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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读史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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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停,急匆匆地冲进宫来给陛下道喜来了。

这下,汴州的事再多,遇上这一件,也都该停了。别的不说,那护送云繇法师去汴州研究疫情的白斯烨该回来了。他总算能睡个囫囵觉了。

自徐景茗辞了右奉宸卫的职,他便忙得眼皮都很舍不得眨,生怕废了几息的光阴。谁叫陛下不仅器重他,还事多呢。就凭这一年多皇宫外的乱葬坑埋得那些个刺客的尸首就让他累得够呛。

幸好,后来这白斯烨还算顶得上来,不然,他头发也该愁白了。不过,那白斯烨又被陛下调走,虽也是大事,但终究是让这长生殿的守卫空了一块。陛下没有其他可用的大将好顶上来,他可就忙坏了。白天黑夜,几乎就没个打盹的功夫。

就算是铁打的姜瑛也要受不住了。总算这白斯烨要回来了。他可以松上一口气了。

“真是辛苦仲常了。是我无能连累你了。”叶黛暮也心疼啊,一匹千里马拿来耕地,还有更浪费的事情嘛。但是没办法,要是没他,叶黛暮没几天就要被刺客追着砍一回的倒霉人生,根本过不下去。

“能为陛下效劳,乃是臣之幸。何况不是陛下无能,不过是时局艰难啊。”姜瑛很是理解地回答道。他其实有个想法,之前是没有途径,但是如今不一样了,陛下可是能在朝堂上做主的了。

叶黛暮看出他的犹豫,直接问道。“仲常也知我的短处,便是缺可靠的人来助我。我信仲常,若是有才能可信之人,万望你能荐我一二。”

“陛下,人我是有的。之前不说,是没办法调入禁卫军。”姜瑛这么说,叶黛暮就知道了。如今是能调进来了。

“这倒是好,快说与我听。”叶黛暮真的是求贤若渴。

叶黛暮比历史上所有的皇帝更悲剧的地方就在于她没有亲信啊。别的皇帝不管登基前活得多憋屈,起码的奶娘、侍从、侍女、谋士那是一概不缺的,再不然就是狐朋狗友也该有一二。可是叶黛暮呢?

她是个光杆司令,进宫的时候,从头到脚只一身破烂衣裳,还是姜瑛给她披风,才不叫她衣不蔽体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说老实话,就是听过皇太后徐婉清的恶名,那也是想不到如此状况的。

卢淑慎那看到的瞬间就吓傻了。她是准备好见一个穿着平庸、粗鲁无礼的野丫头,因为都听说过皇太后苛待庶女的事迹,别说教养读书,肯定连吃穿用度都论不上好的。

可是谁也不能料想到,皇太后她竟然连一件好衣裳也不给这将来的皇帝穿啊。就是平头百姓家也没这么落魄的。恐怕比之如今汴州的流民也好不到哪里去,或是更糟。

可想而知,这叶黛暮是多么的没有人可用了。否则哪怕是有一个人同情她,也不至于让她过以这么悲惨的模样进宫去啊。说实话,那些王府的奴仆们也都以为姜瑛是皇太后派来取她性命的呢,避之不及。

所以如今便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鸡犬”也没有一个。

“臣在军中也有些许好友,人品和来历皆是可靠的。只是不是世家。”姜瑛说了这话,叶黛暮还等什么,立时便激动地站了起来。

“世家不世家的,算得了什么。你看那朝上齐刷刷的跟田里的稻禾一样的世家,哪个派得上用场的吗?再说了,便是千百年来的世家大族,再早也是靠地吃食的,总不能从天掉下来的家史吧。”叶黛暮说完,才发觉对面的姜瑛有些难掩的尴尬。

对了,叶黛暮挠头,就算这家伙不怎么说话,她也不能完全忘了,他也是世家子啊。完了。叶黛暮深觉自己口无遮拦是多要命的毛病了。

☆、第叁佰零肆章 偏心眼儿

叶黛暮尴尬地圆了一句。“也并非是我看世家不顺,只是那朝上的人实在是气我得恨了。”

“陛下,情况紧急,请恕臣直言了。”姜瑛的脸比平时严肃一倍,铁青地叫人害怕。

叶黛暮情不自禁地吞咽了一下口水。真是好久没看过这张脸了,叫她有些不习惯。哎,人就是被惯的,当初人人都看她不顺眼的时候,她还觉得这张板着的脸最亲切,实是她知道唯有姜瑛不会害她。

“陛下其实心中也还是这般想的吧。世家无能,皆不可信。不说其他陛下现时靠的却也是寒门多。”姜瑛一语道破叶黛暮的小心思。

叶黛暮沉默了。说老实话,确是如此,起码她看寒门出身的严绰行就比累世的豪门出身的谢晋安要合眼的多。没办法,不仅是谢晋安总是半掩半藏自己的心思,还有他身后那一堆见风使舵的小弟,都叫叶黛暮对他没什么好感。

谁会信任一个说着感激的话语,却还藏了一半假意的男人呢?

姜瑛正襟危坐,双目直视叶黛暮,肃穆至极,一板一眼地说道。

“陛下。君绝非仅仅是一宫之主。君,乃万民之君。怎可以偏概全?正如陛下所言,君与民无别,那么民与民之间难道陛下也要划上一道鸿沟吗?”

叶黛暮知道姜瑛说的不错。可是她就是隐隐地受不了被人家轻视的感觉。那些世家看她的眼神,总叫她觉得自己低人一等。自以为自己的血脉高贵,看不起草根出身的宗室。那徐家投机,将自家儿女嫁给宗室起的家,也叫世家不耻。

呸,不过是婚姻之事,嫁给她们姓叶的,哪里配不上他们了。想她们叶家做了皇帝也有六百多年,居然还要被人家嘲笑自家的祖宗是罪人之后。不过是自持血脉、固步自封的蠢货。

当年若不是开国的武桓帝在流放之地揭竿而起打了这一片天下,他们姓谢的、姓王的、姓卢的会有今天吗?只听说过吃人嘴短。还没听说过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出白眼狼的行径还引以为傲的事情。

这等厚颜无耻的家伙,叶黛暮就是没办法叫自己不偏心。

“陛下,无论是寒门还是世家,总是有好有坏的。您不能只凭一己之私便断了案啊。否则和那些眼高手低,不分青红皂白,只言血统论的恶人有何不同?”姜瑛还是第一次说这么多话来劝诫叶黛暮。

叶黛暮叹了口气。她只是不甘心罢了。

“何况看不起陛下的人皆是只会胡说八道不做正经事的蠢材,不值得陛下在意。而那些真材实料的人,都在苦等陛下。如那王家的,陛下可还记得他?”姜瑛苦口婆心,实在是艰难得紧。

一是他确不擅长这个,二是陛下这个一根筋,有时候便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不摔一个大跟头,那是绝不肯醒过来的。

“王家?”叶黛暮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她认识的人里,大抵也就是朝堂上的户部尚书王谦之,剩下的小兵,也只有用得着的时候才翻一翻名字。如今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半点线索。完了,这个家谱要是忘了的话,会被老师打死的。

谁叫对世家来说家族关系是最为重要的,那些个家谱还都是家传的,若不是世家的人,想了解一二都会被这些世家吊起来打。自我感觉良好。鬼才想记得你们这帮人有多少个老祖宗做了三公、做了什么事迹呢。

