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掘棺见骨
铁皮罐子里，放了很多黄豆大黑色的糖丸。
见状，菜头毫不客气抓过半把，报复性的塞在嘴里吧唧：“说你小子还没长大吧，你不服气，倒斗还带糖豆，真是没品位。啧啧，这味道怎么有点酸。”
我尴尬咧着嘴，不好意思道：“这，这不是糖豆。”
“啊？”菜头险些喷出来，不是糖豆你放在糖罐子里，这不是面粉里面掺砒霜，故意坑人吗？
“别激动，这个东西叫苏合香，没毒，你就当糖豆吃吧。”我不紧不慢道，补充说：“这东西，是含在嘴里，压制尸臭。”
“你”菜头都吞下去几颗，脸色铁青铁青：“你小子故意的吧。”
“苏合香是古法丹丸，专门用来克尸臭，压尸毒，能避墓中腐气。老江湖倒斗的时候，喜欢带上几颗，以防不测。”
古墓非常臭。尸水和丝绸、竹片、木料这些有机物混杂起来，闻一口能臭十几天。
墓里边的臭气，理论上都是百年陈酿，能熏晕人。有些陪葬了丹砂水银，空气都有毒，吸多了会烂掉肺。
因此古人研制了苏合香，用来克臭避邪。出门前，我特意制作了些。
“苏合香是用甘松、川穹、白术、皂角、苍术等纯天然中药材提炼而成，我还加了些蜂蜜，味道纯正，香味浓郁，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之物。”我向菜头挑起大拇哥推销道。
苏合香是好东西，比什么香水好用。
菜头呸呸吐出来：“难吃死了，这东西含在嘴里，菜爷宁愿买几包口香糖。”
“说你老土吧，你还不乐意。”我数落菜头：“这里面，还加了鸡血藤、鹿茸、黄精，能伸筋活络，延年益寿，固本培元，关键是，除了避尸臭，它还能补肾！”
“当真？”
“当真！”
“果然？”
“果然
！”
菜头拨开云雾见青天，又笑道：“能补肾你不早说，来，再给菜爷两颗，菜爷吃了有效果给你五星好评。”
一听能补肾，菜头不嫌苏合香味道古怪，又吞了两颗进去。
我很想提醒他，这玩意是含在嘴里，不是糖豆吃进肚子。算了，他高兴就好，我懒得解释。
“制作苏合香真是不容易。那些材料太难弄了，药碾子根本压不碎，我还用脚踩了几个小时。”
“什么？”菜头脑袋一转，趴坟边狂吐。
我摸着自己鼻子，又说：“后来我发现效率太低，重新买了药材，让稀粥拿出去用机器磨粉。我还没说完，你吐什么劲？”
“你小白，你绝对是故意的，你看菜爷家庭美满，婚姻幸福，有意打击报复！”菜头跳脚大骂，说话最讨厌大喘气的主。
我觉得自己确实有点不太善良了。
难道，青八子把我带坏了？
没错，肯定是这样，以前的我多么根正苗红，简直是仁义道德界的急先锋，现在居然会坑人了，青八子逃不了干系。
青八子满脸嫌弃，将脸撇过去：“我都没眼看了。”
菜头吐得干干净净，不再相信我的鬼话：“行了，菜爷没兴趣看你验尸，你喜欢尸体就拿回去熬骨头汤吧。”
我捡起工兵铲递给他：“再辛苦你，挖个长两米，宽三尺，深五尺的土坑，我有用。”
“嘿，你倒是会使唤菜爷。”
“少废话，快点挖，晚上给你加餐，咱们吃泡椒兔辣椒兔五香兔麻辣兔水煮兔油炸兔，十全大补壮阳兔。”
菜头还没从苏合香的阴影走出：“你他娘别说了，菜爷真的想吐了。”
青八子见我拿出很多根本不是倒斗的工具，好奇问我：“你还会验尸？”
负责挖土的菜头这时得意起来，朝青八子
抛眉毛：“菜爷从小跟小白长大，他身上有几根毛菜爷都清清楚楚。这小子，蔫坏蔫坏的，好歹学过医，验个尸不轻轻松松？你太小看他了，除了倒斗容易被吓尿，他平时还是可圈可点。”
“你他娘是夸我还是骂我？”我叫道，小爷就不能有点正面形象？
“那你怎么不读了。”青八子对我读书时候事挺有兴趣。
提起此事，我热泪盈眶，微微咬着嘴唇，眼中甚是几分悲愤几分动情，语气激烈，心潮澎湃，振臂呼道：“学医救不了国人啊！”
菜头捡起地上的土丢我脑袋：“狗屁，拽两句酸文你以为你是周树人了？少废话，快点验，验完了咱们整兔子吃，不跟你瞎扯淡。”
将苏合香含在口中，压在舌底下，我喘匀呼吸，戴上口罩手套，跳进土坑中，用撬棍将棺盖打开。
一股刺鼻尸臭顿时飘出。
