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读史 (6)
璇三两下将牛肉分成小块,堆在叶黛暮碗里。叶黛暮也不避嫌,欢呼了一声,大吃起来。牛肉,简直是人间天堂。吃得叶黛暮都要泪流满面了。偷偷加过餐,谢璇又带着路痴叶黛暮回到了四门学。这个时候,正是热闹。只不过,看两边互不相让,硝烟味这么浓,叶黛暮立刻意识到好戏要上场了,赶紧拉着谢璇挑个好位子看戏。
“不过是酸儒,入了我太学院便是你命中大幸,祖坟烧青烟了。你们也就配进四门学这种地方。”这句话,瞬间将火药味拉到一个浓度极限。双方进入了敌我不分的人身攻击之中。不过也不是所有人都这般激愤,不少四门学的学生还在一旁助威,顺带看戏。叶黛暮津津有味地坐在旁边看。认识她的四门学学生还趁机送了她两个可爱的豆沙包。
叶黛暮笑嘻嘻地接过,一口咬了下去。谢璇拦也没拦住,他一闻那豆沙包的气味,顿时变了脸色。
“维桢!”
☆、第玖拾贰章 无毒不丈夫
叶黛暮一口咬下去,正咀嚼呢,听见谢璇喊她回过头去,这才感觉到自己口中火辣辣的,像有针刺一般。“咳咳咳……”叶黛暮捂着喉咙拼命地咳嗽,呛得连眼泪也出来了,红彤彤一张小脸可怜极了。
谢璇扔了包子,抢过一壶茶倒了一杯,想递给叶黛暮。可是仔细一闻,脸色更糟糕了。他一把抓住给叶黛暮包子的学生,恶狠狠地威胁道。“水在哪里?”
那学生被吓了一跳,很是嘴硬地抵抗说。“刚刚就是啊。就是口味辣一点,没什么的。”
谢璇突然笑了,这笑容叫人有些毛骨悚然,他放缓了声音说。“哦,这是水是吗?想必说了这么多话,你也渴了,来喝吧。”那学生慌乱极了,二话不说,挣脱了谢璇的手就想跑,被谢璇三步抓了回来。谢璇轻笑。“怎么?你不想喝?没关系,我帮你。”说罢,压着他就把一壶水灌了进去。
周围的人上前劝阻,却被谢璇那可怕的眼神吓愣了。那学生被灌了整整一壶的水,等谢璇放手,依然站不住了,跪倒在地,烫得满地打滚,不停地捶地发泄。谢璇松了手,立刻问道。“水呢?”
立即有人送了一壶水过来,谢璇闻了闻,又仔细检查过,才喂给了叶黛暮。叶黛暮咳嗽了半天,这才缓了过来。这包子根本不是豆沙馅的,而是混了辣椒的奇葩内陷。怪不得和李文峰来的时候,那群四门学的学生笑得如此奇怪。原就是为了坑人做的道具。
虽是如此,但是叶黛暮可是自己人带回来的,那想对她恶作剧的少年也只是顽皮罢了。众人知道先是那学生不对,但内心还是不由自主地偏向了弱者,毕竟他已经得到教训了。于是有人站出来说。“不过是玩笑,也不必这么认真吧。”
叶黛暮倒是想化干戈为玉帛,反正她来这里是为了刷好感度的,又不是来彰显正义感的。被恶作剧就被恶作剧了呗。但是她想得开,不代表谢璇想得开。老虎的地盘向来是生人勿近,现在这家伙竟然想要虎口夺食,那是来送死是什么。谢璇轻拍叶黛暮的背,动作轻柔,语气却阴冷得叫所有人不由地一颤。“放心吧,我也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
这样也叫玩笑?众人忍不住浑身冒冷汗,硬逼着别人将一壶滚烫的盐水喝完,闹不好是会出事的。所幸这会儿已经有医士来查看状况了,并无大碍。叶黛暮看周围的人目光不掩饰的惧怕,不由地想叹气。完了,结交好友这个剧情八成是要崩坏了。我的天哪,此处该有个小岳岳。
为什么收服个小伙伴就这么困难?叶黛暮的心在流血,难道今后要一直这么下去?但是也不能责怪谢璇。万一那包子里放的不是辣椒是剧毒,这会子,她大概已经投胎转世了。算了,叶黛暮破罐子破摔。“就是个玩笑吧。你这么可怕,还玩个什么劲。放心吧,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报。”
叶黛暮这番话,叫气氛重新回温。国子监和四门学虽吵得不可开交,但是明晃晃地使用武力那是从未有过的。一起经历了谢璇的低气压,反而闹不起来了。四门学专门用来坑人的珍馐宴的真面目也被揭开了。不过,里面确实有可以吃的正常食物,有点像是俄罗斯手枪,专门测试运气的。
四门学处立即变得冷清起来,毕竟大部分人都不想辛辛苦苦答对了题目,结果却要露出败给食物的丑相,太不划算了。四门学的人垂头丧气地坐在那里等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人上门。叶黛暮眼睛滴溜溜地转开了。她对李文芳说。“那个文芳兄,我倒是有个主意,就是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你个小娃娃有什么好主意?都摆明了坑人的。鬼才来呢。”国子监对四门学八成是真爱,这种状况下居然还留了两个人在这里冷嘲热讽。
叶黛暮收起了自己的脑洞,笑眯眯地反驳。“怎么?国子监的人出生就长这么大,我看这胡子的颜色不像是娘胎里带出来的呀。”
一语激起千层浪。两个国子监生立即不满地走了过去。叶黛暮很高兴地看着猎物进套子。李文芳还怕她吃亏,本着自己人的弟子也是自己人的原则,打算挺身而出。不过,有谢璇在,他是不可能有什么表现机会的。谢璇就这么站在叶黛暮前面,什么话也没说,那两人立即就怂了,站回原地光骂骂嚷嚷不敢过来。
“哟,干嚎算什么好汉啊。有本事比一场。”叶黛暮躲在谢璇后面,狐假虎威地嘲讽起来。
“比就比。”国子监生不知为什么感觉旁边的四门学的人都对他们露出了同情的神态,心里却不以为然,一个女娃娃能抵什么用。虽是家族庇荫才入的太学院,但是国子监生总是有迷一般的自信。
叶黛暮伸手指那堆叫人又爱又恨的食物,对他们说。“来吧,就比这个。”
“什么!”其中一个国子监生顿时退缩了,他可中过招了,舌头这会还感觉怪怪的呢。
但是叶黛暮会叫他退出吗?显然是不可能的,她瞥一眼李文芳,李文芳顿时会意,在一旁助攻起来。“这算什么?连个姑娘都不如嘛,不亏是国子监,想退出就退出吧。咱们不会嘲笑你的。更何况这食物也不是谁都能试一口的,我想凭你们国子监的进度,应该比不过个小娃娃。”
这把火烧的,要是眼神可以化作实质,那可就是漫天大火了。叶黛暮一点也不急,面带微笑地看着他们,轻蔑之意呼之欲出。如果这样还逃跑,那就太懦夫了。国子监的学生虽没什么大义原则,但是也不会允许自己这么做的。“好,比就比。但是问题我们相互出,要是让你们出,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暗中作弊?”
叶黛暮立即答应了。成功了。反正她没说,食物谁吃啊。而且能帮四门学一把,她的计划就完成了。
“请回答第一题:一斗米多少钱?”
