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守孝
猛烈的大火映红了暗夜，火光冲天中，焚烧了一切的灰雾朦胧中的邪恶和不堪。
“知道那天爹爹为什么会对药刚伯伯说谢谢么？”看着层叠在火堆中的村民们的尸体，莲笙似是在问站在身边的莲芯，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看似愤怒的药刚伯伯其实是为了让大家的怨气在短时间内消去，爹爹被打后散去的大伙们反倒没有再为难我们，懂了吗？”
莲芯点点头，没有接话，只是怀中抱着黑乎乎的小家伙望着在火势中慢慢升腾的烟雾而发呆，那一缕缕升华着的淡淡烟雾仿佛即将能升入天堂的灵魂，安详而又美好，远离了这里发生的灰黑色肮脏的一切。
莲芯没有哭泣，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她的眼泪哭干了，没有了。
火光一直持续到黎明时分，在西边的村口处，面对着即将熄灭的大火，姐妹二人齐齐将双手交叉放于双肩之上，俯下身来，面对着一百零五户人家、共计二百八十四口人曾经生存的地方，真心祷告：
“愿在天之灵一切安好，早日转生。”
……
三天之后，在药村西边的乌云山脚下，一座小小的摆满鲜花的无名石碑之前，跪坐着两个小小的身影。
婆娑的树荫挡住了烈日，非常难得的在盛夏之日还能撑出一片阴凉。
“爹爹，我跟姐姐会陪你和药刚伯伯待够百天的，以后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了，安安静静的也不会有人打扰，”莲芯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话，一边将更多的花朵铺放到了石碑之前，精心的整理着，“你放心，我们不会乱跑了，听你的，等走后就直接去陈吉伯伯家。”
“我会照顾好莲芯的。”莲笙还是一如既往的干脆，没有多余的话语，一脸的平静，仿佛药云依然活生生的站在她的面前，微笑着想用手去摸她的脑袋一样。
然后便是很久的沉默。
在陪着药云和药刚的日子里，姐妹俩在石碑旁搭起了小帐篷，白天除了修炼打坐、打扫石碑和摆放鲜花之外，莲笙会带着妹妹去乌云山及南耳山温习各种草药和矿石的知识，重新再走一遍药云曾带她们走过的路。在南耳山之上姐妹俩还挖出很多名贵而且有用的矿石，在乌云山温习草药的过程中莲笙又给妹妹讲解了很多连药云都不曾知道的草药品种，对此莲芯表示不解。
“莲笙，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草药的用途的？我记得爹爹可没教过哦。”
“感觉。”莲笙的回答依旧给力。
“嘿嘿，谁知道你说的对不对呢……”莲芯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然后就伸出了罪恶的小爪子，一把抓起了躺在莲笙怀里装死的小不点儿，奸笑道：“就是你了，来，小黑，姐姐给你试药~”
“不行，”莲笙很不满的拧起了眉毛，盯着莲芯手里的小东西道：“‘小黑’这个名字太难听了。”
某小东西瞬间泪流满面：主人啊，这是重点吗？
半个时辰后，看着怀里已经奄奄一息的‘小黑’，莲芯开心的咧开了嘴，欢呼道：“哇，莲笙你说的效果完全正确啊，小黑再一次证明了你是对的，太厉害了！”
“不许叫‘小黑’，太土了，”莲笙用手摸着下巴，看着已经褪掉被烧焦的皮毛，长出了淡淡的金黄色绒毛的小东西，认真道：“而且它已经不黑了。”
“它之前多黑啊……那你说叫什么？”问完之后，莲芯用手指重重的点了点小家伙柔软的肚子，说道：“小黑，你没死吧？”
看到听完这话的小东西习惯性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后，莲芯就放心了。
“叫‘阿金’吧。”
“这名字更土好吧！”看着一脸认真的莲笙，莲芯知道，反对无效。
而听完自己确定下来的名字后，阿金已经彻底昏死过去。
每到夜幕降临，在乌云山采集完食物的两姐妹就会在帐篷前搭起篝火，莲芯煮饭，而莲笙则是在石碑前舞剑，一连百日，都是相同的一套动作。
其实整个舞剑的过程只有七招。
“基础剑式之一——劈！”
“基础剑式之二——斩！”
“基础剑式之三——截！”
“基础剑式之四——撩！”
“基础剑式之五——崩！”
“基础剑式之六——扫！”
“基础剑式之七——刺！”
莲笙在舞剑的过程中脑海里一直回响着药云教自己剑招时的霸气喊声，在这一世，她只想记住那一刻的爹爹，将自己所有的气势跟斗志都完全释放的药云，不压抑自己，不克制自己的药云，那才是真正的他！
踏着药云曾经教给她的躲闪步伐，带着对药云的浓浓思念，寒剑夜夜起舞，漫天的剑影虽然只有最简单、基础的七招，但是经过百天千万次的锤炼，一招一式已经流露出了十足的灵性，那是药云在教导时没有点明，而是希望莲笙自己悟到的：剑意。
意散，剑收。
意念一动，将药云曾经的佩剑——青纹龙柄剑收入穿着银链戴在脖子上的翠绿色指环中，朝着莲芯走去。
“姐姐，明天就要满百天了，”听得出来莲芯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不舍，“要不，我们一直待在这里吧。”
“不行，快要到冬天了，我们没办法在野外独自生存，而且……”重重地握住拳头，莲笙的眼神里闪着坚定的光芒，坚定道：“灭村之仇，一定要报！”
看着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言败的姐姐，莲芯的信心也在一瞬间燃起，
“嗯，我会加油的！”
第二天一早，最后一次收拾干净石碑的周围，姐妹二人带着不舍与信念，踏着满地的落叶坚定的迈向了通往外面世界的大路。
“爹爹，我跟姐姐走了，去找陈吉伯伯，你放心吧，我会听姐姐的话的。你去了那边以后要好好照顾自己，还有，记得找到娘，带我们想她问好，告诉她，我们想她。”
“爹爹，我们走了，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莲芯，以后可能会很久都不能回来看你了，但是等我报完仇之后一定会第一时间来看你的，我发誓！”
她们，背负着仇恨，却不会迷失；
她们，为彼此而活，绝不会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