反正叶黛暮去背的时候,还花了不少人的力气,例如谢璋、例如卢淑慎,这二位是典型的世家内部人士,最为了解世家的傲慢和弱点,所以花费了好多功夫才哄叶黛暮将全部背下来,而且时时刻刻都在更新,例如新嫁娘什么的。

叶黛暮有的时候,真觉得还是现代的高考资料有用多了,起码可以用来算出这次出兵那令她心跳麻痹的花销总共的数字来。这家谱能干什么?拿去吹嘘,哟,你不错哦,族上足足出了七八十个高官。

这能有什么用?让对方高看她一眼。谁不知道谁啊。就是叶黛暮把那些个世家捧上天了,他们该想对她动刀子的时候,也不会迟疑片刻。毕竟对于他们来说,皇帝不过是他们养在金灿灿的龙椅上的猪罢了,太肥了就该宰了分肉。

若是忍耐有用,叶黛暮和徐苏英也不至于遭那么大的罪,几乎是死里逃生而来。

就因为这样,叶黛暮背过就忘,现在要她去翻那陈年的记忆,还真是半点线索也没留下。恩……好像也不是,叶黛暮想了想,王家的小儿,好像有个和严绰行一般的字吧。

“你是说王公绪?”叶黛暮有点不自然地问道。其实她一点也不记得那是谁了。

这么假的演技,叫姜瑛如何敷衍过去呢。他叹了口气。“陛下,果然不记得了。王选并非是王谦之的儿子,是他的侄子,字公绪。陛下曾在太学院与他一辩,叫他输得一败涂地,可还记得?”

叶黛暮这下可想起来了。那一次她是怼人怼得通体舒畅,简直不能更开心。等等,她好像想起来了,是那个在家里养鹰的少年,还识破了她的伪装。“等等,你怎么知道的?幼安说的?”

“公绪说于我的。”姜瑛无奈地说。“他的鹰是托我拿到的。他见过陛下之后,知道我是左奉宸卫,便来寻我,希望能知道一些陛下的喜好。他心慕陛下。只是臣职责在身,不能说于他听,便推辞了。他不得已,知我不会见他,日日写信于我。”

“哦。”叶黛暮应对了这一句,立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接下去说才好。说老实话,在姜瑛说起他之前,叶黛暮还真的就把他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么想来,自己还略有些负心汉的架势。勾了人家的心,又不理人家了,还有比这更毒辣的手段吗?大概是没有了。叶黛暮略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也没有更多了。因为就算她再缺人,也不缺那等不能相信的人。

叶黛暮那疑心病一时半刻是好不了了。独自前行太久的人,总是很难习惯去相信别人。若不是这帮人用那锥子榔头硬撬开她的心,如今她怕还是那个在柴房里面孤独的鬼魂。

“陛下,您现在是所有人的君王,不单单只是百姓,也是这世家的。”姜瑛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叶黛暮却还是有一些退缩。姜瑛只好下一剂狠药。“难道陛下,连我、珵文、幼安、淑慎都不肯信吗?我等皆是陛下所痛恨的世家。”

“不,当然不是。”

叶黛暮立即恐惧地喊了出来。

怎么会?当然不是,他们是她存在这世上的理由,是她眷恋人世的最温暖的理由。

☆、第叁佰零伍章 时人好名

叶黛暮立即慌了神,语无伦次地解释道。“不是这样的,在我这里你不算世家。不是,应该说,我没觉得你们像世家,不对,你们怎能是世家……”

越说越错,叶黛暮紧张极了。恨不能将这说话的舌头嚼碎了吞下去,好不叫它再说错话。

姜瑛努力地缓和自己的语气。他也知道自己之前说得太重。“陛下,不管陛下如何去想,臣等乃是世家是事实。陛下明明身边有如此之多的世家,却还是看不上世家,这是我等劝诫不够的过错。望陛下三思。”

“恩。”叶黛暮艰难地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自己这是无理取闹。可是人有时候就是这么愚蠢,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之,比如有闲的时候不想做作业,等要交了才知道自己错大发了。

叶黛暮想了想,反正是真心实意待她的,是不是世家有什么要紧的呢。好比卢淑慎,一开始叶黛暮有多觉得她古板无趣,如今便觉得她有多可靠。“那就先从这王选开始吧。仲常可知他擅长什么?何处能用上?”

“不知陛下用不用得上,他熟读奇门遁甲之术、九章算术这类旁门左道的事物,他均有研究。今岁不是要丈田吗?还用了他算出的模子来倒,哪怕是山地,也不过一会功夫便能得出总数来。”姜瑛说的很没信心。

这一类偏科生,在古代一向是不受重视的,除非偏的诗文一类,这倒是容易出名。像算术这一类,那便是下道。

可是对于叶黛暮来说,这简直就天降福星,激动地说。

“大善!快快快,今日便唤进宫来,真是想打瞌睡送枕头,正缺他呢。可做着什么官职没有,没有给他补一个啊。哎呀,我也不留你了,反正那白斯烨要回来了,叫他守着,你先去休息几日,不过要先将我这宝贝送进来啊。”

姜瑛无语地领命了。再没有陛下这么善变的了,前一秒还不记得人家,现在倒好了,直接叫人家宝贝。画风突变得忒厉害了。不过,再怎么样也是好的,起码算是一个转折了吧。

本来是世人皆看好世家,忽视寒门。这是不对的,有碍人才之精选,虽因为世家教育资本足,出人才的概率更高些,但是也不可否认许多的奇人还是民间才有得了的。

姜瑛送来了一阵及时雨。先是汴州疫情得以解决,再是能算术的宝贝疙瘩也有了。叶黛暮总算摆脱了,白天算民生,夜里算军资,梦里也要盘算盘算国库里亏空了多少的日子了。

不仅是叶黛暮,青盏也是松了一口气。陛下的算法实在是难,如今来了一个能分担的,起码不会叫她一个人苦了,要哭也得是两个人一块哭。

“陛下,既然汴州的疫症已经研制出了药方,那便要对这奇人大加封赏才行。钱财太薄,还是官职更好。”卢淑慎没有说的是,这个时候就是这么一点钱也得精打细算啊。

“钱还是要给的,若是不够数,从库房里找些什么盛世医方的独本给他好了。学医之人应当是会喜欢的。另外还是要铸碑立传才行,需要让天下人知道,我大魏对于有才之士是善待的。其外也求才若渴,哎,算了,这个过后再说。”

求才若渴。叶黛暮真是要将这四个字刻在脸上了,她都快缺人缺疯了。这殿上的侍女有一个算一个,就是不识字的,也有不识字的活好干。她明明是守成之君,为啥搞得跟开创之君一样苦逼呢。

叶黛暮得了王选这个宝贝疙瘩之后,越发觉得姜瑛说的对。既然她求的是一个平等对待,那就别搞什么偏心眼儿了,这个得等她有命的时候再说吧。这个时候就是推行科举制度,也搞不到多少寒门的才子,还是老办法求荐吧。

所以,叶黛暮就很爽快地召见了太学院的院长徐荀彧。“徐掌院可有推荐之人才。朕只求才,其余一概不论。”

徐荀彧叩首以拜,抬起脑袋来见了这么一张脸,就是再过个半百的年岁恐怕也要吃一大惊。不过,随即他又镇静下来了,怕什么,当初眼拙也没有得罪对方,况人家有求于他。“这个好办,只是不知陛下,缺哪些职务?”