☆、第玖拾叁章 我可以改行了。
“这算个什么问题?”对面的都快纠结成斗鸡眼了。
“你耳朵没事吧?”叶黛暮关切地问。“我问的是多少钱一斗米?恩,或者你不知道什么是米?”
这语气真的很讨打啊。众人默默地感慨。叶黛暮心知肚明,因为这语气她每天都在听,大魏的早朝比菜市场买菜还俗气,应该叫早市还差不多。
“一斗米?哪里的一斗米?什么米?碧梗米还是黄粟米?”另一个国子监生立刻反应过来,将问题抛了回来。看来太学院也不是吃素的啊,连世家子弟都有两把刷子。叶黛暮不由地多看了他一眼。
“这没关系,什么标准的都可以,只要你说准了就行。”叶黛暮笑眯眯地说。这个坑,不知道埋了她多少血泪啊。自从汴州出事,老师的考试越发的奇怪了,比如考她米价。还不是一般的米价,从大魏开国以来,到每天的米价,从汴州的到上京的,随机考。如果不是卢淑慎带着一大帮侍女们翻了整整一旬的资料,然后各种作弊,才勉强考过的。
世界上比穿越到古代被刺杀更悲催的事情是穿越到古代依然要考试。泪流满面中。叶黛暮想到当时自己考成一团浆糊的脑子,就感觉隐隐作痛。
即使是这么宽松的条件,对面还是商量了半天。谁叫国子监里的都是名副其实的世家贵族,别说是米价,就是问他们米生的长什么样,说不准都不知道。毕竟高高在上,如何知晓世间疾苦。
不过,幸好脑子没坏。不知道可以问啊。一个国子监生招来自己的侍从,轻声吩咐几句,就见那侍从快奔而走。叶黛暮也不催他们,毕竟她要的是人啊,来得人越多越好。
然而,不知道是那侍从脑子有问题呢,还是叶黛暮高看了他们的智商。侍从带回来的是一大帮国子监生。叶黛暮扶额,这一群锦衣玉食的大爷们,哪有可能知道答案啊。随便去厨房找个洗菜的大妈都比他们靠谱。看他们气势汹汹,信心满满的样子,叶黛暮不禁对大魏的教育水平感到了深深的质疑。
最顶级的学府就交出这么些没脑子的货,将来还要成为办事的官员。大魏是没救了吗?这边叶黛暮心绪如麻。那边国子监生围成一团嘀嘀咕咕老半天,才由开始的那一个出来回答。“听好了,米价为一斗三钱。”
“证据?”叶黛暮本来想对方只要猜个不太离谱的数字就放他们过,反正她的目标又不是要把他们为难死,就是想叫他们吃吃这四门学的坑爹俄罗斯套组。但是现在她不是很想轻易地叫他们过关,大抵是有了一种叫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在里面。
“这要什么证据?”对面瞬间傻了。又是嘀嘀咕咕商量半天。四门学的人早就开启了嘲讽模式,所以说最狠的绝对不是亡命之徒,而是读书人的嘴皮子。对面磨蹭半天,最后反击。“那你说正确答案是什么?证据呢?”
认输的这么爽快?叶黛暮还误解了。“米价一斗三钱,说的是衡安三年上京连下大雨,道路坍塌,导致粮道被阻,使得米价上涨厉害那次吧。证据是黄粱散人著的《悼平世风》中提及的‘杯酒三千粟,斗斗皆三钱。’”
“那你怎知他写的是实情否!”一个傻瓜这样跳了出来,连他的同伴都不忍地撇开目光。
四门学大笑着起哄。“黄粱散人从不做假,这你难道还有疑问?”
那人还想依依不饶地争执下去,却被同伴一把拦住了,小声地解释道。“黄粱散人乃是徐院长的号啊。别吵了,认输就是。”顿时偃旗息鼓。
叶黛暮郁闷,她还以为要把时人比较推崇的几位大家好好熟悉是基础呢。当初老师叫她背的时候还一点也没反抗,现在看来好亏啊。连他自己的学生都不清楚的东西,她要那么清楚做什么!气。不过,背下来应该也不是一件坏事吧。
这回轮到对面国子监的出题了。对方奸笑着问。“大魏九州一共几个县?”这问题可就刁钻得没理了,大抵就跟天上究竟有多少颗星星一样,叫人头晕眼花。现代就是有高科技数清楚这星星有几颗,也没几个人会想去记下来吧。叶黛暮一翻白眼,这问题大概除了朝堂的户部其他人也不会去计较。若是计较,大抵是要熟悉地图造反的。
不过,叶黛暮例外。废话,这江山都是她的,自己造自己的反,吃饱了撑得啊。想到这个问题,她的眼泪就要流下来了。当年读大学有一句话叫“现在流的泪,都是当年选专业时脑子进的水。”。和叶黛暮现在的状况是一模一样,当年自己选的老师,现在打断了牙也要往肚子里咽。
自从汴州出事,为了理清战事,计算人口和所需要的粮食,叶黛暮被逼着瞪了不知道多少夜的地图。这还不算完,老师想了想,顺便叫她把地图上有的村镇全部记一遍,恩,要默写的那种。她是女皇,女!皇!不是什么地图勘测员,也不是什么户部调查的官吏。她是一个皇帝耶,要不要考得这么偏?
叶黛暮替当时眼睛都熬肿了的自己默哀一分钟,毫不犹豫爽快地回答。“347个县。”抱歉,少年,你出的考题是模拟试卷里的,就不能怪我了。
对面的一听差点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这个正确答案,一般人还真不知道。要不是他叔父是户部的,偶然一次听他谈起,他也不可能知道啊。如此一想,对面万一是随便答的呢?若是随便答的,会猜得如此准吗?而且如此信心满满。不由地心生疑虑。
而这个疑问,在下一个问题里被他证实了。不过,在那之前,叶黛暮兴致勃勃地前去挑食物了。李文芳倒是想帮她,可是他来晚了,也不知道这食物哪些才不是做了手脚的。叶黛暮倒是一点担忧也没有,抓起一个可爱的兔子糕点就塞进了谢璇嘴里。
“维桢,你好奸诈。”李文芳不由地感慨。
☆、第玖拾肆章 恭喜你,获得了猪队友
谢璇吃了一半,没有问题。叶黛暮才小心翼翼地掰下一点来吃。“好甜哪。”立即眼睛都笑得半眯起来。就这么两个人分食了一盘子的糕点。叶黛暮在此期间继续给对面出题。“问平世风是谁?”
这个问题分分钟就被国子监们嘲笑了。“这么简单也想难住我们,太可笑了。平世风乃是诚敏帝当公主时的门客,最是擅长酿酒。”
叶黛暮无语,她其实也就是随口那么一问的。但是她发现这些学生不太对劲的地方了,院长的号也不清楚的人也存在,可是却对过去权贵的门客一清二楚,连酿酒这般不起眼的技艺都知道得这么清楚。大概真的是聪明都放在歪路上去了。叶黛暮愤愤地想。
不过,答对了问题,是要吃东西的!俄罗斯手枪来啦。叶黛暮笑嘻嘻地望着他们愁眉苦脸的样子,十分解气。活该。在吃了一盘鬼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食物之后,对面一脸惨白地问。“今年时疫,上京葬了多少人?”
