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漏沙斗土法
我带着工具出了招待所。
那帮神秘外国人既然在这住宿，想必他们怀疑玉祖仙的坟茔就在附近。哪怕扑了空，我也不能放过任何线索。
看着青八子的身影，我浮躁的心略定了定。有他在，情况不会糟。
菜头破了财，哭丧脸跟过来：“咱们先去哪，那帮外国人几天前集体失踪了，要找不容易啊，说不定都潜逃了。”
“他们留在房间的装备还在，不像撤走，倒像发生了意外耽搁了。”我道。
“那就奇怪了，兵是兵，将是将，国外分子跑咱们地盘抢生意，难道又是艾薇那外国老娘们搞鬼？”
“未必。”
艾薇以前受命于洪天康。其实我觉得，艾薇并不喜欢那种生活和经历，只是碍于洪天康的养育之恩不得不执行。
洪天康死后，给她留下大笔遗产，艾薇现在是标准的白富美，还在意倒斗那点汤汤水水？
“对了。”菜头问起我近况，关心道：“老板说你昨晚打扮得像个兵马俑似的，又是啥情况，你们玩角色扮演呢？那青八子是啥，秦始皇？”
“我都说了，昨晚踩沼泽里了！”
菜头疑虑不减：“奇怪啊，九嶷山是花岗岩地质，属古生代造山带。山里面虽然潮湿低洼，也没沼泽那么离谱吧。”
“这”菜头的话提醒了我。
差点被那片鬼蜮憋死，我昨晚获救后不敢细想。
现在推敲起来，那片地方根本不可能有沼泽，甚至整个九嶷山，都没有大的河道，怎么可能会有热带雨林那些杀人陷阱。
“你仔细跟菜爷说说，当时是啥情况。”菜头胆大心细，很快察觉出我的话有问题。
我没撒谎，青八子确实救了我，但当时差点困死我的，绝不是沼泽。
将大致经过说了，菜头露出喜色：“这片地方绝没有沼泽。听你形容，那个洞
穴里面有水，泥沙全是软的，好像是盗洞！对，绝对是盗洞，而且是个高手所为！”
“盗洞？何以见得。”我虽不是多么专业的土夫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盗洞里面怎么可能有水。
就像老婆饼里没有老婆，夫妻肺片没有夫妻。盗洞里面只有土，有水那叫水帘洞，是孙悟空的地盘。
九嶷山属于内陆，连大河都没有，何来海水？
“绝对是盗洞。”菜头信誓旦旦。
“为何？”
“直觉！”
“”我对菜头的回答颇为无语。你要说凭经验、根据实地情况进行分析，尚且有几分道理，凭直觉是什么鬼？
菜头道：“菜爷搞地下文物研究的时候，你还在尿床呢，菜爷说是盗洞肯定就是。快点，带菜爷去昨晚出事的地方瞧瞧，保不住，和那帮外国人有关。”
九嶷山内部云深雾绕，多为参天古木，林海相连。
我想了半天，只记得大致方位。要想在庞大的原始森林内寻找一个洞穴，无异于大海捞针。
就在我束手无策时，青八子出声了：“跟着我，那个地方，我做了记号。”
“怎么，你也怀疑是盗洞？”
“那个洞穴确实是盗洞。”青八子道。
“嘶，那你昨晚怎么不说！”我急了，看我丢人很有意思是吧。
青八子笑了笑：“你没问我啊。”
“”我气得咬牙切齿，嘴里咯咯作响，语气不善拍了拍菜头肩膀：“合着就我单纯，你们两个都是千年聊斋蹦出的老狐狸是吧。”
“菜爷觉得，这主要是个人经验和人格魅力。你小子好歹下了几次地，不会连盗洞都不认识吧？”
“这个昨晚黑灯瞎火的，我哪看得清。”
盗洞分几种情况。
有些洞回填回去，再撒上一圈草籽，从外面看不出异常，这是最高明的
手段。
也有些土夫子撤退的时候太匆忙，盗洞没有回填，弄得像个陷阱。外人无意踩上去，掉进地下，多半会被缺氧的密闭空间活活憋死，不得不防。
问题是，盗洞里面怎么可能有水，而且水多得把土都泡发了，这也太反常了吧。
我怒道：“既然你们两个都这么聪明，就我这么笨，我看我干脆改个名字好了，把白泽改成白痴！”
“别别，菜爷跟你开个玩笑，其实你小子还是有优点的，比如不挑食？”
“屁！我决定了，我以后就改名叫白痴。下次介绍主角出场，你们就这么说‘有请青白菜组合，白痴青八子、赵菜头登场’。”我恨恨道。
菜头砸吧砸吧嘴，后知后觉：“菜爷怎么觉得你在骂人呢。”
我板着脸道：“瞎说啥大实话，我明明在骂我自己。以后就这么介绍，白痴青八子、赵菜头，这样好。”