这本是吏部干的活。但是徐荀彧是什么人啊,他可是在诚敏帝时代活过的人,这点小风小浪的,还不至于叫他翻了船。不过,叶黛暮接下来的话,也确确实实差点将那微咸的海水浇了他一脸。

“什么都要。不过,没职务。我这里没官可授,那是吏部干的活,我干不了。”叶黛暮直白地说。徐荀彧差点当场翻白眼给她看。没官说个屁啊。不能爆粗口,不能爆粗口。

徐荀彧很是深呼吸了几次,这才想开口,叶黛暮又一句给他堵上了。“我这里只管治国。”

好一个只管治国。徐荀彧就是再活五百年,也不会再见到如此厚颜无耻的皇帝了。只干活,没钱,没前途,这叫人怎么说,比现代的资本家压榨工人还要狠得多啊。

徐荀彧先是小小地跟叶黛暮抗争了一下。“陛下,治国需有名啊。否则如何服下?”

叶黛暮没回到他的问题,倒是反问他。“我知掌院曾经历过祖母的天佑年,是有大才,我也是真心求才的。只是如今,倒想问问先生,是先有官职,才有的治国之道吗?”

徐荀彧愣了一下。这怎么可能,自然是先有需要干的活,才有专门设立官职的啊。他拍了拍脑袋,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不,不如说他碰上了一位贤明的君主。那昏庸之君可不理这许多啊。

其次,叶黛暮这句话也点醒了他。叶黛暮所谓的“我这里只管治国。”除了没有官可以做,还有更好的待遇了吗?就连在中书省呆着的三位中书令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在治国啊。

这是政治和权力的中心点,才敢说出的话。虽是狂妄了一些,但是徐荀彧却从她那神采奕奕的脸上看出了几分诚敏帝的味道。这可不得了。就凭这一点,没官做就没官做吧,反正现在做的,都要算在他们以后的履历上,不算太亏。

“谨遵君命。”徐荀彧回去,便立即递交了长达两百多人的名单供叶黛暮选择。不过,名字他是提供了,至于年幼的陛下能不能降服他们,叫他们为她白干活,这他就管不了了。

叶黛暮展开卷轴,看到一半,便咧嘴笑了。因为这上头正写了一个名字——李文芳。

☆、第叁佰零陆章 久违的男主上线了

为什么叶黛暮一看这名字便笑得合不拢嘴?

不记得的看官,可以翻回去看第八十八章,这孩子和叶黛暮颇有些渊源。不过说是孩子也不妥当,人家比幼安都大多了。叶黛暮对他可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很好,到时候,召进来,吓他一跳。存了恶作剧心理的叶黛暮一下子便有动力了许多。

“陛下,可是这么多人我们能安置在哪里呢?长生殿可容不了这许多人。”霁曦看了名单第一个发愁的便是住所。总不能再叫他们住在宫外的宅子里,那就太慢了。

叶黛暮都恨不能和他们同塌而眠,恩,也不是这个说法。这要是被幼安知道,非把他们全都刮一遍不可。就算叶黛暮按得住幼安的大刀,也得考虑一下侍女们的感受吧。

算了,反正皇宫这么大,在前面找一处宫殿用来议事吧,顺便做宿舍。叶黛暮把大体的主意一定,剩下的丢给了卢淑慎。卢淑慎叹了口气。这也太不合规矩了。

但是都到了这要命的时候了,规矩什么的又不能当免死令牌抵挡,管它这么多。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卢淑慎叹完气,事还是给做了。

不过卢淑慎还是和叶黛暮订下了几条规矩,严禁熬夜讨论,更不许人留宿长生殿。这一点,就是长乐毅王站在殿外,要杀进来了,也不能破戒。否则史书非得写这一大帮的都是陛下养的面首不可。绝对不行。

叶黛暮对男女大防没那么在乎,不过吧,她还是要顾忌一下卢淑慎的心脏,真把她家的女相玩坏了,那麻烦可大了。叶黛暮乖乖地点了点头。

虽然两个人大抵都是预料不到,所谓的野史就是捕风捉影,不管有没有,反正他也不是正统的,随便猜来玩玩又不会怎么样。是以野史上,叶黛暮这小可怜也是养了不少的美男子的。

不过,要比美貌,这一宫殿的男人加在一起,也比不过远在千里之外的谢璇。

“阿秋。”谢璇很是豪迈地拿袖子擦了擦鼻子。这荒郊野外的,连纸也没半张的,就不要讲究什么文雅了。是以他入乡随俗地很快,几乎没到这西京几天,便和众人打成一片。

“幼安,要不是你长得娘们唧唧的,还真看不出来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蹲在他旁边,更没形象的大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谢璇扭头,一脚踹将他踹趴下。“你才娘们唧唧的,我家的媳妇说了,我这叫盛世美颜。她就好我这一口,怎么样?你连个媳妇也讨不到,好意思说人家娘们唧唧。”

那汉子被踹了,也不生气,爬起来,嘿嘿嘿笑着就搂住谢璇的肩膀,讨好道。“你婆娘还有未嫁的妹子没有?给我也说一个。”

“说你个鬼。黑山,你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人家有钱人家的媳妇的妹妹也敢想,他们家就是有没嫁人的侍女都不肯嫁你这穷鬼。”阴阳怪气说话的是个有些文弱的男子。

“嘿。我黑山哪不好了。腰八尺,田我能干,房子我也能干,至于婆娘能不能干,那还用说。娘们除了这个还有什么要的,你倒是说啊。我倒是忘了,你婆娘嫌你不能干,跟个野汉子跑了。”黑山毒舌起来,可比谢璇要厉害多了。

说老实话,这几句就是再脓包的男人也该跟他翻脸了,偏偏那文弱的男子骂骂咧咧地说了几句,愣是没敢动手。不为其他,就为他那大腿还没人家黑山的胳膊肘粗呢。在拳头大的人说话的地界,他还是没傻到家的。

其实也不会真的打起来,再怎么说,这也是军队里面,私自武斗是犯军纪的。拳头大还是板子大,这不用想也知道。不过,还真有一位神人,连这比腰粗的板子也不怕,硬生生熬了百八十下的板子。

还用说嘛,这人当然是谢幼安这个放荡不羁爱挑事的家伙。

“娘们。光吧唧嘴,连个架也不敢打。换我也嫌你窝囊。”黑山狠狠啐了他一口。“人家有钱人家的大少爷也比你强多了,人家连百八十板子也敢挨,挨过了就敢上前线,你敢?什么玩意。”

“额,这个你就别到处显摆了。要是被我媳妇知道我挨了板子,八成是要打死我的。”谢璇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

“啥?你为了再见你媳妇一面,连军纪都敢犯,这事她知道了,不感动得一把泪?我都要感动死了。”黑山说的半点不假。这谢璇到了营地虽没有公子哥的架子,但是气质摆在那里,一般人那都是绕着他走的。