问题一出,不管是嘻嘻哈哈的叶黛暮还是杂乱的学生们全都愣住了。诡异的沉默蔓延开来。这是一个禁忌的话题。连叶黛暮也不敢轻易说出口的话题。时疫,向来是阎王的活招牌,在最短的时间内让最多的人口流入奈何桥。叶黛暮的嫡母徐婉清在这场时疫里失去了三个儿子,失去了王座,也失去了掌握大魏最大权势的先机。
叶黛暮对这时疫没有什么想法。她不曾听,不曾看,甚至不曾想过那么远。那时,她连一顿饱饭也吃不上。更不可能有人来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她躲在柴房了,她只知道瘸腿的大哥不会再来偷偷带温热的食物来看她,因为某一日外出回来,他病倒了。每次见到她都要羞辱她一顿的二哥也不会刻意来偶遇她,然后假装打发叫花子一般留下一件新衣服走开,因为他也病倒了。冷漠藐视她的弟弟也不会再假装路过,不经意地漏下一个玩具给她,因为他也病倒了。
不会违背母亲的意思,但是偷偷地帮助过她的他们全都病倒了。
而她在知道时疫来了的时候,已经是嫡母因为失去所有的儿子而发狂地仗杀一院的仆从了。浓重的血腥味掩盖了嘶哑的哭声。嫡母在院子里哭,她在柴房里哭。那是唯一一次,她和她有相同感受的时候。可偏偏她连正大光明给他们哭泣的可能也没有,因为她是庶女,她是他们母亲的敌人。
她捂着嘴,拼命地压着抽泣的声音,泪珠湿了一地。
人的死亡大概就是要伴随着哭泣吧。
“葬了三千多人。”叶黛暮应当是平静地说出这句话的,但是当那毫无意义的数字出口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为那数字里含着的三个人鼻尖一酸,差点就这么落下泪来。
现在想来她也许是幸福女神与厄运女神争夺的宠儿,她们不停地向她挥洒自己的神力,让她在幸福与哀痛中反复。记得前世却不得不出生,大概是悲哀的;明明表现得冷漠,却被家人爱着,这确实是幸福的;被爱着的时候没有懂得珍惜,失去的时候才恍然醒悟,这是悲哀的……
叶黛暮不由地抬起头去看谢璇。那么他是她的幸运,还是她的哀痛呢?不知道。现在还不知道。心口揪着疼,她却连伸出手捂住胸口的力气也没有了。她期待却也恐惧的未来,究竟会是个什么样子?她猜不到。
“怎么了?不舒服吗?”谢璇担忧地问,不顾周围人的目光,抚上她的额头,并不烫。“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我有点饿了。”叶黛暮睁着眼睛说瞎话,怕谢璇看出来,立即转移话题,冲着对面的国子监生喊。“怎么样?我答对了,还是错了?”
“挑你的食物去。”一个知道内情的人气呼呼地说。叶黛暮立即屁颠屁颠地拉着谢璇去挑了。她不敢抬头看谢璇的目光,却也错过了那张意味深长的脸。
而出问题的国子监生却一言不发,满头的汗水几乎要打湿了他的衣襟。其他人见了,问。“没事吧,公绪。你都是汗了,到阴凉处歇歇吧。不怪你出的题,是这女子也太蹊跷了,这等事情竟然也知晓得一清二楚。我们在商量商量问点其他偏僻的。”
“恩,好。什么?”被唤作公绪的国子监生一脸恍惚,连回答都前言不搭后语。他楞了一会儿,还是偷偷地走到角落里去了。侍奉他的仆从赶紧搬来椅子,递上温热的巾帕,再为他沏好茶。公绪被自己的猜想吓得魂不守舍。因为这女子的来历,他好像猜到了。但是又不可置信。
随着叶黛暮和国子监之间的对决白热化,四门学的坑爹套餐终于热销起来,不少人约上死党仇敌就直奔这来一决胜负,恩,或者说是相互挖坑。结果一天下来,四门学的食物都被抢光了,连那倒霉的辣椒陷包子也没例外。叶黛暮坑得对方一塌糊涂,拒绝了四门学的晚宴聚会,欢快地拉着谢璇回去的时候,猛地想起来。
她是来挖人的呀!一点进展也没有。叶黛暮内心流泪。又忘得一干二净了。
但是在她和谢璇走出太学院,拐进小巷子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人拦住了他们。这个一脸苍白的世家子弟正是之前被叶黛暮坑过的公绪。他犹豫再三,还是挥退了仆从,等在了这里。见到叶黛暮的时候,他还是很纠结,但最终还是问出了口。“陛下?”
“恩?”叶黛暮下意识地应声了。
糟糕,被这小子下套子了。就在叶黛暮想是毁尸灭迹好,还是毁尸灭迹好的时候,对方用哆嗦的声音质疑。“您怎么会在这里?独自一人?您知不知道,自己乃是一国之主,九五之尊,若是您有所闪失,这朝堂,这天下,又要乱了!您怎可如此草率行事!”
这一通骂,叫叶黛暮顿时一扫颓废之意。来了,来了。这种有着未泯灭的风骨,将天下苍生仍放在心上的士子,就是她要找寻的人。
☆、第玖拾伍章 花朵是属于心的
虽说是叶黛暮想要的新伙伴,但是这种情况下也不好立时冲上去套交情。叶黛暮只好耐下性子,像吃小红帽的狼外婆一般,。“你既然已经知道我的身份,还请你替我保密。在外期间,请平常待我。”不保密怎么接着找小伙伴啊,一准被这该死的身份吓跑了。
“另外,还不知兄台贵姓?”叶黛暮看他一脸慌张,心里偷笑,但是面上却不敢透露出半点来,生怕把这小绵羊一般的小伙伴吓跑了。泪目,谁家皇帝收服人手不是虎躯一震就手到擒来,到她这里,那叫一个百转千回啊。
对方手足无措地犹豫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说。“陛下不必如此。我姓王,名选,字公绪。陛下,此处不够隐蔽,还请陛下小心。”
叶黛暮想了想,直接把人拉到她的老底盘——北山居去了。自从羊羔酒无限量供应,她就欢脱地霸占了一间包厢当做自己的秘密基地。反正有谢璇在,谁想来偷听都是来送人头的。和老板照常唠了几句嗑,然后点了好酒好菜,就开始对攻略对象发起了进攻。
“公绪啊,这的羊羔酒可是一绝啊。等等你可以尝尝。”叶黛暮笑眯眯地说。“不过,你是怎么猜到我的身份的?我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呢。”
“陛下的伪装并不深,只是他人都没往这方面想而已。陛下,要知道这世上有几人能接触到机密的大魏地图?又有几人能知晓讳莫如深的时疫究竟死去多少人?只要推断陛下的芳龄,很容易便会猜到的。”王选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一些血色。被叶黛暮吓得不轻,这会儿才缓过来。
等羊羔酒上来,羊肉火锅咕咚咚地煮开,香气充斥鼻尖,寒冷被热酒驱散的时候,王选已经被叶黛暮带偏了不知多远。“没错,四门学这帮家伙老是仗着自己是寒门,就觉得我们国子监没一个好东西。呸,对,没错,呸,我老早就想说了,你们四门学也没几个好东西。特别,特别是……谢璋,那个混蛋,明明该是我们国子监的,被你们骗去了的……”
看来他的酒量非常不好。叶黛暮看他不过是尝了一杯吧,红晕就这么眼睁睁地爬上他的脸颊。然后……他就耍酒疯了。和他的酒量一样,他的酒品也非常不好。叶黛暮和他还没深入探讨人生哲理,还没忽悠到手,就这么看他神经一般手舞足蹈地吐槽起各种人的黑幕来。等等,这也许也是个好机会。
叶黛暮暗搓搓地记录下来,就等着什么时候,这小本本派上用场了。另外,这个醉得一塌糊涂的小伙伴,在叶黛暮一点嘴皮子也没动的情况下,非常自觉地加入到她这个小团体里来了。因为,这家伙在吐苦水的时候,先把自己倒了个干净。叶黛暮现在就差不知道他养的那只鹰笼子朝哪边开了。
不知道他酒醒以后会不会抱头痛哭,反正叶黛暮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而将王选送回去以后,谢璇再次进入北山居。“你还不肯去见她吗?”
