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游历西北的王道士
青八子见我看向他,便出声解释道:“血经,是出土于西北敦煌石窟中,一个非常特殊的种类,存世量稀少。据说是人皮写成,将处女用羊脂猪油养大,皮肤白嫩半透明,用棍子抽打,使血液流于皮层,趁人活着扒下,用秘术将内容暗藏其中,必须往上浇灌鲜血,字迹才会慢慢显现。”
整个壁画群,包含莫高窟、千佛洞、榆林、祁连余脉等几十处,大小五百多石窟,总面积超五万平米!
自魏晋以来,始有修造,自唐宋达至巅峰。
其壁画多为经变题材,塑造有飞天、反弹琵琶、千手观音等举世闻名的艺术形象。
艾薇口中的血经,是敦煌遗书中一个非常特殊的种类。
清末民初才被发掘出世,前后不超过百年,却以诡异幽深的魅力,形成了国际上的“敦煌学”。
敦煌学是个国际学派,大部分是外国人进行研究,而国内几乎是一片空白期。
受限于当时动荡不安的年代,敦煌壁画被破坏得很严重。
艾薇继续道:“提起敦煌遗书,必须说到两个人,斯坦因和王道士。其实很早以前,卢芹斋便把目光投到西北,不过因消息闭塞,连他都没想到,河西走廊的祁连山脉附近,会藏着那么大批宝藏!”
事情说起来并不复杂。
玉祖仙和卢芹斋分道扬镳后,因玉祖仙三个倒斗之王在十三省的影响,几乎无人敢直接将地下文物卖给卢芹斋。
为了收集货源,卢芹斋便把目光投到西北。
西北是降魔丈士的地盘。用遁甲开山图倒斗,怕是玉祖仙都不会,玉祖仙也没法管那么远。
因此有段时期,国际上流行收集干尸的癖好,称之为阿木拉多(肉身菩萨),据说就是卢芹斋在西北搞出来的。
“接下来我说的,才是关键,你们要认真听,有关敦煌血经的事,连我养父都讳莫如深,那批原始血经,已被帕金森抢走。你小叔跟他合作,多半便是
冲着血经去的。”
那是一段百年屈辱史
尘封在历史角落,我很少去翻阅它,因为那个年代太憋屈了,让人看了很悲愤又无奈。处处充斥着黑暗和血腥,山河破碎,家国动荡,活着便是原罪!
时代的罪责不能归结在一个大字不识的道士身上。
错的是那个年代,那个地点,国家贫弱,列强入侵的背景,王道士发现了不该发现的东西。
作为一个道士,他游历西北,却对经变题材的敦煌壁画充满了兴趣,仿佛来自内心神的召唤。
便定居在石窟下,组织工匠修缮那些被风沙侵蚀的壁画。
壁画颜料,红的是红宝石,蓝的是青金石,绿的是翡翠,白的是珍珠研磨成粉涂抹,因此千年不褪色,万年不改易。
那是无可估量,前后历时千年才完成的瑰宝。
王道士苦于没有钱财,无法在绘满壁画的石窟外修建庙宇,更无法修缮那些被风沙漫灭掉的古迹。
省吃俭用了一些钱,他请了几个工匠把积沙最严重的十六窟清理出来,以防岩壁全部沙化。
正是那一清理,各国文物贩子和走私集团,犹如鲨鱼闻血,都轰动了!
十六窟底部,有一尊千手观音石壁雕龛。
大有六米多宽,三米多高。
观音身披璎珞宝石,法相庄严,玉脸肃色,身后千手各持法器珍宝,绽如莲花,煌煌而立。
王道士有抽旱烟的习惯,让工匠清理时,他倚在阳刻的石雕上歇脚。用烟杆磕掉烟灰时,他意外发现,那尊观音像的浮雕岩壁,居然是空的!
用金属敲击,隐隐有“砰砰”闷响。
工匠听见声音,觉得奇怪。
王道士推说是自己放屁,将工匠打发走,夤夜捧着豆大油灯,重新返回平时看起来根本不起眼的十六窟。
用铁锤砸开那面岩壁,里面果然别有洞天。
满地经文、法器、锈蚀的莲花灯、腐烂的经幡,顺着从破口滚出来,吓得王道士大气不敢出。
豆大灯火在掌心晃了晃,王道士定住神,扒开最外面已经化成灰的经卷,他走入那间蹊跷密室。
密室地上,有几具人形骸骨,分外狰狞。
让王道士觉得奇怪的,那些骸骨居然呈金色,发黄,而不是白骨。特别是骷髅头,居然为椭圆形,像鹅蛋,大如斗,绝非人类。
在王道士的印象里,只有长时间炼丹药服用的练气士,死后尸骨才会变色。
因为人长时间服用重金属,导致金属毒素侵入骨血,骨骼会发黑发红。
古代人眼里,这是成仙的征兆,已脱离了人的皮囊。
对着骸骨磕了几个响头,王道士提心吊胆,踮着脚将那盏油灯的灯芯挑了挑,打掉脸颊尘土,瞪大眼进入密室深处。
密室底部的岩壁下,王道士瞪大眼看过去,居然看见一个长头发女人坐在那,怨毒注视自己!