直到有一天,他跑了。明目张胆,半点掩饰也没有地跑了。众人皆以为,这没胆量的孬种是要逃了,没想到还没有发通缉寻他,他又自己回来了。

将军问他,你干什么去了。他倒是坦荡,回家看媳妇去了。将军问他,还跑不跑。他竟然还敢回,要是媳妇要他回去还跑。

这还有什么下场,别管是什么人,那都是打死了不论。但是偏偏他姓谢啊。将军那是咬牙切齿地打了他八十板子,问他跑不跑。这家伙骗人家眼也不眨,这时候居然不肯说假话了。

媳妇需要,那就还跑。

又打了八十,答还跑。那将军索性也不问了,直接照最高规格打吧,打个百八十下,反正打完不死,就由他了。这逃跑确实孬种的行为,众人唾弃之。

但问题是谢璇后面不仅跑回来了,还生生扛了百八十下板子。那板子比刀子可厉害多了。一般人可挨不住这么多,早该哀嚎不止了。谢璇那是一声没吭,打到后来,累坏了八个行刑的人,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这可厉害了。众人都去围观,那是看得不由心生敬佩之意。这等能忍痛的,且还是光明磊落的大丈夫。再加上,打了百八十下板子,那行刑的人喘着粗气去问还要不要继续的时候,来军报了。

谢璇就被这么放过了。不过也直接拉去战场送去前面打了。将军想这下死了,可不能怨他。结果,不仅没死,还得了丁禹的青眼。谢璇就这么在军队里如鱼得水地混进去了,比没犯错的新兵还要受他们欢迎。

不过,这等翻转也是要技巧的。首先你得有一个好姓,否则那将军连问也懒得问什么缘由,直接打死了事。其次得练就一身好本领,若不是谢璇从小打熬出来一身钢筋铁骨,这百八十下板子挨完就该成一滩肉泥了,还上什么前线呢。

☆、第叁佰零柒章 鸡飞狗跳

“你要是说了,我偷光你埋的烧刀子,你信不信。”谢璇那是第一个和他混熟,不是没理由的,两个人都是酒鬼,无药可救的那种。

“嘘、嘘,你不怕挨板子,我还怕屁股开花呢。不说就不说了。你那婆娘真是不好惹。我以后还是找个安静些的好。”黑山在那里遐想。

谢璇冷哼一声。他家的媳妇要是好惹,那些个大臣早该把这倒霉的天下拆个四分五裂各自过活去了,还要安静的女子什么活头?

“喂,校尉,那边……”

“来了。”谢璇拔出家伙什,踩过一只可疑的肉团,应声而去。

刚刚沉浸在谢璇与那黑山等人笑闹的对话不曾注意,若是此时去看,方才能感受到,这一片竟都是战火烧焦的血土,深褐色的血泥里,混着不少焦黑的残肢。

而对于谢璇来说,这不过是家常谈话的背景罢了。但若是要叶黛暮知道了,她非心疼得把那些驱使她丈夫的蠢材大臣统统刮一遍不可。

不得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个人想得词都是一样的。先不论谢璇这边,来看叶黛暮。

她缺的发疯的英才终于进了宫。叶黛暮那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进来的宝贝疙瘩,谁都不敢怠慢他们。不过,叶黛暮总觉得这群欢喜的侍女大抵是有终于有了顶岗的家伙才高兴的。

“来了,来了,陛下。领头的是王选,另一个我不曾见过。”跑得最快的是霁曦,她年纪轻,且又活泼。

“你怎没见过?那是陛下外祖父家里的傻子。”青盏也跑出去看了,回来禀报的时候还笑得合不拢嘴。

至于叶黛暮她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位置上,等他们进殿。因为她前些日子崴了的脚还没好啊。去上朝的时候硬撑就算了,这种时候还浪费力气,别说卢淑慎,叶黛暮自己也想怼这种笨蛋啊。

偏偏这笨蛋还是她自己。不是卢淑慎在旁边镇压,她早就跳着出去,也去看热闹了。叶黛暮两眼泪汪汪地望着卢淑慎。想看。

卢淑慎半点犹豫也没有扭了头,不去看她。想也别想。

叶黛暮没法子,反正也就一会儿工夫便忍了又忍。终于进殿了。卢淑慎和叶黛暮同时松了一口气。旁边晓得内情的青盏等人偷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陛下和卢大人这配对绝对没有更有趣的了。

笑得这么明显,真是被陛下惯坏了。卢淑慎瞪了她们一眼。众人赶紧散了。陛下要收服人,虽说以后是跟她们共事的,但是架不住对方不知道啊。这时候,还是避一避的好。就留了几个常规的,装作殿内服侍的人。

想听现场不在少数,最后是抓阄定的青盏、语嫣和霁曦几个。另外来上茶的份额也是被预定好了的。要说八卦,还真是女人的天性。

不过,叶黛暮也没什么资格说她们就是了。因为她也是其中一个啊。而且她期待极了。为还没有踏入朝堂的众人感到悲哀,有这么一个恶作剧心理的老板可不好混啊。

一群学子进宫之前意气风发,知道自己这是来给大魏之君帮忙助力来了,那是够他们笑上一辈子的谈资了。彼时的学子还是淳朴之风为上的,很有些书生意气,就是世家出身的也是如此。例如王选。

王选那是自己识破叶黛暮身份的,被她召来做事,还兴奋得差点进门就摔。至于自己这群同学等会出个什么糗,从他没告诉他们真相,就知道他是个什么心理了。

巍峨的宫殿,肃穆的禁卫军,弥漫着皇权的神圣,叫这群意气风发狂妄的学子也不由地屏气,有些胆怯。皇宫来没来过另说,但是皇帝那是头一回见啊。再说以后就是大家的老板了,哪有不心里忐忑的呢。

不过,不管他们曾怎么设想这位年幼的女皇,在他们抬头看她那一瞬间,什么表情都皲裂了。

什么鬼!

他们一定是眼花了。这不是李文芳带去四门学里耍过的女孩子吗?为什么穿着玄色的冕服,戴着象征天子的冕冠坐在这号称历来只有大魏之君住过的长生殿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

内心的哀嚎,惊叫,基本上要把这几位给弄得神情恍惚了。

看着几张惊恐的表情,叶黛暮表示哪怕没几个好用的,也值回票价了。不过,在叶黛暮想来最为震惊的应当是亲自带维桢妹子四处耍过的李文芳啊。不过,她看他一副淡定地模样,突然想起来,她抓过人家当壮丁,已经掉过一次马了。

如今掉了马,以后出去玩,可就麻烦大了。算了,叶黛暮看了看李文芳冷静下来了。那也得有命出去玩啊。还是保命最重要了。之后对答一番,其中不少人叶黛暮之前也是交往过的,深知内情。

那些人本还想端着一点的,这下只能破罐子破摔了。额,是被叶黛暮吓傻了,啥也顾不上。叶黛暮仔细考校一番,想了想,只要是人品可靠,也不论其他了,都留下来。

虽说是徐院长推荐的,但是人品可靠与否,还是要叶黛暮自己去判断。毕竟她的出发点和其他人不一样。更郁闷的是还和其他皇帝都一样不了。

叶黛暮想了这么许多,才做了今天这一场考试。考得最好的当属李文芳,至于王选嘛,这家伙偏科偏得厉害,算术第一,诗文最烂,其他都是尔尔,要不是有个好姓,八成连太学院也混不下去。

但是叶黛暮却看他比看其他人都要热切啊。不热切不行,这家伙的算术实在了得。叶黛暮和众人算两天的东西,他一个下午就做完了。他也在这场考试不过做给人家看的,否则要是他说自己知道皇帝的真面目,九成九回去就要被集体批斗了。

李文芳这也算是内应了吧。叶黛暮欢快地把他归类了一下,然后命他为总长,其他人皆在他的指挥之下。

“诸君,乃是国之栋梁,如今的大魏便要靠诸君来守护了。”