“我没有那么愚蠢。我不会毁了她该有的一切。倒是你,是不是越界了?如此地保护,只能叫她无法自己长大。”早就久候多时的男人并没有不耐烦,而是把玩着自己手中的酒盏,漫不经心地回答。
“曾经把她保护成木头娃娃的你没资格说我。”谢璇端起酒壶便喝。“梨花白,如此大方,看来你是有事求我。”
“离我妹妹远点。”被灯火照得通明,那双肃穆的眼下角一粒泪痣闪闪发光。
“做不到。”谢璇干脆地放下了酒壶。
“那就放手,别像条死狗一样。”对面的人恶狠狠地说。“你不可能替她除掉所有的危险,她需要长大,她需要经历风雨。你想让她一辈子做温室里的花朵吗?”
“你以为她还在温室里吗?”谢璇终于忍无可忍,越过桌子,一把抓住他的领子。“从十三年前你死在她面前,她的温室就已经崩塌了。她过的这十三年,你知道是怎么样地狱的日子吗?我告诉你,她没有尊严,没有锦衣玉食,甚至连活下去的希望也没有。你这蠢货。”
没有反抗,也没有反驳。沉默将一切凝固起来,如同冰霜一般,叫人难以打破。
许久,才有一个艰难的声音。“我知道。我知道。可是她已经是女皇了,你如果不让她经历这些该有的,她就要像当初那样,直面最痛苦的最难以承受的未来了。”
谢璇松开手,面如寒冰,语气里却透着异常的坚定。“我不会让她一个人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站在她前面的。成长若是一定要她经历荆棘,痛楚万分,我宁愿替她承受。只要她,只要她还能如此地笑着就好。”
“你别说蠢话了。你做不到。未来的事情我无法预料,你也一样。”
叶黛暮又做梦了,这个梦里,她哭得很伤心。一如既往地心痛得叫她醒过来。望着黑乎乎的四周,叶黛暮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唤道。“青盏。”
蜂蜜泡制的甜水稍微地治愈了她那惶恐不安的心情,但是当她镇定下来,将杯子递还回去的时候,看到的那只手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一个女人的手。叶黛暮条件发射去拔剑。
“是我,维桢。”帘子被掀开,露出谢璇的脸。
叶黛暮松了口气,抱怨道。“半夜三更地别吓人啊。怎么了,幼安?”这酒气熏天的,喝了不少酒吧,还是梨花白。在酒鬼谢璇的带领下,叶黛暮悲催地发现自己对正经上课学的茶道一点进展也没有,但是却已经能分清楚不少酒味道的差别了。这要是被老师知道,说不准要气得冒烟。
谢璇傻傻地站在外面,嘴角挂着微笑,温柔又有点傻气地摸了摸叶黛暮的脸。
“我想你了。暮暮。我能进来吗?”
叶黛暮吃惊地望着他。
什么鬼!
☆、第玖拾陆章 上邪
刚睡醒的叶黛暮还搞不清楚状况,眼前的酒鬼便当她是默认了,脱了鞋子便爬了上来。等他坐在了自己边上,浓重的露水的气味将她笼罩,她才反应过来。“幼安,你……”
她伸出手想推他下去的时候,才发现他脸上的表情可怜到令人觉得凄惨,像一只失去主心骨的狗,失魂落魄地在那里可怜巴巴地望着她。一时之间,叶黛暮竟起了恻隐之心,不忍对他太过强硬了。“幼安,你怎么了?”
谢璇将自己的脑袋支在她的肩膀上,用沙哑的嗓音在她敏感的耳边喃喃道。“暮暮,你会不要我吗?”
什么鬼!
本来还想要安慰他的叶黛暮顿时想掀桌,这是哪来的言情小白文,还是十几年前的文风。苦大仇深,可是内容叫人哭笑不得。叶黛暮无语地摸了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干嘛不要你。”
“那你要我吗?”谢璇顿时眼睛一亮,眨巴眨巴地望着她,特别,特别像喵喵。
叶黛暮忍住笑意,说。“要啊。”这傻子八成又喝醉了。哎呀,这话的歧义也太多了点。叶黛暮的耳根不听使唤地悄悄红透了。他长得实在太犯规了,如此地美好,如此地诱惑,就算什么也不说,也叫人心向往之。在现代还嘲笑过那些迷妹,追个男人那么神魂颠倒的也太傻了。
如今想想,那些话都一句不剩地扔回了自己脸上,打得那叫一个生疼。这世上就是有些人好看得叫人忍不住对他心软。哎,这种好的人设为什么没有自己的份。深切地明白自己的外貌基本只能算女人的范畴,反正离好看那是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但是人就是有爱美之心。就像是孔雀在心意的人面前会不停地开屏,展现自己的所有绚烂多彩的一面一样。叶黛暮也希望自己能有多一点,被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美好的部分。哪怕那部分不过是她伪装出来的。
是啊,像她这样带着上辈子的现代人记忆的家伙,从冰冷和残酷地地狱生活了十多年,怎么会还保留人性里神圣和美好呢?哪怕曾经有,现在大概也只剩下小指头不到的大小了。何况她本来就以自我为中心。否则也不会顽固不灵到拒绝那种温暖的爱。
也许现在有一点被治愈了吧。
叶黛暮情不自禁地露出一个微笑。
谢璇伸出手抚摸上她的嘴角,那是温柔的生机,比他见过的所有的花朵都更令他眷恋。“可以一直这样笑吗?暮暮。我好喜欢,好喜欢……”
心跳在这毫无意义地重复的呢喃中剧烈地跳动,像是一颗种子在胸腔里发芽了一般。绯红升上杏颊,明明滴酒未沾,却还是感觉自己晕乎乎的。因为期待太多,太久,这一刻反而不真实起来,仿佛是她渴望太久,而做的一场春梦罢了。不带情色,却叫周围的一切都染成了旖旎的粉红。
“我喜欢你,暮暮。”
一切似乎都在旋转了,在一片空白的脑海中绽放了朵朵献礼璀璨的烟火。叶黛暮不想眨眼,她直直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睁大了瞳眸。这是真的,这是真的!她试探地伸出自己的手指,有些害怕,有些期待地触碰他的手。是温暖的,是真实的。不是梦!
