死，我觉得，你肯定有点不同的地方。除了运气，更多的，我觉得是它故意的安排。”
“这个它，是一个组织，还是某个人，或者说，是某种意志？”
“都有。”
白衬衫无法形容那股力量。
真正要用文字去描述，它，是一股历史潮流和宿命论！
五千年文明，人有生死，家族有兴衰。多么强大的王朝，终将迎来末路。多么长寿的人，难免化为黄土。
这个就叫历史潮流。
分分合合，生死轮回，有些东西是开始时便注定了的。无论你怎么走，怎么选择，结局终究是那个“点”，那个点是不变的，相对于宇宙而言，它是永恒。
古人把那个点，叫做“道”，道可三生万物，也可九九归一。道的性质是恒定的，形态却没有任何局限。
它可以是某种精神，可以是某种固体或液体的物理形态。
总之它始终存在，影响着天地的兴衰。那些被它影响的，因为它而诞生又最终毁灭的，就叫宿命！
历史潮流和宿命是很玄乎的说法，但确实存在
。
四季轮转，日月替换，这些自然过程持续了几千万年甚至几亿年。从混沌肇始，某些事物的起源和衰亡便是注定好了的，就像毗骞国的传说。
人的寿命只有短短几十年，人类文明也不过五千年，对于几十亿年才形成的地球而言，微若尘埃。
可把地球放在整个宇宙和“它”面前，其实也不比尘埃大多少。
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上古有大椿者，以八千岁为春，八千岁为秋，此大年也。
不同境界，看待不同的事物有不同的心得。
我只能说，以目前人类的科学技术，对很多事情还理解不到。那些帝王将相，追寻虚幻的长生，未必是一场白日梦。
既然存在了，肯定有其道理，只是这个道理，不是目前人类认知能解释。
“你还没回答我，既然你发现有人要杀你灭口，为何不跑？”我坐在冷板凳上，白衬衫处境潦倒凄惨，以前的意气风发完全看不见。
不由的，我眼中出现轻视的神色：“我没有义务帮你。”
“我现在出去，说不定立刻会死。也许是被失控的货车碾成一张血皮，或者遇见坍塌的废楼，疯子杀人之类。躲在这，他们暂时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搜寻我。”
白衬衫灰白的脸颊病态十足，颓废语气不复荣耀：“我想活下去。这些天，我想了又想，你是所有事情中，唯一还活着的人，那么你的存在，在整个宿命论里，是非常重要的点。只有你，能让我活着。”
“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我紧了紧凉飕飕的衣领，瑟缩坐好：“我是个胆子很小的人，你们窖子帮的恩怨，我没兴趣掺和。”
“我可以跟你交换。你帮我逃过追杀，我把我知道的，全部告诉你。”白衬衫信誓旦旦对我保证。
我摇摇头，打断他：“你可能误会了，
我对你的秘密没有兴趣。人知道得越多，越危险，就像窖子帮的存在，对于那个大人物和潮流而言，是很不光彩的历史。既然失去了作用，注定要被无声无息的抹掉，祸根就在于人性的贪婪和无休止的求知欲！”
白衬衫微微错愕，张着嘴，用满是污垢的手指搓着鼻头：“我以为你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还不想死，更不想被你拉下水。”我冷漠回应白衬衫的试探。
有些事情，装点傻比什么都好。人不能活得太清楚，所谓皎皎者易污，便是如此。
白衬衫耍无赖的从床上爬起来，从床底皮箱掏出大堆资料，倒在我面前：“哈哈，你不想听，可我想说。即使我死了，有些东西，我还是想流传下去，将来由第二个，第三个‘我’继续去探索。”
“这种祸害人的事，你少干点吧。”
“不不不，嘴长在我身上，今天见了你，我想我必须全部说出来。这里没有第三个人，法不传六耳，我都不怕，你又担忧什么？”
我面色古怪：“我怕哪天好好走在街上，遇见失控的汽车对着我也来一下。你的下场，还不够警醒后人吗？”
白衬衫苦涩地揉他那张黑黢黢的脸：“我之前好歹帮过你，不必那么咒我吧。”
