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棋盘论国策
叶凌云微笑着拿出竹简，他是要把马尔萨斯陷阱一口气讲透，给李斯卸心理包袱。
他想要告诉李斯，这天下大乱不是他或者是秦始皇的错。
人口爆炸增长，土地开荒不产粮，人人挨饿，起义军风起云涌，这是天道啊！
叶凌云怕他听不懂，还特意准备了循序渐进的引导。
笑道：
“丞相可知这棋盘里别有洞天，包含着国家长治久安的治国良策啊！”
李斯没瞧出来，但他察觉到皇帝要卖弄学问了，所以赶紧搭话：
“臣愚昧，远不及陛下英明神武，未能看出棋盘里治国安邦的道理。”
王铣听到这种说辞，十分的不满。
给李斯投去一个厌弃的眼神，显然是鄙夷：
“你李斯也是堂堂一国之相，两朝元老，怎么也谄媚起来了。”
她哪知道李斯挨了多少毒打，受了多少侮辱，家人命悬一线，才领悟了做官的道理啊！
叶凌云知道他是拍马屁，干脆不让李斯白费口舌了。
赶紧让王铣准备白布、笔墨、算盘。
他要给李斯上一课，教他人口指数增长的道理。
要说指数爆炸，古代也有棋盘放米的故事，叶凌云就拿象棋里的格子说事，让李斯知道人口增长远远快于粮食生产。
叶凌云笑道：
“这半个棋盘有32个格子，丞相你说如果在第一个格子里放一粒米，第二个格子里放两粒米，第三个格子里放四粒米。”
“以此往后，后一个格子是前一个格子的，你们说第几个格子能放完一石米呀！”
王铣看这个有意思，她带头附和：
“陛下，臣妾看放满整个棋盘都用不了一石。”
“一石米成千上万颗，怎么能放不满一个棋盘呢！”
看她说的起劲，叶凌云只能先安慰她。
“朕问丞相呢！让丞相回答。”
李斯不知道皇帝的心思，他只能勉强点头，附和道：
“臣也是一样的想法。”
李斯已经隐隐猜到了答案很可能不对。
但是也不敢夺皇帝的威风，就只能装傻。
“你看你看，丞相也和臣妾想的一样嘛！”
叶凌云轻笑道：
“朕的看法和你们不一样，现在就验证给你们看。”
李斯、王铣两人都以为他要放米，王铣还偷着笑，可是叶凌云提起了笔，在布上做起了数列。
他先画了20个格子，然后在里面写上数字。
如此排列出来，很快就到第20个格子了。
“524288！”
叶凌云指着数字苦笑道：
“最多再放2个格子，就够一石米了。”
“你们要是感兴趣的话，可以数一千粒米去秤，一定能算得出来的。”
王铣还不认得阿拉伯数字，只是看皇帝在布上书写，感到稀奇，不知道皇帝在干什么。
李斯是学了数字了，他看着不断增加的数字，也是十分惊讶。
不过他更奇怪的是皇帝算这些干什么？
叶凌云没让李斯等太久，他让王铣去准备蜜水，把人都支开后。
就抓住这20个格子，要说明大秦帝国的现状。
拿起算盘一敲：
“丞相啊！朕借这个棋盘放米，就是告诉你一件事。”
“我大秦为什么缺粮？”
叶凌云说的异常坚定，气氛瞬间凉飕飕的，李斯都感到了不安。
“请陛下赐教。”
叶凌云手摸着数字，感叹道：
“人活着就要吃饭，这第一个格子只有一粒米，第二个变两粒米，如一对男女，可以生下四个孩子，四个再生八个，八个生十六个。”
“不出20代人，吃两粒米的人，就要吃一石米了。”
李斯听过这两句话，肃然起敬。
唰的站立在皇帝身下，极为认真的注视着皇帝，像是在看始皇帝一般。
叶凌云还没说完：
“生孩子容易养孩子难！”
“吃饭的嘴多，可是新开垦的土地又有多少呢！”
“往北八郡移民，往南越移民，六国不答应，如果答应的话，先帝就不会巡查天下，活活累死了。”
李斯听到这番话，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叶凌云也沉寂了一会，才打起精神，斩钉截铁的道：
“秦国从不让黔首饿死，可惜没人愿意开垦边地，没人愿意陪国家过苦日子。”
“先帝尽力了，秦人也尽力了，秦国已经对得起天下人了。”
“六国狼子野心，都认为打倒秦国就能吃饱饭了。”
“哈哈哈哈！粮食是种出来的，不是打出来的，没有人种地，有什么资格吃粮。”
“秦国现在的情况还有救，只是不能再给六国粮食了，我们要先紧着秦国，喂饱秦人，然后再谈天下一统！”
叶凌云凶相毕露，他望向李斯，已经有王者气象了。
他继续说道：
“吕不韦让关东六国的流民占据了秦国大片土地，我们可不能做这样的蠢事。”
李斯看皇帝正在兴头上，只能高喊：
“吾皇圣明。”
然后这天下人填不饱肚子，还需要拿出具体的解决方案。
谁都知道国家有问题，可难的是解决问题。
要解决秦国的饥荒问题，战争肯定是重要的手段，养活一个人很难，可是屠一城却很快。
长平之战，几十万人，十几天就没了。
秦末乱世，屠城不计其数，1000万人短短四年就消失了。
就是人口腰斩的骂名，不太好听。
关于这一点，叶凌云没有打算逃避，他是国家的最高领导人，拥有最高权力的同时应该对国家前途负责。
秦国现在的处境就如同《三体》里的黑暗战役。
粮食不够养活所有人，只有牺牲邻居，才能活下去。
向最近的舰船开火，把燃料和生存物资夺过来。
这种情况，迟疑一秒钟都是对秦国的不负责。
失去人性，失去许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
叶凌云不是神，他在短时间内种不出养活所有人的粮食。
叶凌云看着李斯双眼，郑重的道：
“为了大秦，重启斩首授爵制吧！李斯丞相。”
李斯感觉耳边恍如雷轰。
这可是一道杀伐极重的命令啊！
一旦放出去，关东血溅千里，秦国人人喊打。
李斯不敢应声，因为他知道这道命令必将反噬秦国。
秦国统一天下13年里所作的一切为争取和平的努力，全都将付之东流。
叶凌云知道后果严重，但是他考虑再三，仍旧决定走上秦国的老路。
秦国想要活下去，就要拿出更坚决的战斗决心，应对更残酷的战斗才行。
帝国不该心存幻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