“我喜欢你,暮暮。我喜欢你的声音。”他突然凑过来,嗅了嗅她的发丝。“我喜欢你的气味。我喜欢你对我笑的样子,我喜欢你哭泣的时候抓住我的手指。暮暮身上的一切,喜欢,喜欢,我都喜欢。”
人的一生注定是要遇见一个人,就像是一半的灵魂会找到另一半,最终成为完整的一个。
似乎只能在梦中幻想的一切,突然实现了的这一瞬。叶黛暮错过了太多应该永恒的东西,错过了太多她应该珍惜的东西,此刻,她再也不会如此愚蠢地呆在那里什么也不做。
她抓住他的手,用坚定不移地声音回应他。“我也是。我喜欢你,幼安。从第一次见面,我就喜欢你。”
谢璇望着他的女孩,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眸里倒映着自己,他情不自禁地搂住了她,让自己和她再接近,再接近一点,直到没有任何细缝。他小心翼翼地吻上花瓣一般的柔软,庄重得像是在读诵神圣的经书。那朵花羞涩地将自己掩盖在他的怀里,怎么也不肯再抬头看他。
他抱紧了她。这腰身纤细得像是只要用力便会被他的手臂折断了一般,她是这样的柔弱,叫他害怕。他绝不会,绝不会让她再次一个人了,他绝不会让这微笑从她脸上消失了。
清晨的光芒透过眼皮,变成了温暖的橘色。叶黛暮恍惚地睁开眼睛。天亮了。她傻乎乎地坐了起来,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四周还是如以往一般静悄悄的。是梦啊。叶黛暮失望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将自己缩成了一团。怎么会这么真实呢?自己是有多蠢,才会误以为那是真的。
他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喜欢这个一无是处,只意味着一身麻烦的自己,他脑子又没进水。不管如何说服自己,但是绝望的沮丧感还是一下子占据了思绪的所有。还是好喜欢他啊。喜欢谢璇,喜欢那个总是醉醺醺的,放荡不羁,自由自在,鲜衣怒马,快意恩仇的幼安。
叶黛暮不由地想到了初见时的幼安,那个冰霜染就的世家公子,漫天的星辰都及不上他的双眸里的一点光芒。她就是那么愚蠢地,对那副皮囊一见倾心。然后在遇见他的本性之后,赔上了自己所有炽烈的爱意。她就是喜欢他。
是啊,喜欢到连做梦这样虚无缥缈的时间都不放过。如果他能喜欢自己。这样想的时候,心脏便刺痛起来。无奈地苦笑。明明知道不可能,还是想沉浸在虚幻里。自己大概永远也改不了这个毛病了。
千言万语欲予君,一片陌桑,一片心。
“暮暮,你在想什么呢?”
叶黛暮睁大了双眼。那诧异的瞳眸里,倒映着一个无限美好的人影。
☆、第玖拾柒章 黄粱一梦
黄粱一梦,终有一醒。
但请允许我在被现实唤醒前,做一场彻底的美梦吧。
叶黛暮抓住那只手,静静地握住了,仿若摇曳中的小船遇见了唯一的灯光。
可是冰冷的温度,瞬间将她惊醒过来。这不是梦。现实像一颗石头塞进她的咽喉,堵得她半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她的声音全部被这无底的黑洞吞噬得一干二净。他语气亲昵,脸上却一点温情都看不到,如同第一次所见那高高在上的贵族公子一般。
说不出口。
自己那愚蠢的梦。
叶黛暮忍不住将自己的手缩了回去,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有点饿了。”
“想吃什么?”说到这一句,谢璇的表情竟然下意识地柔和了起来。他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叶黛暮的异样。再听到叶黛暮的回答以后,立刻起身去准备了。
果然是个梦。他一点也不像梦中那般火热,他的手一点都不灼热,冷得像块冰。他这样没心没肺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不,他怎么会有钟情这样的情绪。他是自由自在的,没有牵绊的风。她却是他路过的风景的其中之一罢了,也许还不是最美好的那一副。
叶黛暮揪着自己的头发,想用力撞一下墙,结果却又胆怯地轻轻靠在上面。不想去想那个古怪又荒诞的梦了,叶黛暮琢磨起汴州的事情。现在已经运去十万金了,与此同时,她可以用的小金库缩水了不少,剩下的都是有印记不好变卖的贵重物品。谢璇那边传来的消息,已经收服了一支队伍,专门发放粮食,同时整治沿路的秩序。
虽然做不到能够平定整个汴州,但是至少从内部分化了一部分的灾民。起码不叫这天下处处如地狱,给那群已经一无所有的人留一线希望吧。叶黛暮掐着指头,算了算目前她可以动用的物资,大概还有三分之一。
哎,如果有更精通这方面的人帮忙算就好了。等等,有一个人可以派得上用场,就是,不知道可靠不可靠。毕竟这件事牵涉过大,如果失败,老师、谢璇……所有参与这件事的人都会被扣上叛乱的帽子。她这傀儡皇帝根本不可能救得了他们。说起来,她干嘛要多管闲事。她想要的不过是安稳一世罢了。
如果周围的人好好的,她宁愿窝在自己的小世界里,管他春夏秋冬,管他风霜雨雪。她只要,她只要这一世安好。
黑暗如同潮水一般将她淹没。她突然地就丧失了斗志。做一辈子的傀儡,没什么不好的,起码锦衣玉食,不需要自己劳作,不需要为物质所苦。她拥有高高在上的身份,可以得到所有她想要的东西,玉石、珠宝、美食……应有尽有。她可以一生都活在这安乐乡里。
瞳眸被夜色染就微凉。
直到一双手轻柔地抚摸上这傻瓜一般哭泣的自己,叶黛暮才猛地惊醒过来。
“你为什么哭?”眼泪模糊了视野,她握紧这梦一般的感触,温暖得叫人感动。可是这也是假的,这双手不属于她,他不过是她的黄粱一梦啊。只要是梦,终是要清醒过来的。
她若是安于现状,便会死于这无烟的沙场。所谓的一世安好,不过是自欺欺人。她命悬一线,居然还渴望短暂的和平。愚蠢大概是一种无药可救的病吧。她不可能永远做一个傀儡,不是做这命运的猎物,就是做别人命运里的猎物。每一步都走在悬崖上。
“为什么不能哭?”叶黛暮恶狠狠地反驳。她已经快要被这个无理取闹的现实给逼疯了。她想得到的东西是她绝对得不到的,她不想要的东西却一堆一堆地累积上来,比如这个烫手的王座,谁爱要谁要去。
谢璇忍不住笑了起来,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可以,当然可以。但是只有一个条件。你只能为我哭。除此之外,我都不接受。如果你为别人哭,那就告诉我。”
“那你怎么样?”叶黛暮破涕而笑。
谢璇没有说话,叶黛暮却觉得他身上的气息越来越浓厚了,像是一片雾将她笼罩在其中了一般。“我会吻你,然后杀了他。”
叶黛暮来不及震惊,来不及有任何其他的感觉,她只感觉到了温柔,让她溺水一般沉浸在其中的温柔。他的吻,如此的真实,将她所有的迷雾都如同用尖锐的刀锋一般劈开。被覆盖,被黏腻,被抚摸。他像是一整个世界,不,应该是比世界更好的东西。
像太阳,明亮而炙热的太阳,指引着黑暗中的方向,又将她冷却的心脏温暖起来。
“你是我的梦吗?”叶黛暮双眼迷惘,不住地喃喃道。
“不,你是我的梦。”谢璇大笑起来,将怀里的这个宝贝颠了颠。
叶黛暮还觉得不真实,她摸索着捏了捏他的脸。“疼吗?”