这一番鸡血打下去,就是早知内情的王选也忍不住激动地嗷嗷叫起来。

☆、第叁佰零捌章 庆功宴

故事进行到这里,已经够让叶黛暮松上一口气的了。该做的事几乎都已经在平稳的进行了,起码从眼前看是这样。至于内忧外患,那叶黛暮也不是个神仙,随便吹口气就能全部解决的,还是要一件一件来。

不过,还算是有一件大事可以解决了的,那就是汴州。为什么这么说呢?很简单因为瘟疫被解决了啊。不管是流民肆起,黄巾乱党流窜,还是天旱收成不好,统统都不在话下了。不管是哪个时代,还是什么身份的人总有命才能干。

不说其他,单单就说这个黄巾乱党的事。为什么会出黄巾乱党呢?因为流民多了,大家活不下去就想造一造反了。后来呢,因为叶黛暮努力做了个汴州据点稍微地救济了一下流民,再后来开仓放粮,总算是给了老百姓一条活路了。

但是光有这么一点希望也不行了。叛乱的人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造反,那基本上是再也做不了普通老百姓了。一是身上背着大罪,想反悔朝廷也不干;二是心被撑大了,奋力挣扎过的人,是回不去过那种生死由天的日子的。

是以,就算现在汴州其实已经达到了恢复平静的条件,但是依然有无数的黄巾乱党在流窜。之前的乱党回不到普通生活,又不想送死,自然要拉拢更多的人,把水搅浑了,怎么也能多活几天是不是?

但是呢,这中间还存在着一个大魔王——瘟疫。这大魔王可不管你什么身份,反正就是趁你病要你命。朝廷拿那大魔王都没办法了,没人没技术的黄巾乱党就更没办法了。

瘟疫传播得最快,再加上是从战乱的尸堆起的头,那黄巾乱党这边死的人不要太多。这一口气死了这么多人,就是首领说能给钱给人给权,那也不好使了。毕竟大家造反的初衷也就是活命啊。

这个时候传说中的救世主来了。朝廷不顾危险派了会医术的大夫来诊治,还给治好了。在这个瘟疫要死上一大片,一般除了自然消亡没别的办法的古代,还不算救世主,那就没什么好算的了。

反正就算是天生反骨的人,这时候也该心生感激了。叶黛暮再趁机招个安,只诛恶首,剩下的人不就又变回普通百姓了嘛,半点力气不用废,这汴州的事情就算是了结了。

不知道底下人怎么想,反正叶黛暮是大大地松了口气。这汴州的事战线拉得也太长了,长到她看了就头晕。她为了解决这事情,已经把汴州有记载以来所有的文献都看了一遍不算,不少数据就是默写也能默写出来,比如人口和地形。

“总算是结束了。这么一大块石头压在心上这么许久,叫人都快郁闷死了。”叶黛暮吐糟道。

卢淑慎一边收拾案几上汴州的奏折,一边笑着说道。“是啊,是该松一口气了。这算是目前最好的消息了。只是陛下可别忘了,如今那一边还在努力东山再起呢。”

话题不要转得这么快嘛。叶黛暮努嘴,很不开心。哎,长乐毅王造反这件事啥时候是个头啊,希望不要再拖上个一两年,那她非得心焦死不可。总有一天她会因为压力太大而秃顶的。

“不要提了。我的头发都要掉光了。”叶黛暮唉声叹气道。

“陛下,也不必太操心了。这件事也急不得。”卢淑慎说的简单,不过,看她的表情似乎也不是很轻松。长乐毅王确实是麻烦,但是如卢淑慎说的那般也急不起来。

第一,她现在没有兵去镇压,有,大概一时半会也打不过,随便送去说不准是给人家送菜。第二,她没钱,算过了军资的花费,兖州这会已经打起来了,不给粮草,就等这哗变吧,到那时候叶黛暮也不用烦恼别的,直接去投胎比较开心。

最重要的是,长乐毅王出兵的理由已经站不住脚了。对,没错,因为汴州的瘟疫解除,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叶黛暮的一大政绩。女皇不仁就不仁,能治国还算是好的呢。是以响应长乐毅王的人并不多。

至于朝臣的心思,叶黛暮大概也猜得到,她虽然不是什么值得效忠的皇帝,但是那有着荒厉帝血脉的长乐毅王明显更不得人心。两个烂柿子,还是要挑个稍微不那么烂的比较好。

作为不那么烂的柿子,叶黛暮想来也不怎么开心。但是更糟心的大概是长乐毅王。不过,对于长乐毅王来说,是得了一个好的开局。毕竟雍州可是一块好大的肥肉,就这么不费一兵一卒地吞下去了,岂不是很美。

虽然失去雍州,叶黛暮简直郁闷到家。但是现在看来,这却是一步糟糕得不能再糟的棋。首先是,雍州这地方不怎么富庶;其次是,暴露了有二心的都尉,总比到了紧要关头倒打一把的好;最关键的是没有损耗一兵一卒,充分给长乐毅王减分。

“陛下,还真是乐观啊。”青盏一边端来食案,一边吐槽道。“陛下,收一收东西吧,好吃晚膳了。”

“膳难得有一件好事,我想要喝点酒。”叶黛暮看着案几上的鱼脍,还有灼烤,十分开心地提议。“说起来,霁曦之前酿的杨梅酒已经好了吧。我想喝。大家都辛苦了,都一起来喝吧。”

霁曦立即站起来便去拿酒坛子了,卢淑慎拦都拦不住,没办法,大伙早就想松快一回了。这也是这段时间里难得的一个喜讯。语嫣等人听了,几乎都是喜笑颜开的。

卢淑慎没法子,只好默认了。叶黛暮高兴得不得了,还高呼。“再去弄些小菜来。各自点各自喜欢的,也让我尝尝新鲜的吧。”

众人抓阄,最后还是倒霉的霁曦中了招,被众人派去御膳房点单。青盏最先不客气地点菜。“还是豆腐最为适宜。记得要些皮蛋,用酱油醋,滴上些麻油,拌起来最为下酒。”

“豆腐是不错。不过,这个时候要肉吧。来一只烤羊,多放几把孜然。”云澜开心极了,她就喜欢吃肉,和喝不喝酒根本没有关系。不过,因为叶黛暮也是十足的肉食动物,也很欢快地附议了。

七嘴八舌地点了好几个菜,说老实话大部分都和小菜两个字没什么大的关系。不过,众人照常理围成一个圈。叶黛暮先时便举杯。

“敬大魏。”

“敬大魏!”

