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三十九)
很久以前,就有人跟我说过,他说,“小白,我以前总觉得你是个冷血冷心的女人,后来才知道,你不过是一个外表冷漠,内心却极其恐惧,担忧的小孩,你就像只小刺猬,皮肤上铺满了尖锐锋利的小刺,内里却有着无限的温暖和柔软,只是害怕受伤,而不敢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表露出来罢了。”
他说,“那会子,我真的觉得你那样对待黄少实在不应该,直到左亦承出现以后,我才知道,原来,黄少那小子从来都没有走进过你的心里,因为走不进,所以得不到你的温馨,他并不知道你的温馨只对特定的人所开放,比如说最亲的家人,比如说最亲的朋友,比如说……左亦承。”
他说,“其实,就好像那些认为你冷血无情的人一样,很多很多不理解你的人,或者被你的尖刺所扎伤的人从来都没有走进你的世界,不是走不进,而是你故意要阻拦,你总能用一些玩笑或者是沉默将人拒之千里,让人琢磨不透,让人总在思考,为什么你会对我那般冷漠?莫非是我爱的不够明显?莫非是我的爱你还看不见?于是,又拼了命的朝着你所在的方向向前冲,带着所有的火光,带着所有证明自己爱的一面向着你不停的前进。”
他笑着说,“可惜的是,越是这样,越是让你担忧,越是让你害怕,越是让你禁闭心门。”
他说,“你的心门太难开了。”
他说,“可一旦真正的踏入你内心的领土以后,你又会变的异常的热情,异常的努力,好像要把自己的一切都同那个人分享,担心那个人是否会过的不好,心疼他的心疼,担忧他的一切,宁可燃烧自己也要护他周全。”
他说,“只是迈进你内心深处的人太少了……”
如今,若真如那人所说,我这般将江浩往外推,这般为他着想,想必他在不经意之间,早已一步一步的迈进了我的内心深处,只是那个时候的我并不知情,一味的觉得,作为一个朋友,江浩已经越过了那条线,作为一个朋友,我不能把朋友一辈子的幸福毁掉,于是,我拼了命的想要他退出。
我蹲在地上,满面泪水,江浩立在我跟前,抱着超大奖励品左右为难。
我们的身边擦肩而过了许多许多的路人,没有人停留,没有人张望,也没有人上前询问,彼时,整个世界好似只剩下了我和江浩两个人。
江浩蹲下身子,同我蹲在同一处,平淡的说,“别哭了。”
他说,“这样好似我欺负了你一般。”
他说,“我没有闹,我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准备,当一个好父亲的心理准备。”
他说,“如今大家都知道你有了我的孩子,现在你要我走,是要我走到哪里去?”
我抬起头望着他泪眼婆娑,他满目阳光的眼神对着我柔情无限,就好像一个慈祥的长者一般伸出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笑道,“别想那么多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就关注现在的事就好。”
我哽咽了一会儿又点了点头,内心里深深觉得江浩是个好人,是个十足的大好人,好人就一定会有福的,想着以后他要是搞婚外情,自己一定会百分百支持的。
他见我点头,又一个笑容,就好似夏天的朝阳般灿烂。
我从怀里摸出老爷子临走时塞给我的锦囊递给江浩说,“这个是什么?”
江浩倒是没接,只是说,“既然是老爷子给你的,你就收着吧,一个没多大用处的东西罢了。”
没多大用处的?我捏了捏内里,似乎锦囊里应该是塞着一串钥匙,又捏了捏,完全确定是一把钥匙,待我从锦囊里掏出来时,还真就是一串钥匙,这钥匙共分3把,一把雕工考究,模样老式,一把偏带现代化,样子精美,最后一把则是普普通通,朴实相当。我朝着江浩摇了摇手中的钥匙,说,“该不会是什么宝贝匣子的开箱钥匙吧。”
我嬉笑着说,“看样子,莫非是你家祖上传下来的的传家之宝。”
他说,“如果是传家之宝,那肯定不是我的领导林老爷子塞给你了,那就应该是我爷爷老江亲手交给你的。”
我一想,倒也得理,然后抓着钥匙一脸阴笑的望着江浩说,“莫非,你是林老爷子的私生孙子?“
他斜瞥了我一眼,一脸鄙夷道,“你觉得有可能吗?”