“不疼。”谢璇一本正经地逗她。
“啊,果然是做梦。”叶黛暮还不清醒呢。嘟起嘴。反正是做梦了,有些事不干白不干。叶黛暮一把揪过他的脖子,吧唧一声亲了上去。“恩,反正是梦。这是我的脸颊。我的鼻子,我的额头,我的眼睛,我的嘴唇。么么么……”
叶黛暮扑倒他,豪放得亲了个遍。反正是梦,这么好看的美男子,不占便宜白不占。希望明天起来能记得多一点就好了,这么美的春梦,最好能多做几遍。“哎呀,这么好看的美男子归我啦。来说点好听的。”
口花花什么的已经不能满足她啦,她早就想摸摸看,这个地方啦。“为什么是硬的呀?”话说,摸起来会上瘾。触感好好哦。还会动。
“这我也不知道。”谢璇说话的时候,还在动。叶黛暮摸了摸他的喉结,好奇的问。“这个到底有什么用呀?难道会比较好看吗?”
谢璇还认真地想了想。“看脸。”
叶黛暮瞬间笑喷。“你好毒舌啊。话说,白天你也这么毒舌对我的,太坏了。我要罚你……罚你亲亲我。”
谢璇忍不住憋笑。这姑娘还以为自己在做梦呢。
☆、第玖拾捌章 最残酷的现实绝对是例假疼
红豆相思意,愿君多采撷。
吻过他的唇,便知道这世间不会有比这更美妙的时刻了。多希望此刻便是终点,所有不幸的终点,和时间的终点。想要被这双唇永远眷恋。如果可以的话。
“暮暮……”谢璇摸了摸她的额头。“你发烧了。”
“没有,没有吧。”叶黛暮不甘心地蹭了蹭他的手掌。梦而已,发烧应该也没什么关系吧。叶黛暮抱着他,舍不得松手,说不准什么时候梦就醒了。这一次绝对不要松手了。
谢璇敢肯定这丫头烧得不轻。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连个秤砣也拿不起来,这会子居然力气这么大。他又不忍心弄伤她,试了好几次也没成功,只好郁闷地用了最后一招。“卢淑慎,你家陛下发烧了。”
然后在梦里绝对不会发生的场景出现了。
门嘭地一声被撞开了。“什么,陛下?有刺客!”卢淑慎一把举起花瓶,像一只护崽的母狼一般恶狠狠地冲了进来。她绝不允许,绝不允许……这是什么情况?
叶黛暮这才意识到现在可能不是梦。卢淑慎目瞪口呆地看着谢璇抱着叶黛暮从床上起来,只片刻便反应过来,冲上来就将叶黛暮夺了回去。“登徒子,滚开!”
谢璇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当然不后悔,不过他本来也没计划惊动卢淑慎的。他知道在叶黛暮心中卢淑慎还是很重要的,他可不想彻底惹怒她,导致以后叶黛暮要在他们之间左右为难。“陛下好像发烧了。快为她唤太医。”
虽然是明晃晃地转移话题,但是卢淑慎就吃这一套。她立刻顾及不上这个可恶的该死的恶棍,慌乱得手足无措。“青盏,语嫣,霁曦……”她尽量镇静下来一一嘱咐,但是颤抖的语音还是暴露了她的心情。
这是第二次了,陛下在她的照顾下第二次生病了。卢淑慎沮丧至极。难道是窗户没有关牢?是晚饭的素材不对?是被子不够厚吗?是暖炉不够旺盛吗?究竟是哪里不对!
叶黛暮很高兴他们俩不用吵个不停了,但是现在的问题是她的肚子好痛啊。叶黛暮蜷缩成一团,捂着肚子。那里面简直像是有一根针,不对是一把针一般的刺痛。周围的火炉热得叫所有人都脱了一层厚厚的外衣,还是流汗不止。然而叶黛暮却觉得身处于寒冷的冰窟里,冷得窒息。
“好痛。救命,救我,好痛啊。”叶黛暮在床上打滚,哀嚎连连,可怜得像上岸的鱼一般拼死挣扎。卢淑慎试图靠近安抚她,但却丝毫不能靠近,因为她挣扎得太厉害了。谢璇用上了自己全部的精力,才小心翼翼地避开她挥舞的手臂,将她护在了怀里。“太医,太医还没来吗?”
“不!好痛!好痛啊!救我,救我。”叶黛暮像个彻底的疯子,披头散发。她抓住谢璇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上去,血腥味顿时满溢。
谢璇一声也没有吭,温柔地摸了摸她颤抖的脊背,镇静地说。“去叫太医。只能是常太医。”
卢淑慎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床单上满是血迹,那男人却连一丝动摇也没有。卢淑慎不由自主地顺从了他的命令。常太医匆匆地穿过大殿,就算保养得当,他也已经七十有六了。如此急速地行走,他也有些吃不消了。他靠在青盏的手臂上大口喘息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哈哈哈,不需要太担心。陛下,只需要足够的温暖,还有红糖姜汤。另外忌冷食,也不要再让陛下接触生水了。当然浓茶是绝对禁止的。”常太医笑眯眯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接着说。“陛下,成为大姑娘了。”
“什么鬼?”叶黛暮一脸懵逼了。她痛得天崩地裂,结果,就告诉她,她只是来例假了而已。这么惊天动地的痛法,居然只是……等等,例假是每个月都会出现的好吗?难道要每次都这么痛吗?会死人的!叶黛暮不由地想锤床痛哭。
谢璇不由地松了口气,刚刚他太慌张了,连把脉都忘得一干二净。要是被湛兮道人知道了,必定要被笑话一辈子。不过,幸好叶黛暮没事。
例假疼成这个德行大概也是百年难得一见。都怪叶黛暮之前做了许多大死,比如之前醉生梦死地饮酒。叶黛暮发誓自己绝对不要再做这种大死。额,虽然可信度为负数。不过,目前,只能病恹恹地躺着。
谢璇温柔地替她捻了捻被角。旁边的卢淑慎连眼珠子也要瞪出来了,比护崽的母狼还要凶恶些。叶黛暮完全看不到这些,因为,她突然发现,不是,应该是突然意识到,这特么是现实世界啊!!!
回想一下。她告白了?没错,告白了。她调戏了?没错,调戏了。她摸了他的喉结?没错,摸了。她吻他了?没错,吻吻吻……叶黛暮顿时当机了,脸和熟透的西红柿一模一样,红得都要滴出胭脂水来了。
救命!这比刚刚还要命啊。她、她以为是梦才那样肆无忌惮地做了所有她想做的事啊。她的脸皮~
谢璇见她越来越红的脸,就知道她发现了。忍住自己想偷笑的心情,顾忌她的心情,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暮暮,感觉怎么样了?还疼吗?”
“疼。你走开。”叶黛暮将自己的脸埋进枕头里,闷闷地说。不要理她,让她一个人静静。呜呜呜,她的形象。但是这种情况下,很显然他们都不会听她的。
“什么还疼?常太医,是不是有特效药可以立即起效?”谢璇对这方面是完全一窍不通的。
常太医摸着胡子笑着摇了摇头。谢璇只好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肚子,在卢淑慎凶恶的表情下,他丝毫没有退缩。反而进一步说。“这样好些了吗?”
“恩。”虽然很想叫他走开,但是这个时候,心情已经脆弱得比一张纸更薄了。她就没有反抗,更何况确实好了许多。当所有人都以为她陷入沉睡,为了给她留一个安静的环境都离开的时候,叶黛暮不由地睁开了双眼。
所以到底两个都不是她的梦?还是前面那个不是?