满杯饮下,真是爽快到无以复加。

☆、第叁佰零玖章 血浓于水

叶黛暮狠狠地吐了一口酒气,面上便浮现出两抹绯红。

“陛下,不可饮酒过度。还是先食一些东西垫垫肚子,再饮酒吧。”卢淑慎劝诫道。

叶黛暮乖乖地点了点头,端起米饭,先夹了一块炸鱼块。这个季节正是鱼肥美的时候呢,鲜美的鱼类满是脂肪,生食也很美味,但是叶黛暮还是更喜欢油炸烧烤之类的烹饪方法。

她趁热一口咬了下去,油脂便在炸得金黄的酥皮之下爆开,像是一场璀璨的烟花,里面的鱼肉都是挑过刺的,完全不需要担心会卡到刺,而且非常柔软,像一团多汁的棉花。这海味的咸鲜实在是太过美味了。

一口接一口,几乎那一盘子都被叶黛暮给吃掉了。吃下了一碗饭,叶黛暮又要霁曦帮她斟酒。“让我尝尝,这个豆腐也不错。烤羊肉串真是超赞。卤牛肉也不错。额,鸡爪子就不要了。我不喜欢。”

叶黛暮对于能够看出本体的东西基本上都无能为力,比如麻辣兔头,虽然闻到就会流口水,但是看一眼形状就胆怯了。作为吃货,应当不挑食才对,好吃的东西不管什么东西都应当试试看才对啊。

不过,说归这么说,不喜欢,不敢尝试的东西,还是不敢啊。

“说来,要不要去叫那些学子?他们应该还没有睡吧。”不知是哪个侍女提议道。

“才不要呢。”叶黛暮任性地说,说完打了一个酒嗝。“我才不想和他们喝酒呢。万一出糗不是很损害我的形象嘛。那我怎么……”

说到一半,叶黛暮就说不下去了。忘词了。

“是了。陛下如此的模样,确实不应当被外人看到。”卢淑慎也否决了。

不过一会儿,酒过三巡。众侍女盯着歪歪扭扭地贴在卢淑慎背上的叶黛暮看了又看,表示这个决定正确无比。这样软糯的陛下被人家看了,大概什么威信都建立不起来了。

“我还要喝啦,我还没错啦……”叶黛暮醉醺醺地撒娇,不肯松开酒盏,明明口齿都不清了。卢淑慎无奈地笑着绞了一块湿帕子,擦了擦叶黛暮头上的汗,结果那帕子差点被陛下当做好吃地啃了。

“不行,不行,陛下,这不是能吃的东西。”一阵的兵荒马乱,总算是给叶黛暮洗漱完毕送进被窝里了。

一觉睡醒,叶黛暮捂着疼痛不已的额头,哀嚎着拒绝起床。“我不要去上朝。我不要起床。”

看着满床打滚的陛下,众侍女只觉得昨天晚上的闹剧还没有结束。这场热闹的戏剧,最终以叶黛暮从床上滚下去撞到脑袋彻底清醒作为结束。真真是一场好戏。

“陛下,我都和您说了许多次了,绝不能饮酒过度的。”卢淑慎严厉地教训道。真是久违了。叶黛暮一边顺从地点头一边吐槽。

“我知道错了。”叶黛暮只觉得镜子里板着脸生气地教训她的卢淑慎,看起来好亲切。

“陛下!您还在笑。”卢淑慎真是快要气得冒火了。最后还是无可奈何地由她去了。反正也是难得一次的宴会,就算了吧。以后可得多盯着一点。卢淑慎下定的决心,就是用来让叶黛暮打破的。

这世上就是一物降一物啊。

上完早朝,和老师定好对策。比如如何对待新招募来的谋士们,还有该给他们分配些什么任务才好。太机密的不行,但是这个程度也要把握好,因为要是什么都保密,叫他们进宫来的意义就没有了啊。

这个确实叫叶黛暮苦恼了一阵,接着就放开了。尺度什么的,就交给淑慎、青盏她们来把握吧。叶黛暮很是光棍地想。要是事事她都发一遍愁,那她就要被累死了。不过,全都推给她们好像也不好。

叶黛暮挠了挠头,决定先去和那些学子们商讨一次。看看能用到什么地步吧。没想到叶黛暮还没来得及灌鸡汤激励他们,就被他们好好地点醒了一番。

“不知道诸君在此可习惯,若是有什么短缺的地方,还请不要客气,直接和管事的说吧。”叶黛暮指了指卢淑慎。是的,叶黛暮现在还暂时不能告诉他们事实啊。

若是告诉他们,他们的顶头上司不是一个女人,是一群女人,八成现在就要和叶黛暮吵翻天了。士不可辱,就是有这么古板又无趣的解释。叶黛暮根本没打算要侮辱他们,不过,她也确实看重自己的侍女多过这些无用的士族就是了。

为了妥善地处理他们和卢淑慎等人之间的关系,叶黛暮决定循序渐进。没看老师现在都对叶黛暮使唤女阁的众人没有什么反动的情绪了嘛。还是先将卢淑慎安插到内部去,反正卢淑慎明面上的职务确实是侍女长没错。

“多谢陛下,不过我等不是来享乐的,我等是想为陛下分忧才来此的。”这话说的真是好听,哪怕他们现在什么也没做,叶黛暮听了还是觉得十分高兴。懂事的孩子,这么看来稍微多依靠一下,应该也没有关系吧。

偏心眼的陛下,还是老毛病。然后就受到懂事的孩子的会心一击。

“请问陛下,可曾想过用宗室子弟?”

这句话里的每一个标点符号都是一万点的暴击。怎么说呢?宗室指的就是叶姓子弟。开国六百年来,虽说子嗣不多,也足够发展成繁盛的大树了。总之叶黛暮还是有很多亲戚的,别的人不说,那长乐毅王就是个典例啊。

举过这么一个典型的例子,大家就该知道,所谓的宗室子弟,对于叶黛暮来说,基本上就属于强夺皇位的候选敌人。大家都是武恒帝的子孙,穆戾帝能把荒厉帝赶下去名正言顺地当皇帝,他们凭什么不能干掉叶黛暮自己坐皇位了?

说老实话,还真没什么不可能的。只要别做的太显眼,那些个世家大臣还是不会太在意皇位上养着哪一头猪的。叶黛暮本来坐这个位置就是机缘巧合,若不是旁人争过了头,也不至于叫这个抛绣球一样的大位落到她头上来。

不过,都到碗里来了,凭什么叫她谦让啊,又不是孔融让梨。

之前大家都对这个避而不谈,那是因为这个部分比任何天灾人祸都要命的多。

对于皇家来说,血浓于水,不过是个笑话。

☆、第叁佰壹拾章 仇恨

叶黛暮内里吐槽了半天,但是面上半点没有显现出来。因为不管是什么哪个时候的概念都是宗族至上的。现代就不用说了,古代对于姓氏更为看重。

举个例子,拿卢淑慎和她相比,世家要是选一个来做儿媳妇,那肯定是卢淑慎。哪怕卢淑慎年纪更大一些,和叶黛暮同样也是庶女,但是卢淑慎姓卢,就凭这一点,强过叶黛暮百倍。

更不用说叶黛暮的夫婿虽不是入赘,但也形同入赘。因为叶黛暮既不可能依附于夫家,生下的小孩也不可能随夫姓。若是不姓叶那就没有皇位的继承权,叶黛暮唯一的附加值也等同于没有。

要不是出现了谢璇这等不按常理出牌的奇葩,叶黛暮想嫁那不是一般二般的困难。除非叶黛暮愿意随便找个希望能攀附权势的男人。关于这种可能性,光是想想,叶黛暮就一阵恶寒。

想太远了。叶黛暮转回注意力。该怎么回答呢?叶黛暮犯了难。不可能说实话,但是说假话,叶黛暮担心自己的表演会漏出马脚。要是被看穿,叶黛暮觉得自己大概就没有信心能够好好用他们了。

人都是要面子的啊。

叶黛暮决不能表现得太弱,否则压不住这些年轻气盛的年轻人。叶黛暮想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已经老了。虽然她的年纪还是其中最小。

问题在于如何回答。叶黛暮千思百转,最后还是答道。“君,认为如何用?”