“行，你想说就说，我洗耳恭听，但我不会表态，你更不要指望我会帮你做什么事。”
“好。”白衬衫是窖子帮核心人物，他从大堆凌乱的资料里，先找出几张发白的老照片。
边缘都镶了几圈金黄的污渍，年代很老，从某个相册本裁剪下来的残篇。
白衬衫说，他最近预感很不妙，那伙人随时可能将他从这个世界彻底抹除，连有关他存在的痕迹都会消失。
他在等，等最终的审判。
结果我突然上门，他决定跟我谈谈。因为我是把所有地下秘密连起来的那
根“线”。
当然，白衬衫不是啥好人，他不可能闲得跟我讲故事。他不敢出门，放了点口风引我来找他，主要是想我帮他逃过国内的清洗。
我不敢答应他，他倒是不气馁，决定先跟我谈谈窖子帮的起源。
按照他的理解，哪怕他最后还是被杀死了，我至少知道他参与过的秘密，这样我就可以和幕后的人斗下去。
无论我成功还是失败，白衬衫至少拉了个倒霉鬼下水！
如此损人不利己的思维，和艾薇那种利己主义有点相似，反正死了都不让人好过。
我端正身子，点了根烟，吞云吐雾片刻，示意白衬衫说下去。
“你知道窖子帮是谁创建的吗？”
“民国最大的文物贩子，卢芹斋。”我回答道。
“不，严格的说，窖子帮创建者，是玉祖仙本人！”
“嗯？不会吧。”
按照传承的辈分，我老爸是玉祖仙的徒弟，金井玉囊术又归了我，我还得尊玉祖仙一声师祖。
对于玉祖仙，我是又爱又恨，我家三代人半个世纪的宿命纠葛，都是由他和他徒弟高护国引起的。
没有玉祖仙，我现在只是个普通人，活的很好，二伯他们也早就成家立业。
因为他，我的家族，我身边的人，早早变了模样。玉祖仙的存在，实在是一切乱局的“点”，是整个故事的“道”！
“没错，其实窖子帮真正的创始人，是玉祖仙，卢芹斋只是受玉祖仙所托。而且窖子帮最初的目的，并不是倒斗，而是文物修复和仿造工作。玉祖仙最开始，委托卢芹斋帮他成立一个文物学术研究组织，挂钩民国科研调查小组管理。”
国家档案馆，曾有一份上世纪关于大兴安寻龙计划的研究报告，是民国时期的神秘机构所留。
我之前在档案馆翻阅过，没想到窖子帮和那份档案，是一个组织管理的！
白
衬衫提供的线索，令我有些不适。因为从二伯他们口中得知，窖子帮的成立，是吴王阖闾墓被盗之后的事。
玉祖仙从墓中取出本始神书，揭开了周穆王和西王母相恋的神话，以及母系氏族对于生命起源的探索。
卢芹斋为了收集更多的本始神书，才成立了窖子帮，并且对付玉祖仙，因为玉祖仙三人不打算再跟卢芹斋合作。
白衬衫解释道：“玉祖仙是发起人，窖子帮成立后，所有经费是由卢芹斋资助的。卢芹斋跟玉祖仙关系很好，二人并没有决裂，只是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我对玉祖仙的印象，大概停留在倒斗之王、光明正大、老江湖、为人正派的评论上。经白衬衫解释，这玉祖仙分明是个心思深沉之辈。
“你最早听说窖子帮，是从哪地方开始的。”白衬衫问我。
我被他的话勾住，顺嘴答道：“朱家村，辽金古墓。”
玉祖仙的徒弟高护国，带老爷子和洪天康下辽金古墓寻宝，高护国中机关而死。辽金古墓中，有本始神书和传国玉玺，高护国送给老爷子，引发洪天康的嫉妒和怨恨。
可以说，我家族三代的宿命，和老爷子凄惨的下场，都是从辽金古墓惹的祸。
白衬衫为了自保，曾秘密调查过窖子帮的核心，这也是他目前还活着又被大规模追捕的原因。
像齐刘海这种奉命行事的掌柜，早就被清理了，白衬衫之前留了个心眼，所以还能见到我。
“窖子帮成立后，着重于古文物复原，仿造的东西能以假乱真。卢芹斋并没有用那些假的文物贩卖国外，而是用那些东西，构造了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古墓，偷天换日。”
“辽金古墓是假的？”我想起来了，好像大伯他们，确实提起过辽金古墓有仿造的可能，但不可能地宫都是假的吧，最多壁画和铭文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