纠结得皱紧了眉头,可是那眉宇立刻便被人抚平了。
“当然都不是梦。傻瓜。”
☆、第壹佰九十九章 红豆难解相思意
不是梦吗?
“不是。”谢璇终于忍不住大笑出来。这世上怎么会有暮暮这般傻的姑娘啊?傻得可爱,傻得叫他情不自禁地想吻她。他这般想了,也是这么做的。
叶黛暮再次沉溺在其中。她睁大了眼睛,有些急促地吮吸这朵美好的花的蜜汁。这不是梦,真是太好了。
“南国有木名相思,点点坠珠红。昔时荣耀尽岁暮,犹待来年丰歉时。朱颜薄,相思浓,粒粒皆啼血。”
声音如同纱般,将她笼罩。他的气息,叫她安稳地坠入梦乡。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做这样一个美梦了。
“陛下,不能再拖了,汴州之事需立即镇压。”叶黛暮听见唤自己,漫不经心地抬起头看了说话的人一眼,没回话。经过几个月的时间,她早就知道虽说明面上是在找她下决定,其实也不过是相互博弈的时候顺了那么一句嘴。她要是当真,那才是傻。
“哦,那柳侍郎可有什么计策啊?”叶黛暮一点也不在意。这句话她已经重复了上千次,语气平得比地板砖平板多了。
“开仓放粮,调度西京粮食,赈灾救民。”听上去是个好计策。但是这句话叶黛暮也听了百八十遍了。并没有什么用。
“不可,不可。开粮仓乃是下下之策,也是最后的退路。何况黄巾之乱今还未平,若是落入敌手,岂不是火中取栗?”看吧,每次都这样。搞不懂他们每天为了打击敌人而反驳意见到底心里在想什么。是不是真的傻啊!一个球踢来踢去都要踢烂了,还踢。
叶黛暮拄着下巴,半眯着眼睛,差点就睡着了。这些家伙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比她在外祖父家辩论的时候不知道差到哪条沟沟去了。哎,竟是些不干实事的家伙,还不如她呢。起码她都救了,嗯,根据上一次的传讯,大概有几万人了。
“维桢,我们的据点被黄巾乱党冲击了。”谢璋一来便带了个糟糕至极的消息。
“怎么会?”叶黛暮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一看那讯息,顿时脑子乱成一团。“这黄巾党羽不是打着拯救苍生的旗号吗?我们这据点和朝廷半点也不沾边啊,都是老弱妇残。我们的人呢?有武器没有呀!”
叶黛暮这个急啊。整整投了三十万金,南边的扶南小国一年也挣不到这么多税收。若是一朝颠覆,不说其他,她的脑袋就要首当其冲的保不住了啊。
“武器?对啊,军队。陛下,不能任由这羔羊落入狼群,便只能叫这羔羊拥有自己的牧羊犬。”谢璋立即想通了关卡,奋笔疾书起来。
“军队?”叶黛暮傻了眼。她不是不懂老师的意思,而是她自己在外面养个军队,那和自己偷偷养过情人有什么不同。呃,不对,应该是偷偷养了个合法的老婆。而且她哪来这么多钱啊。她的小金库都空了一小半了,剩下都是些不能变卖的大件。等等,好像内库里还有武器吧。
说干就干。叶黛暮扔下算得入神的谢璋,留下一个侍奉的侍女,便跑去长生殿后面的内库了。卢淑慎派遣的小侍女早就通知了林总管,此时已经等着了。叶黛暮微笑地冲林总管点示意,一行人立即开了库门直直地往武器分类处走。
不愧是历代皇帝的私房,叶黛暮看得眼睛都直了。刀、枪、剑、戟、斧……十八般武器那是一样没漏,其中精细处不同的花样那是叫人叹为观止。叶黛暮随手拿起一把长剑,上面满是宝石,奢侈至极的感觉。“这个长得真好看。宝石一定很贵吧。”扣下来卖掉,不知道能值多少钱。
“嗯,此乃穆惑帝之宝剑,上嵌有三十九粒宝石,皆为一两三分重,透彻晶莹。非绝世之材不用。”林总管这句话叶黛暮还没能听出其中的意味,但是下一句话立即吓得她不敢再试图扣宝石了。“这每一粒宝石分开,值三千金有余。但若是镶嵌在这剑上便是无价之宝,即使是用一座金山来换,也有人愿意。”
哇靠,发达了。叶黛暮第一个想法是卖掉,赶紧卖掉。不过,冷静下来一想,就是把自己卖了也不可能卖了它啊。国宝啊。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这种东西今天卖掉,明天就有人要兴师问罪了。算了,目标太大,换点普通的就好了。然而这个比前一个更难。
要知道这内库是世世代代的大魏皇帝积攒下来的,一般东西,这些位于权利顶峰的人生赢家看得上吗?就是叶黛暮这种曾经是市井小民的家伙都被养刁了眼睛。红宝石啊,比指头小的,那能看得到吗?连和氏璧这种精贵的宝玉,叶黛暮在现代的时候只能去博物馆看看的东西,现在可以拿来做个酒盏,如果雕工不好,她都懒得拿出来用。
腐败了。叶黛暮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忍不住开心。但是怎么办呢?很明显啊,这些大有来历的武器都不能带出去,随便给人用。正犯愁呢,林总管贴心地替她出了个主意。“陛下,若是想要武器,可在此处选。陛下,请看。”
叶黛暮顺着望去。几个大箱子被一一打开,朴实无华的武器在里面连点光都看不到。恩,就是这种。叶黛暮欢快地决定全都带出去。不过,想起来之前把谢璇误以为是刺客的那次,她就想着给侍女们也配备一些武器,好让她们面对危险的时候不至于手无寸铁。
“万万不可,陛下。宫内除千牛备身,不许携带武器乃是开国武恒帝起就定下的规矩。而且这也太危险了。”林总管提出反对意见。
这一次连卢淑慎也不肯站在她这一边。“陛下,此乃大忌。若是人人都能私藏武器,那这宫中绝无安宁可言。”
叶黛暮也知道啊,殿内的侍女并不是一心追随她的,另有主子的多的是。只是,她有些可怜她们。若是她们能选,也不会想过这种风雨飘摇的生活吧。“但是刺客如此众多,若是她们能有一分可能活下去,也是好的。”
“不可,陛下的安危应当排在首位。”卢淑慎坚持。
叶黛暮知道她是为自己好。只是,那一分从现代来的灵魂,仍然不想承认:有的人生而高贵,有的人生而卑贱。卑贱应为高贵让路,因为他们不配拥有更好的未来。
呸!
☆、第壹百章
呸,凭什么!
从来没有一成不变的,高高在上的终有一天会跌下神坛,被这尘世的淤泥沾染;从深埋在泥里的种子,终有一天会发出嫩绿的芽,向着广阔无垠的天空伸展。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只有愚蠢至极的人才认命。若不前进便陷落,这世道就是如此。万里长浪若不扬帆航,便一寸也前进不了。如果不去做,又怎么能知道到达不了。若是听由他人说,这很遥远,路途危险,你做不到,那么即使上天安排,也终会失去一切。
“这世上从没有什么众生平等。可是无论高贵低贱,终将归于死亡。”叶黛暮平静地扫了他们一眼。“既然都要死,人活一世就该尽兴而为。”
“既然为王。那么我的国度我做主。”叶黛暮缓缓地拔出自己手中的剑,重鹰在黑暗中闪烁着寒冷的光芒。“如何?”