“宗正。”王选言简意赅,直指中心。

叶黛暮点了点头。没错,宗正就是掌管王室亲族的事务的人。叶黛暮就见过一次,恩,应该是两次。一次,她出生之后上户籍;第二次,她登基前。不提前面的那次,她已经想不起来了,但是后面那一次,还真是屈辱啊。

明明当皇帝的人是她,却好像是被人家施舍来的似的。那头和猪一般的老头子,叶黛暮看过一次那张臭脸,不要说看第二次,连回想都不想回想。这实在是太恶心了。

好了,敷衍过了,叶黛暮现在就想要如何回绝他。怎么样可以让出口的词语不那么尖锐。叶黛暮怕自己不多呼吸几下,说不准就想出国骂来了。冷静,冷静,这是自己人,自己人。

“君,可知我为何不用宗室?”叶黛暮直接把问题抛了回去。她真的不能说太多,否则真的容易露馅,她那容易暴怒又冲动的个性。

王选等人沉思了片刻,才由李文芳代表作答。“禀陛下,是因为宗室势大必会欺权,且叶姓之人均有皇位继承权。是以陛下惧宗室之力。”

还算是有一点眼色。不过,到底是天真的年轻人。若仅仅如此,那叶黛暮也不至于畏惧他们,毕竟这皇位是在她的屁股下,除非砍下她的脑袋,否则谁也别想爬到她的头上来。

其实,是有一些历史渊源。叶黛暮和宗室之间,特别是和现任宗正之间有着一条不可跨越的鸿沟。这鸿沟名为仇恨。

若是不知内情的人,恐怕是想不到的,叶黛暮这样被关在王府内里十几年不曾出过一次门的深宅小姐会和宗正有什么深仇大恨。但是只要仔细地翻阅一遍叶黛暮那可怜的人生,就会明白了。

叶黛暮的母亲李汝爱其实是长平成王叶庭溪的正妻,虽说是私奔而走,但是不可否认,李汝爱在徐婉清插足之前做了十三年的叶庭溪的妻子。那时候还没有长平成王,叶庭溪因为私奔失了王位继承权,诚敏帝气愤之余也不肯给他封侯。

后来叶黛暮的兄长,叶常青出生,天生异象,且文武兼备,连诚敏帝都为之妥协,承认了李汝爱的身份,封了叶庭溪一个长平成王的位置。

可惜后来,诚敏帝死了,上位的平炀帝是个神经病,居然为了得到徐家的支持,否认了李汝爱的正妻之位,强行将徐婉清嫁于了叶庭溪。这一步,足够天下嘲笑这没有原则的叶家再一个百年了。

叶黛暮就从堂堂正正的嫡女,变成了倒霉的庶女。而这根源,就在于李汝爱的身份被改变,就在于让那该死的平炀帝改了宗谱的宗正。这等仇恨算不算深呢?

反正到了叶黛暮得势之后,这宗正连屁也不敢放一个,更别提上门了。不过,他要是真有这么大的胆子来见叶黛暮,可能就她那脾气,非得当场剁了他不可。

此仇更在徐婉清之上。

不过,很可惜,这理由是不能说出口的。再怎么样一个小肚鸡肠的皇帝,还是拿不出手的。叶黛暮知道,所以她说不了实话。但是实话说不了,还有真话可以说。

“既已知此,为何还要劝我用宗室之人?”叶黛暮顿了顿,补充道。“若不可信之人皆能用之,我又何必将你们召了来,难道满朝文武还比不过你等新人?此时用人只求谨慎二字,万不能取那有才不忠之人。”

“陛下,若是陛下求忠心不二,那么对于陛下眼前的烦恼来说,宗室确为不二选择。对于长乐毅王和世家的倾轧,唯有宗室是陛下不变的后盾,唯有叶姓之人不会愿意这天下变一个姓氏。”

抛弃偏见,平心而论,此话在理。叶黛暮冷静了一些,她召他们来就是为了寻找对策,如何随便拒绝了他们的提议,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是愚蠢的。

下定了决心,叶黛暮点了点头,再问。“是如此。可是你要如何判定他们不会想要靠向长乐毅王?或是想要谋朝篡位?”

叶黛暮的直白将众人吓得愣住了。这四个字从女皇口中说出来,还真是震撼。这个时候,众人才有一些自己是在和皇帝进谏的感觉,讨论的情绪更热烈了。

“问题是很严重。长乐毅王这边不是很严重。因为他乃是东山公的后裔。且若是必定要选一个人跟随,绝对不会弃陛下,择长乐毅王。但是若是陛下执意不肯用宗室之人,总有一日会被惹出风波。”王选是世家,不会愿意陛下对付世家。

“但是在长乐毅王这件事上,宗室能发挥的作用比陛下想象得要大。因为宗正天然压普通宗室一头,可以以宗正之名斥责长乐毅王的谋逆行为,可以为陛下正名,引导舆论。”李文芳当然也想先说世家,但是很明显长乐毅王这边更紧急。

于是各有心思的众人最后还是选择了长乐毅王开炮。

☆、第叁佰壹拾壹章 螃蟹宴

“宗室之中,还有一个人陛下可以用。”王选说完这句话,正襟危坐,叩拜,递上信纸。“此人托我向陛下呈上此书,以自荐。希望陛下能看一眼。”

“是谁?”叶黛暮接过来,先看了一眼信封。是上好的纸,熏香也很特别,似乎卢淑慎曾帮她点过。这么说应当是宗室的人。若是真的有心,那么用一用宗室的人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她不是跟每一个姓叶的都有仇。

说不准用得好了,还能给宗正添点小麻烦。反正那老头子也已经做了二十几年的宗正了,年老龙钟的,也该挪一挪位置了。换一个宗正也没什么关系。

“叶曦瑧。”

这个名字一出,叶黛暮的瞳孔都要跟着缩小了。这个名字呢,属于西平怀王的长子。而西平怀王据上一回的皇位拉锯战的胜利之差一步,也就是说他的皇位继承权只在叶黛暮的父亲之后。

但是叶黛暮的父亲登基为敦诚帝之后,西平怀王的继承权就要在叶黛暮这群敦诚帝的子女之后。再简单一点,便是排在叶黛暮和玉真郡主之后。若是叶黛暮和玉真郡主都无子而亡,那下一个继位的便是西平怀王。

而作为西平怀王的长子,在众臣和百姓之中有着良好声誉的叶曦瑧当然算是叶黛暮的隐藏敌人。说老实话,叶黛暮没有偷偷地在他身边安钉子,都算是叶黛暮很君子了。

“陛下,可是惧他?”王选随便说实话是要遭白眼的。

叶黛暮很想翻一下白眼,这还用说嘛。对方是个五好青年,除了有才华,有背景,有人,而且他还是个男人。这不是个废话。就算前面几任女皇做得很好,但这不代表顽固的士大夫们喜欢女人当他们的顶头上司。

这不单是个敌人,还是个形势一片大好的敌人。不由得叶黛暮不惧啊。

“陛下,您已是大魏之君,天下之主,有何好惧?”王选这句话霸气十足。可惜现实没有这么甜啊,少年。叶黛暮默默地将吐槽咽了下去。

若是一个皇位就能解决一切问题,去岁叶黛暮就该快活似神仙了。残酷的事实是,叶黛暮被皇位所累,性命堪忧。

“有何好惧吗?”叶黛暮苦笑道。“还有命才能畏惧。君之天真,犹如盛世桃园。”

“陛下,为何如此说?”众人气愤地反驳道。王选激动地甚至快要站起来了。大抵年轻人就是这般沉不住气。若是叶黛暮还会等一等对方讲些什么,再来反驳。不过,也不是谁都像她这么苦逼。