想了半天，菜头可谓绞尽脑汁，方才觉出不寻常：“你个兔崽子，几年不见越来越奸了，还会暗口损人。老青，这小子那么皮，咱们不如”
“揍他！”青八子小心眼道，扬起拳头要收拾我。
我赶紧抱着脑袋，夹尾巴逃进树林中：“我说错什么了，你们讲不讲理。”
“不讲！”二人异口同声，强烈要求我把名字改回来。
这就是中国文化博大精深的地方，国外那帮只有几百年建国史的不会明白。
比如说歇后语之类，用英文肯定翻译不出来。
不知那帮外国人来九嶷山究竟要做何事。
他们属于洪天康那派，亦或者，是卢芹斋留下的伏笔？
窖子帮的成立与卢芹斋有极大关联。靠文物走私，卢芹斋成为当时国内最富有的商人，即使移民出国，要想组建一个以他为意志行事的势力，并非难事。
只是卢芹斋死了
几十年，他的意志早已消散于这个世界。现在有人把当年的旧账翻出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亦或，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青八子是个靠谱的人。
他说能找到昨晚那个盗洞，只用了半小时，便抵达附近。
即使没有菜头，青八子救我出来的时候，便发现那个盗洞不寻常。土还是新的，挖掘不到半年，他在附近留了记号，早就决定返回看看。
菜头的出现，只是顺水推舟罢了。
蹲在那个洞口前，菜头手拿铁尺，非常专业地比划半天：“洞口直径五十五公分，呈葫芦状，外小内大，用的工兵铲按莲花打土方式向下挖掘，不易塌方，是老手所为。”
昨天我就是在这险些憋死，因此不敢靠得太近。
盗洞底部还有很深积水，与泥沙混合成半固体状，吸力比沼泽还恐怖。
在家用脸盆装半斤面粉加水，搅合成半固体状，产生的吸力足够让一个成年人的手被扯住，无法脱身，可想这盗洞里藏着多少玄机！
土吸入水会发软，容易塌方。
怕陷进去，菜头迈出鸳鸯步跨在盗洞上，又说：“好家伙！这绝对是高手所为，匪夷所思，国内还有这种高人没有出世？其技艺，不在铁王爷之下，甚至过犹不及。”
“哦？”我心中奇怪。
所谓盗洞，就是在地上挖个洞，通到主墓室把冥器掏出来，原理和挖地窖差不多。
以前跟青八子他们组队，这种粗活犯不着我来干。我感觉没多大技术含量，别弄塌方就行。
菜头笑道：“说你小子没文化吧，你还不服气。也就老青在这，你没亲自挖过盗洞。咱们眼前这洞，学问大着呢，国内能有这个手艺的，不超过十个，菜爷都自愧不如。”
“那小菜菜同志，你给大家介绍介绍。”我没放在眼里。
带个青八子下斗
，不比什么老江湖更全能？挖个盗洞而已，何必吹得神乎其技。
“啧啧，菜爷都怀疑你小子下斗的时候，是不是全程打酱油。你看看这附近，有没有觉得哪不对头？”
我道：“好像，没有土。”
挖洞最关键的是什么？是运土。
土被挖出来，一般堆在洞穴口附近，像山那样垒起来。
可这个盗洞旁边，并没有浮土，连青草都是完整的，除了那个半米多宽，像恶魔睁开眼睛的地洞，周围地势无任何变化。
倘若附近有浮土，昨晚我不可能稀里糊涂掉进去。
但附近真的没有一点痕迹！
如果不是凑巧踩上去，恐怕我这个半桶水的土夫子从旁边经过，都不能发现它的存在。
“此乃漏沙斗土法，挖盗洞最高境界，洞穴不留土，片叶不沾身。”
我开始正视这帮外国人的实力。
挖洞，可能人人都会，外边不留一点土的，恐怕鲜有人办得到。
据我所知，几十年前，南派掏沙神将，有个绰号“地耗子”的老辈儿，挖盗洞堪称一绝。
百十米长的盗洞，只需一天一夜便能挖穿，纵然遇到封土下流沙巨石墓，他也能硬生生钻个眼。
“不止。”青八子的目光明显比菜头更专业。
我道：“还有发现？”
“等等。”青八子说完，猛然从上边跳了下去。
“两百块！”我大骇，盗洞下面泥水混杂，比沼泽还深不可测，跳下去不是找死吗。
那股吸力，人一旦被扯住，大象都未必能拉出来。
菜头脸发白：“这，这，想不开也别自寻短见啊，绳子，快拿绳子。”
“两百块，你没事吧！”我对着盗洞里面大喊，心被无形的手狠狠揪住。
那个盗洞，向地底塌陷七八米深度，附近地势还有向下沉积的趋势，可见下边是个地宫形状的古墓，而非竖穴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