卢淑慎望着自己眼前熠熠生辉的女皇,内心情不自禁地升起了一股自豪感。这就是她的君。她毫不犹豫地跪地叩拜。“谨遵君命。”
武器都一一发了下去,更多的是偷偷运出宫,经由谢璇交给汴州的据点。叶黛暮控制呼吸,提笔,写字。她需要的太多了,如今据点受到袭击,只是提供武器是绝对不够的。然而她内心还是有一些担忧,并不如她说的那般洒脱。
一个是侍女的忠心,也许她赠予她们保命的机会,反而会葬送自己的性命。另一个便是这据点,虽说是谢璇为她寻摸的可靠人选,但是说到底对方为她效忠也是一件虚无缥缈的事情,若是养虎为患,这可笑程度便足以被历史记载了。最重要的还是信任,不管是对他人,还是对自己。
叶黛暮写下最后一字,笔锋绵软得不像话,透露出她杂乱不堪的心绪。不能让老师看这个,叶黛暮撕了纸,示意青盏重新磨墨。今夜的小策还没写完。她已经完全没有心思了。突然想到当初,她登基那一日,想的还是如何在皇太后徐婉清手底下活下来,就觉得可笑。
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徐婉清了。上次卢淑慎说她病重,不知如何了。现在也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叶黛暮重新提笔。“宫规之要,在于各司其职。管物的只负责物品,管膳食的便管御膳……相互之间不可越界。现今宫中各人权利盘横交错,无心之人便苟且活着,有心之人便不能活。意欲整顿,先从上自下,大刀阔斧,斩断其麻,绝不姑息纵容。”
与谢璇见过这宫中的内幕,知道如今消息泄露严重。若不能掌握这小小的一宫,就更不用肖想这天下了。可是如何整顿,叶黛暮也是头疼。有了卢淑慎的全力相助,她可以弄清楚这宫中的权利交错。剩下的侍女在这宫中也各有渠道。叶黛暮让青盏将消息整合,剔除明显的假消息,再考虑如何打破现在的局面。
她这陛下着实是可笑,连自己家的事都还管不了。不过,幸好的是在侍女们的帮助下,她已经攻克了不少难题。首先拿下的是御膳房。毕竟这个地方和她息息相关,优先考虑。至于如何拿下的,一半归功于卢淑慎的人脉,一半要算在叶黛暮自己的头上,因为她当初在玄武殿大火中救下的小侍卫中有一个正是御膳房总管的宗族亲眷。
虽说是亲属,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里也没那么好用。只是这里便靠了霁曦的好主意,这小侍从用了一碗正宗的老家风味的羊杂汤唤起了这总管久远的故乡情,一举成为了总管的干儿子。而卢淑慎则趁虚而入,将这个打算颐养天年的御膳房总管收入囊中。还有什么比投靠陛下更好的出路?没有。更何况自己的儿子还欠了陛下的恩情。
比起自己救过的人,还是对自己施恩过的人更可靠一些。这一点,在这皇宫里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人不会不知道。凭着这么一层关系,御膳房的老总管安安心心地靠了上来,半点没马虎地先奉上了一系列好菜,叶黛暮连带着一殿的侍女都吃得滚肚溜圆,脸都胖了不少。
“霁曦,你怎知道那御膳房的王总管老家煮的什么汤?那方芃可是一点都想不起来自己老家的味道了。你居然给烧出来了。”那汤叶黛暮也喝到了。怎么说呢?难以形容,不能说难吃,但是也不绝不到好吃这个程度。
“哦。那是当然了,陛下。我是在御膳房里长起来的,虽只是面点的厨娘的跟班,但也在那里呆了十几年。”霁曦说这话的叶黛暮才意识到,即使她们看上去很年轻,在古代也已经是为人母的年纪了。
总之,御膳房是拿下了。叶黛暮表示幸福感与日俱增。另外便是其他的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地方。只是最重要的千牛备身的掌握权不在叶黛暮手里。简直就是手握金山,却把脖子放在人家的刀把子上。要命啊。
庆幸的是作为千牛备身的长官的左奉宸卫是效忠叶黛暮的姜瑛。另一个徐景茗嘛。叶黛暮也搞不清楚对方算不算自己人。说是自己人吧,这家伙从来不会帮她干什么,看她的那眼神还是一副不屑一顾的蠢样子。说他不是自己人,但是他保护自己的时候,也是绝对的尽心尽力,从不懈怠。
叶黛暮能活到现在,他、姜瑛、谢璇三个人功不可没。否则大概现在坟头的草都快要丈三了吧。说实话,叶黛暮现在已经习惯了被刺客夜袭,每天被吵醒的时候拔出自己枕边的重鹰那也是顺手到可以去现代演特效了。说到这里,晚上睡前还要扎马步。恩,没错,她就是这么接地气的皇帝。好想甩袖子不干哦。
但是不行。自从来监督自己扎马步的人换了一个,叶黛暮就陷入了比之前更恐怖的地狱。那个人就是谢璇。
“腰挺直。”谢璇不带一点旖旎色彩,轻轻地托住了叶黛暮的腰。
人家有男朋友之后都是看星星看月亮谈情说爱,怎么浪漫怎么来。怎么到她这里,一点也搭不上边啊,泪流满面。
☆、第壹佰零壹章 岁末年祭
“幼安,已经一炷香了。”叶黛暮那是满头大汗,别说腰了,腿肚子抖得那叫一个好笑。
“暮暮啊,姜瑛说你一天可以扎马步三炷香的。没道理到我这里就要打折扣吧。”谢璇站在她身后,替她矫正姿势,当然还顺手吃豆腐。
被吃豆腐的叶黛暮一边努力颤颤巍巍地稳住自己的身形,一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这种时候,趁火打劫啊。等结束了,看她怎么收拾这个家伙。叶黛暮在内心不停地腹诽他,不知不觉撑了两炷香。到这个时候,她感觉自己已经要七窍升天了,眼前一片发黑。
平时姜瑛怕她累着了,都是分开练的,虽然加在一起有三炷香,可是也从没有过一次性扎完的呀。直到她真的要往后倒,谢璇才大发慈悲地一把抱住了她。“好吧,休息一会儿。”
“幼安,你个坏人!”叶黛暮悲愤地哭诉。
“好好,我是坏人。来把腿给我。”谢璇尽心尽力地按摩了几番,叶黛暮才瘪了瘪嘴原谅了他。太坏了,这家伙。“哎呀,你这马步白扎了啊,一点肉也没有长起来。御膳房是吃干饭的啊。”
“我想喝水。”叶黛暮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干燥得都要脱皮了。冬天就这点不好,皮肤干不说,嘴唇那是根本离不开润唇膏,如果不是她现在当了女皇,就冲这个她死也不要来古代。嘴唇干起来是要死人的。
谢璇眼神微沉,起身为她倒了一杯红糖水。“喝吧,陛下。”
叶黛暮二话不说,灌了个底。然后她杯子刚递给谢璇,便被一个吻堵住了,像暴风雨一般席卷她所有的注意,搜刮她的全部一般地攻城掠地。她像是汪洋大海上的一叶扁舟,被风浪冲击着,恍恍惚惚地,找不到天地所在,只能一味地依附在这世界唯一的存在上。
他的皮肤好炽热,想触碰,却又害怕会被灼伤。他温柔又带有占有意味地抚摸她的头发,一点一点往下,一遍一遍地抚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