“光用说的,你们可能感受不到。先不论这些,今夜我为你们接风洗尘,办一场菊花宴如何?”叶黛暮想了想,觉得若是叫他们感受一下刺客袭击那种死亡的刺激,大抵不会那么天真,这也相信,那也相信。

卢淑慎一边处理政务,一边抱怨道。“陛下,真是的想一出是一出。昨夜才喝过酒,还说不想在那帮男人面前醉酒的,今日便忘了个干净。我们这边这么多事情,那些新来的还派不上用场就算了,她还不来帮忙。”

青盏等人安静极了,半句不搭腔,就当自己是一团空气。因为卢大人自己那么抱怨没关系,若是她们也这么说,恐怕会被教训啊。不过,内心她们也很赞同,最近的事情太多,真的由不得她们不抱怨。

叶黛暮打了几个喷嚏,继续和姜瑛议事。“晚上人虽多些,但是我也不希望有人员伤亡。仲常,帮我安排一下,最好埋伏起来。但是也不能完全不出动静。”

“懂。”姜瑛点点头,军队里也有如此的行事,就是给新人一个下马威,叫他们稍微听话一些的举措罢了。姜瑛考虑了一下,决定在墙四周布置弓箭手,又在陛下准备举办菊花眼的凉亭上准备了几个可靠的人。

入夜。果不其然,叶黛暮这边刚摆好菊花,做下酒菜的螃蟹可能还在蒸炉上活蹦乱跳的。众学子兴高采烈地谈论着,不少人还在想着今晚一定要说服陛下,绝不让陛下觉得自己是个不谙世事的年轻人。

想法是好的,但是呢,事实就是这样。当千牛备身拉起警报,侍女们都毫不犹豫地拿出盾牌,围到了叶黛暮身边,将她护在中间。而那些出身以来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的学子们,毫无例外地都傻了眼。

叶黛暮是想刷新一下他们的眼界,叫他们不要那么天真,但是一点也不想叫他们损命,毕竟是她将他们唤进宫来的。叶黛暮还是要负起责任。“过来。淑慎,把桌子翻过来抵挡。青盏,把那边的酒坛子端过来,给他们每个人灌一口。”

“陛、陛、陛下,怎、怎么回事?”王选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凑到了叶黛暮的身边,问话都被吓成结巴了。

叶黛暮不好笑他,但是侍女们半点不客气地笑了。学子们进宫来时,还有些自视甚高,看不起侍女那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对于他们来说,这些都是低人一等的奴仆。但是在这个时候被嘲讽,他们也没有任何的话好反驳。

“好了,别笑了。我们得回大殿去。这里还是太危险了。”叶黛暮一边轻描淡写地安排,一边右手紧紧地握住腰间的帝姬。

“陛、陛、陛下,刺客。太危险了。”李文芳虽然也有些傻,但是比剩下的人稍微好一点。不过,还是个结巴。

叶黛暮就这么一边带着一群结巴往回走,一边警惕四周的情况。虽然有不少砍杀声,但是因为姜瑛布防得很好,几乎没有漏之鱼跑到叶黛暮面前来。

和预期的一样。被吓得血色全失的学子们在之后的时间都都乖巧得像鹌鹑。不过,叶黛暮也有些可怜他们,好端端地要被她这么吓唬,也是惨烈。故而,外面虽然还是腥风血雨,叶黛暮对他们的态度可是和风细雨了。

“螃蟹来了。这个时候的螃蟹正肥美吧。因为想要配酒,故而只准备了清蒸的,若是你们有其他喜欢的做法,也说说看。咱们下一回吃。”叶黛暮一边说,一边举起酒盏先饮了一杯。“恩,上好的菊花酒,正合这白蟹。”

然后叶黛暮就爽快地吃起了螃蟹,完全没有正在被人刺杀的自觉。

☆、第叁佰壹拾贰章 请握紧双手

“陛下,您怎么还有心情吃螃蟹?”外面喊打喊杀了大概半个时辰,里面的人从一开始的惊骇到后来没见到真血而淡定。

“好不容易蒸起来的,你看外面的人想吃也吃不到,不要浪费嘛。明日便不好吃了。”叶黛暮说得像个平头百姓家的馋嘴小娘子。

说完,就不理目瞪口呆的这帮傻子,自顾自地拿手里的银筷子将金黄的蟹壳里的红膏白肉挖了出来,当然不倒出来,就放在蟹壳子里,再拿起姜蒜醋碟子,往蟹壳里倒上几滴酱汁,搅拌两下,可就成了最下饭的美味。

先往嘴巴里塞上一大口热乎的白饭,再用小勺子将蟹壳里的好物全部舀进嘴里。蟹黄的鲜咸,蟹肉的细腻,还有米粒特有的稻谷香甜,这般混在一起咀嚼,便是神仙也不换。

叶黛暮惬意地眯起眼睛品尝这味道,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将一整碗的饭拳头吞进肚子里去了。王选等人几乎是眼也不错一下地盯着她看,这会儿嘴巴都闭不上了。

这一个晚上叫他们重塑三观的事情太多了,但是很明显都不如这一件惊心动魄。不过,话说回来,这螃蟹看起来真的很好吃啊。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是学子们还是没有突破羞耻心伸手去拿。

大抵也是外面兵器交接的声音没有断过的缘故吧。这样就被吓破胆子了?叶黛暮忍不住斜眼扫了一遍那些精彩的脸。恩恩,还真是下饭啊。

卢淑慎等人忍不住想扶额叹气。陛下,不要拿你那惊人的口腹之欲和其他人的胆量相比较啊。

“啪!”侧窗被猛烈地敲打。

在座的傻子和侍女都没有反应过来,叶黛暮便拔出了自己的剑。“结阵。”

侍女们拔剑的拔剑,搬桌子的搬桌子,面不改色地准备。连只有腰一般高的小孩子都有模有样地拿了木棍。学子们也不好意思傻站,上前帮忙抬桌子去堵窗户。

“陛下,怎会有这样的恶徒?”王选从没想过,堂堂的大魏之君,竟然有这么……如何去形容眼前的窘迫和狼狈呢?换个说法吧,哪有在自己家里还要被恶徒打上门来更倒霉的事情呢。但是看陛下的样子,都已经习惯了。可恶。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有什么好奇怪的。”叶黛暮真是习惯得不能再习惯了。“何况我的脑袋这么值钱,砍了起码有万金吧。哈哈哈,最近可能还涨价了。”

“陛下,这有什么好笑的。”卢淑慎气呼呼地打断她。这种事情也拿来开玩笑,陛下也真是的。

终于有一个不知道该说他幸运还是说他不幸的家伙跑到殿里来了。卢淑慎等人虽说经历过这么多许许多多刺杀,但是也没有说信心十足,毕竟对手是专业的刺客。

叶黛暮也谨慎起来。虽然她想要给他们展示看自己有多理智,多厉害,多机智,但是叶黛暮也不想死啊。大意失荆州,她可不想做那傻子。“你们去里面吧。”

“里面不行,里面是陛下的寝殿啊!”卢淑慎坚决地抵抗。她刚和陛下约法三章的,好吧,虽然她已经猜想到了,陛下总有一天会毁约的,但是怎么能这么快就破戒!

“那就去书房。”叶黛暮打定主意要将他们赶到里面去,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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