幸好我含了苏合香，才没被熏晕。那股臭气真不是人能承受，稍微闻到，隔夜饭都会吐出来。
学医的未必会验尸，主要是我当时报名的专业有这门选修课。
当时我存着跟老爸赌气的心思，故意选了一个非常非常偏门的专业，还报了非常非常偏远的大学，用来抗争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安之若素，我被自己这个愚蠢的选择坑得不轻。
记得当时为了学习，我还买过人体骨架模型，摆在床边，不但辟邪，连系主任都不敢来屋里检查。
尸臭散尽，我再次跳入坑中，打起手电照进去。
但见腐朽的桐木棺内，有一人尸，仰面朝天而卧，手臂略曲，折叠放在腹部，早已烂成白骨，衣服不存。
这种景象在我意料之中。
除了地宫级别的墓葬，可能会有干尸。大部分尸体葬入土中，随着岁月侵蚀，都会变成白森森的骸骨，
无法例外。
地宫是半密封的封闭环境，有利于尸体保存。
再加上古人封闭墓门前，会在墓室点燃长明灯，无形之中消耗了墓室氧气，才令那些地宫王陵有干尸粽子存在。
大部分倒斗的，通常只能看见人骨头散乱在棺内，连衣服都烂成粉末。棺材里面全是秽物泥土，尸骸就镶嵌在底部，抠都抠不下来。
这种骨头没啥不好，粽子容易尸变，相比之下，烂成骨头的尸体没有太多危险，除非变成白骨精。
我抬起头，深吸几口新鲜空气。
虽然我会验尸，但这么近距离接触倒斗之王的尸骸，还真是大姑娘上轿，手足无措。
这种事青八子没法帮忙，他倒是挺有兴趣了解我的小技能：“你打算怎么验？”
“先要洗骨。”我道。
现代鉴定尸骨有专门仪器，但我不打算用。因为把尸骸带出去，没法解释尸体怎么来的，过于招摇，恐怕引起不必要麻烦。
再者专业的科学验尸，结果至少要半个月才会出具，我赶时间，等不了。
所以这次来九嶷山，我特意准备了工具，打算以古法验尸。这样结果快，个小时便能搞定。
科学仪器虽然精准，但在深山老林施展不开，古法验尸不拘泥于场地和环境，相比之下要容易得多。
菜头对验尸不怎么了解，他只在粽子身上摸过冥器。
像这种烂成骨头的尸骸，只有孙悟空感兴趣：“洗骨？你还真打算煲汤啊，口味太重了吧。”
我翻了个白眼，对青八子说：“古法验尸，有四证、六法、十二技、三验、五书。咱们简单点，只需要验证玉祖仙的死因，再检查他死之前是否有‘变异’的趋势就行。”
“嗯嗯。”即使听不太懂，青八子还是配合的点点头，作为观众，他比菜头
合适。
菜头磨刀霍霍：“说吧，想怎么煲汤。”
我国古代法医学，起源时间比西方早了数百年，源远流长，技艺繁多。
多的我也不介绍，毕竟只是检查死因，如果要查脱氧核糖核酸、基因构造，恐怕普通的市级检验科都没那设备。
验尸和倒斗一样，是门精深的学问。
我进入状态，目光开始聚集起来，神色严肃，不再嬉笑，取而代之的是绝对慎重态度。
专注盯着棺中烂成白骨的尸骸，我先目测了尸体的保存状况。
说实在，这种薄皮桐木棺，尸体葬在里面，不出三月就会被蛆虫白蚁啃干净。所以只剩骨头很正常，但我觉得，玉祖仙倒了那么多墓，不可能没有防腐知识。
他是刻意为之，还是死的时候太匆忙，没法顾及？
之前我还想，如果玉祖仙的尸体是干尸，还需要堤防尸变。倒斗之王变僵尸，最差都是尸魔级别，特别是我那运气，下地不遇见两回粽子等于白来。
还好，烂成骨头就不会尸变。看着棺中狰狞的骷髅，散落的骨殖，沉积在秽物中的脊骨大椎，我倒没那么紧张了。
单单用眼睛看，棺中白骨状态和普通人没有二样。
并不存在传说中人头蛇身，或半人半畜的“神”之状态。就是普通尸骸，骨骼大小较为纤细，并无太多异端。
从腐烂的衣物和泥土中，我小心翼翼取出骨殖。
没有陪葬品。
这位倒斗之王死的时候非常落寞，连墓志铭都无人替他撰写。
边将尸骨捡出，我边说：“人身骨骼，有三百六十五节、二百零四块。儿童骨骼比成年人略多，大概有二百一十七左右，检验骨骼数量，便可判断死者大致年龄。”
人骨骼没有定数，但西方人和东方人成年之后的骨骼，都是二百零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