我没说话,耸耸肩一副不好说的表情,他这才无奈的解释说,“我爷爷和林老爷子师出同门,少年时练的都是咏春,也都是师父手下的得意弟子,后来日本侵华发动了战争,师父带着众徒弟颠沛流离间不慎染病身亡,留下了两把钥匙交给了林爷爷,一把是躲难场所的钥匙,另一把说是祖师爷传下来的,让林爷爷日后一定要将师门发扬光大,那时林爷爷尚还年幼,却是个鬼机灵,愣是连哄带骗,带猜拳的骗得我爷爷收下了钥匙,说什么发扬光大的重担就交给他的好师兄,也就是我爷爷来做了。”
我说,“那为什么钥匙又回到了林老爷子手里了?”
他说,“祖师父死后,我爷爷和林爷爷没有按照原计划去避难场所,反倒是一同加入了共产党,直到改革开放没多久,林老爷子就同部队里的一名护士结婚了,结婚不到两年就产下了一个大胖小子,我爷爷趁着孩子刚出生,连夜带着钥匙去探望林爷爷,临走前将钥匙放在孩子的襁褓上,说,我们都老了,发扬师门光宗耀祖就是新一代的事情了。”
我一愣,想着江浩的爷爷倒是真真聪明,不过这聪明倒是反被聪明误,几十年后,林老爷子又以同一种方法将钥匙重新塞给了我,并且在孩子还完全都没成型前就还了回来,看来,这二老真是将此看做烫手山芋,如今,江浩爷爷怕是又要一顿惆怅。
我同江皓说,“不是两把钥匙吗?那第三把是什么?”
江浩说,“第三把没什么用,纯属装饰,那个年代好事不一定要成双的,我爷爷恰恰信奉好事要成三,硬是要多配上一把才甘心。”又说,“那只偏带现代化的钥匙就起着装饰作用。”
我抽了抽嘴角,原来那个年代也是有强迫症存在的,然后闭着嘴巴没说话,他又说,“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二老,要怪只能怪祖师父。”
我不解,问,“为什么?”
他说,“如同现在出的什么全能神教派一样,打着基督教的旗号干着邪教的事情,嘴里传扬的又是一些劫富济贫除暴安良的好事派,就为了多发扬发扬教内人员,然后集体洗脑,典型的挂羊头卖狗肉,那会子,祖师爷干的就是这糊涂事,被深山里所谓的一个世外高人骗了一大串铜钱学了一身的假咏春,然后到山下开堂教学,教的都是些不懂事的小学员,大的七八岁,小的就五六。”
我问,“收了多少小学员?”
他说,“就我爷爷和林爷爷,那时,我爷爷七岁,林爷爷五岁半。”
“……”我说,“那后来怎么就捅破了假咏春那件事呢?”
他说,“假货总有一天会遇到真货的嘛,这真货一出,假的自然就现了原形,只怕死去的祖师爷泉下有知也会气的跳起来。”
他说,“只是可惜,爷爷和林爷爷答应了祖师爷要将本门发扬光大,如今得知自己学的是一套假咏春,也实在无奈不知该如何是好,这才会你推我,我推你。”
我连连感叹,山寨事件如同艺术文学一般能同时横跨古今中外。
江浩同我回到家时,时间已是下午五点十八分,因着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部队特批江浩可以不用回去报道,我就着床旁边给他铺了个矮铺,顺道挂上一抹布帘遮挡住两边,床上的枕头下还塞着左亦承曾送给我的军刀,如今,我虽然是答应让江浩做孩子的爸爸,虽然江浩极有可能是同性恋,但也保不准他晚上突然就对我起了色心,突然就想要对我图谋不轨,有些万一多少还是要防着一些的。
我将东西准备好以后,正准备去厨房问江浩饭菜做好没时,江浩搁在茶几上的手机倒是响了,我望着茶几上的手机,又望了望正在厨房里忙活的江浩,正犹豫改该接还是不该接之时,我看见江浩从厨房里探出头说,“帮我接一下电话。”
我点了点头,抓起茶几上的手机小心翼翼的点开了屏幕,然后对上耳朵,听筒的那一头传来一抹明亮的少女声线,她说,“皓哥哥,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呀?我想你了。”
我一愣,下意识的将电话挂断,脑袋霎时间一片空白,江浩围着围裙从厨房里探出大半个身子说,“是谁打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