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1章水下尸群
附近早没了牧民和朝圣者。
我们在山坡扎营，就像被困在大海孤岛上的野人，四下除了荡漾沸腾的水波，再看不见其它。
暴雨持续到第五天。
每个人的心情都很糟糕。
期间，阿瓜师徒三人不停埋怨，想坐地起价多要点钱。
后来朱学正不同意，双方大吵一架。
豁唇和暴齿想调戏林小萌，被徐宁撞见了，差点干起来，都是些琐碎零散的事。
唯独红衣喇嘛，每日雷打不动念经修行，反而是我们当中，最为平静的一个。
第七天黄昏，谢天谢地，雨终于停了。
万里碧洗，潮湿不堪。
水汽朦胧在半空，氤氲成雾，化为七彩霓虹，一圈圈犹如佛光在稀薄的高原天空扩散。
湖边架起数道彩虹跨入云端，风景极美，壮丽辽阔。
林小萌把这几天换下来的衣服，拿到冰川下那条水流充沛的小溪清洗。
我们驻扎的那座山，山体沿着山脊至地心，坍塌了半截，就像歪肩膀的武大郎，与旁边那些高大的雪峰格格不入，矮了足足一倍有余。
那种强烈反差，很容易让人注意到那座矮子雪峰。
我根据地脉的规律推测，这座矮子雪峰真正的高度，其实比周围那些海拔和山巅，还要高出至少两百米的垂直长度！
可能是靠近两座大湖泊，山体因喀斯特地貌，被水溶解了，才越来越矮，成了个武大郎，风水龙脉也被破坏殆尽。
阿瓜师徒三人拿着罗盘，在附近走走停停。
红衣喇嘛告诉我，这附近有三十八座大雪山，七十二座小雪山，为古代岭国的王族聚集范围，属圣山祭祀体系。
山形，有莲花山、大圣山、小圣山、菩提山，各是天工雕凿，龙脉起伏延伸，万变无穷。
他这脉的祖师，把附近的山头全部找过，也没有发
现涅槃城所在。
因几天暴雨，矮子雪山下的溪流，比之前足足扩充了倍。
水流湍急，浊浪激荡，有种大江大河的震慑力。
林小萌将衣服拿到那去洗。我和徐宁提着洗衣粉，打算去帮忙。距离有些远，我看见蹲在河边的林小萌突然站起来。
紧接着，好像听她喊了声“有鬼”！
林小萌脚下一滑，便摔入了湍急的河水中，霎时淹没不见。
“出事了！”徐宁大喊声，快步冲过去。
我一把拉住这冒失的家伙：“等等，你会游泳吗？快，回营地拿绳索，我下去救人。丫的，青天白日哪来的鬼。”
“好，我回去拿。教授！快来人！”徐宁看见滔滔的河水，自知没有把握去救人，便转身回去拿绳子。
这种情况，水性再好的人下去，也未必能漂起来。
河面还浮着从冰川融化的雪层，水又冷又冻。救人要紧，我也顾不得这么多，憋了口气便跳下去，刺骨的冰寒险些冻住了我的血液。
“林小萌！”
水雾缭绕的河面，波涛迸溅的声音很快便把我的吼声压住。
我又喊了几声，隐隐看到下边的地方有个人脑袋冒出来。我急忙游过去，抓了两下，水中冒出很多黏糊糊腐烂的头发。
是林小萌的？
头发带着股强烈的尸臭味，在水里像腐烂的水草到处飘摆。
我不寒而栗，又在附近摸了几下。在脚踝的地方，我好像抱住了一个人。那个人死沉死沉的，拉着我脚脖子拽我，我一下将他抱住。
“林小萌？”
我以为这丫头被水呛着了，便潜水下去想把她捞上来。
水下昏暗，我打开应急手电，顿见冰冷的水域之下，一张腐烂的干尸人脸朝我迅速逼近！
冷不丁在水下看见这么个东西，我吓得破了气，大量冰水涌入肺
部，肌肉抽筋，很快我便要不行了。
丫丫的，水里居然有肉粽子！
当地人可不过端午节。我确定我刚才看见了一张尸脸，且那尸脸死去多年，绝不是林小萌。
莫非林小萌是白骨精，遇见水变回了原形？
我奋力往水面游去。
水下头发如海带缠绕过来，吸进我嘴巴鼻子里，油腻腻的恶心感让我呕吐不断，深吸几口高原空气才驱散生理反应。
这时候，徐宁带着朱学正他们赶过来，把绳索抛入河中。
河面烟波浩渺，能见度奇差，就像在雾气里行走，加之水声巨大，又听不清，情况非常混乱。
我回到水面上，怕那具粽子来拉我腿，于是把匕首拔出来防备四周。
这时，站在岸上的徐宁朝我比划几下。我看见他大张的嘴巴动了动，却听不清说了什么。
他好像在喊，后面！后面！