吓得灯油脱手,滚烫的油脂浇在身上,烧下一层臭皮。
惨叫几声,王道士摔得头破血流,逃出密室。
下半夜,王道士从惊恐中回过神,再次捧着油灯进入十六窟后的密室,发现那个女人,是真人大的石雕。
长头发,是石雕内部破开的缝隙,钻出来的黑色霉菌,像丝绒可以拉长。
王道士不禁怀疑,莫非石雕里面,真的有人的尸体?这些霉菌,是尸体腐烂之后,挤开外头的石壳长出来的?
西北气候干燥,水分易蒸发,多干尸,即肉身菩萨。
将尸体密封在陶片或鱼皮内保存,王道士不是没见过。
只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密室,冷不丁冒出这么一个长发厉鬼,着实能将人吓破胆。
想着里面可能有未腐化的尸体,王道士不敢接近。看样子,密室地板上那些金色骨头的“人”,是给这女人殉葬的。
堆满经幡经卷的密室,像超度道场。
明明黄金殊胜的净土,愣是覆上一层邪恶的阴寒黑气。
将油灯小心放在地上,没碰过女人的王道士看呆了,老脸褶皱
像刀刻般的纹路撑平,从胸部看,大字不识的王道士判断,这确实是个女人雕像。
就是长得太磕碜。
女人坐在石壁角落里,大张着嘴,下巴呈现畸形的弧度,像脱臼了。
嘴巴里面,长出宛若僵尸的尖牙,蓬发戴狌,面容狰狞。老虎尾巴盘在腰间,石壁之上,还有几只鸟图腾,业已脱落,看不甚清。
黑色的霉菌从缝隙里长出来,有好几米长,远远看,那长发女鬼像个母猩猩,又像发了霉的白面馒头。
忽然,王道士想到典籍里面记载的西王母,似乎就是这幅德行!
莫不是,自己到了西王母的道场?
王道士又惊又恐,惶惶不安站在长发厉鬼跟前,不知如何是好,拮据搓着衣角,险些连褪色的布料都揉碎了。
祁连山脉,沿河西走廊纵横数千里,西接河宗,南触秦岭,东依六盘,北对阴山。
其龙脉,深入柴达木盆地,横断河西咽喉,为西域三十六国祭祀之神山。
唐代以前,传说中的昆仑山,据说就在祁连山脉之中。“昆仑”一词,极为诡异,尚书、尔雅、说文解字中,均无“昆仑”二字概念。
昆仑,应该是某个消亡的古老部落,由汉语音译过来。
虽说昆仑山家喻户晓,但没有人能解释“昆仑”二字的含义,恐怕来自域外。
黄帝游乎赤水之北,登乎昆仑之丘。
既称“丘”,可见昆仑山海拔不会太高。海拔过高,则不适宜人类生活,何况建国定都。
能葬在西北祖龙脉的女人,除了西王母,王道士想不出第二种答案。
他便膜拜在地,不停磕头。约莫过了一阵,洞窟内阴森黑暗,鬼风阵阵,王道士从极度的惶恐中恢复,便壮胆用手去触摸那具发霉石雕。
咔嚓声。
坐化在那的女人形象瞬间化为飞灰。
那西王母至少是穆王时代羽化升天的,距今少说有两千年。
西北多流沙,气候干燥,热风频繁。尸体外露在洞窟
中,转瞬便被地气侵蚀,一碰就化为粉尘。
见王母尸骸消失于黑暗,王道士以为身在梦境。
揉了揉眼,给了自己两巴掌,方才觉得置身现实。他匆匆清点了密室中的陪葬,多是些经卷竹简,并无金银。
其上文字漫灭,年湮世远,皆犹如鸟篆龙蛇,难以辨认。
那间密室,便是赫赫有名的敦煌十七窟,出土经卷古本五万余,成为震惊世界的文化遗产,也是国际“敦煌学”的开端。
当中有大量古文撰写的碑刻、拓本,连当时的金石大师也不能辨认。
王道士深知财帛动人心,那些被风一吹就变成碎片的经卷看似没有价值,实则藏了昆仑龙脉的秘密,保不齐有西王母仙术。
清帝还未退位,王道士曾上书西太后请求保护十七窟,无奈石沉大海。
这个时候,不得不提到一个人,斯坦因!
此人为国际敦煌学开山之祖,敦煌虽在国内,研究敦煌学的,却大都是那些金发碧眼的老外。斯坦因在大学学习期间,对古老的东方文明产生浓厚兴趣。
在清帝退位,国内动荡的关键时期,他随飞鹰探险队成员,以商人身份前往西北。观摩莫高窟壁画时,认识了苦守寒沙之地的王道士。
王道士对外国人颇有戒心,刚开始并不与斯坦因进行交流。
斯坦因赠给王道士国外的葡萄酒和面包,二人关系渐熟,斯坦因便从王道士口中,意外得知十七窟中藏有大量经卷。
根据碎片判断,斯坦因认定这是一批连史书都不敢记载,甚至根本没有提及的宝藏。
为了拉拢王道士,斯坦因谎称自己崇拜西天取经的玄奘法师,沿天竺佛迹进入西北流沙,就是为了重走大唐西域记的路线。
王道士深受感动,认为和斯坦因有缘,便以十四块马蹄银的价格,将数百卷最老的古籍卖给斯坦因。
斯坦因回国后,进行清理校对,将十七窟出世的那批古卷,命名为“敦煌遗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