我在水中转过身，突然，浑浊的浪花朝我蜂拥，水下传来极大的反向流力。
紧接着，水中浮出一具青黑色干尸，腐烂的眼眶往外流着腥臭的黄水，一下从水底冒出，正朝我排山倒海压了过来！
与干尸亲密接触，我差点和它激吻。
大吼声，挥刀劈了过去，干尸裂成几块，沉入水下。
噗通！
又有人跳入河中。
是红衣喇嘛。红衣喇嘛下到河中，与我搜寻林小萌的下落。
水温很低，冻得人手脚刺疼几乎断裂，可能只有几度。水性不好的人，手脚极易抽筋，会像石头沉入水底淹死。
我和红衣喇嘛在河面摸排，忽然，水下再次传来惊人的暗涌，这下面绝对有很多水道，导致暗流丛生。
猝不及防之下，我和红衣喇嘛被卷入水中。
我把应急手电绑在皮带上，顿见黑暗的水下，再次浮出几具干黑的尸体，犹如地狱罗刹，朝我扑了
过来。
浑噩中，听得一声龙虎吟啸，佛音缭绕。
隐隐见金光划破，霎时生归生，死归死，将那河底之下的粽子扫灭诛杀。
游出水面，我看见红衣喇嘛手持降魔杵，正立在水中虎视眈眈。模样与庙中供奉的怒目金刚极为相似，胳膊全是隆起来的肌肉。
“这河里面有很多粽子啊。”我始终没找到林小萌，只怕凶多吉少了。
红衣喇嘛道：“这河中死者众多，水为尸水，气为怨气，速速上岸，迟则生变。”
“可少了个人啊。”
大水茫茫，难觅林小萌下落。
我心情失落，沮丧不已。
河边还有她没拧干的衣服，世事无常，半点由不得人。
“先上去吧。”红衣喇嘛见状，再留在水中，恐怕我们会被冻死。
正说话间，又有几具干尸从河底冒了上来。暗流像喷泉往上涌，把这些干尸抬出水面，陆陆续续像万尸出笼般解封，场面极为妖冶。
“吼！”
红衣喇嘛怒目圆睁，收紧喉咙，气运丹田，作菩提狮子吼状，长啸一声，河面凝而不散的水汽立时消减大半。
“快走！”
红衣喇嘛从怀中洒出几十粒供佛的青稞，青稞浮在水面，汇成宝剑模样，劈开条条水流。
“抓住了，千万别松手！”徐宁把绳子抛了过来，我和红衣喇嘛的体温越来越低，当即不敢滞留，急忙抓住绳子往岸边游去。
几具干尸迎风凑了过来。我在水中取下皮带，套住一具干尸的脖子，使尸气与活人阳气不能相通，防止尸变。
将那具干尸拖到岸上，我和红衣喇嘛均脱力动弹不得。
朱学正急忙取出暖宝宝，给我们脱下衣服，像女人用的大姨妈贴在我们身上，我和红衣喇嘛才陆续有了知觉。
林小萌怕是凶多吉少，我和红衣喇嘛已尽力了。
“干啥干啥，是不是发现宝贝了！”阿瓜师徒见我们围在河边，尖叫跑过来。
见到我从河中拖出来的干尸，阿瓜大失所望，呸了两口：“晦气，真晦气，原来是个死粽子。教授，你们都喜欢研究死人？”
“你闭嘴！”徐宁气愤道。
阿瓜瞪了两眼，伸长脖子道：“干啥干啥，你小子还跟我瞪眼睛？不就是个死人，有啥。”
红衣喇嘛递给我白酒。我们把酒搓在身上，出了身汗，方才不觉寒冷刺骨。
“不对头啊。”老芋蹲下来，用树枝翻了翻那具干尸烂成布条的衣服，“这不是古尸，看服装，是现代人。”
“可能是登山的驴友吧？”阿瓜说。
附近的大雪山，每年有不少登山爱好者，在装备不全的情况下强行攀岩，失踪人数不少。
“不不不，这具尸体有些年头了，衣服与咱们的服饰极为不同。看样子，好像是军装！”
尸体的衣服早就被水泡烂了，老芋用树枝挑了半天，从衣服的衣领处，剥下一枚锈迹斑斑的纯钢勋章。
我道：“河里有不少这种尸体，应该是同时期的，至少有二十具，是个大部队，绝不是游客或者当地人。”
这些穿着现代人衣服的尸体，绝不可能死于古代战场。
而失踪那么多人，当地不可能没有耳闻。
他们，到底是谁？
朱学正用白醋将表面的土锈剥离，那是一个奇异的符号徽章，我诧异道：“雍仲本教的万字符？”
“不。”朱学正摇摇头，语气犹豫不定，“这是纳粹标志！”
纳粹使用的符号，与佛教万字符极为相似。
只不过雍仲本教的万字符开口朝左，纳粹的开口朝右。纳粹认为自己的祖先日耳曼人，是古亚特兰蒂斯的后裔，这种万字符在全世界很多文明都有发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