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家法
“你小子！”吴歆笑着摸了摸他的头，他能有心思开玩笑，就说明快好了。
待烟花燃尽，吴歆便拉着高时璟回到屋内，摸了摸碗边说：“放了一会儿刚刚好，快来喝，南瓜小米粥！”
高时璟裹着被子坐在桌边，说：“姐姐能喂时璟么？”
啊？
吴歆想说你手又不是拿不出来了，但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又不好说太狠，只朝他无奈地点头说道：“能~”
高时璟难得一笑，乖乖地朝吴歆霁坐近了些。
“你先试一下烫不烫哦。”吴歆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唇边。
高时璟摇摇头，一口吞下。
看他缩在被子中，乖乖喝粥的样子，吴歆觉得这小孩真是可怜又可爱，想到他之后还要从家将口中得知父亲战死的真相，又会经历一次异常痛苦的蜕变，便又有些心疼了。
“时璟，你叫我‘姐姐’，那姐姐说的话你听么？”
高时璟吞下一口粥，回：“姐姐且说。”
吴歆看着他，语重心长地说：“还记得姐姐跟你说过的么？只要你还在，侯府就有希望。你若不想侯府在你手中落败下去，就不要再像今日这样，一人在外饮酒喝醉了。”
高时璟垂下眼眸，看着碗里的小米粥，眼睛模糊了片刻，忽又抬起头含笑朝着吴歆霁点点头：“好，时璟听姐姐的。”
吴歆也破颜而笑，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
回到国公府时，子时都已经过了。
吴歆一身疲惫，想着这一晚上真像加班一样，不是被人追杀跟人周旋就是伺候人，哪有一点大家闺秀该享受的样子，心累得不行。
进到正堂，还没缓过神来，就听到一声严厉的呼喊：“你舍得回来了！”
吴歆猝然一惊，只见堂前父亲高坐，俨然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母亲也坐在侧边，一脸不虞，孟姨娘却是担忧又歉疚地站在一旁。
吴妍舒则神情冷淡地站在母亲身边。
“跪下！”
吴歆还未跟他们问好，便听到父亲怒意满满的一声训斥。
吓得吴歆又哆嗦了一下，疲惫瞬间消失，她看着父亲大动肝火的样子，不由怯声问道：“父亲这是怎么了？”
吴宇看着仍然站着庶女，不由怒发冲冠，一把拿起家法朝她冲过来，朝她身上狠狠打下，“逆女！还不跪下！”
吴歆没料到吴宇这么生猛，毫不犹豫就朝自己打了过来，那棍棒打在胳膊上火辣辣的疼，她不由怒了，她亲生父母都没有这样打过她，他凭什么！
吴宇见她仍无动于衷，还这般仇视着自己，更是气急，又拿起家法向她打来。
可那棍棒并未打到吴歆霁身上，在落下的那一刻，孟姨娘冲过来搂住了吴歆霁，她只听见孟姨娘一声闷哼，那冲击力将她们俩往前送了一步。
她没有被碰到分毫。
吴歆猛地往后一转，看到姨娘皱眉咬唇的表情，不由叫道：“娘！”接着紧紧地抱住了姨娘。
“你为何打我？”吴歆红着眼怒声质问吴宇。
吴宇没想到这个逆女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他作对，怒目切齿地说：“你这个逆女！我今天不打死你就愧对我吴家的列祖列宗！”
孟姨娘见状赶紧跪下，抱住吴宇的腿哭着乞求：“公爷，歆儿不懂事都是妾的错，你要打就打妾好了，不要打歆儿，求求公爷了！”
吴歆看到姨娘跪着求他，心里一痛，伸手去拉姨娘，姨娘却一把将她拉着跪下，泣声说道：“歆儿，跟你父亲道歉！”
“我做错什么了？他……”
吴歆话还未说完却被姨娘打了一巴掌，姨娘忍着泪对吴歆狠狠说道：“道歉！”
吴歆似不敢相信般，捂着脸看了眼满脸是泪的姨娘，又朝旁边看去，吴宇仍怒不可遏地看着她，手里的棍棒在灯下反射出幽亮的黑光，罗宜婉和吴妍舒仍是先前的表情，事不关己地坐着或站着。
她奋力忍住身上的疼痛和心里的屈辱，咬牙切齿地朝吴宇磕了个头说：“我错了！请父亲责罚！”
吴宇听到这话才面色稍缓，将家法放到案上，问：“你错在哪儿了！”
吴歆仍头触地面，一字一句地说：“我不该这么晚回来，还跟父亲顶嘴！”
“还有呢！”吴宇怒道。
“不该私自在宫宴上表演！”
吴宇几步跨到吴歆霁身前，指着她的后脑勺骂：
“你还知道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胆子这么大呢？闹出那么大的笑话，你知道别人怎么说我吴家的吗？姊妹争斗，缺乏家教！丢人现眼，没有头脑！你姨娘平日就是这么教你的？啊？你说你，都已经及笄了，还这么蠢笨而不自知，自以为是不知天高地厚！你这脑子整天都在想什么！你要不用就将它丢掉！”
“公爷，您悠着些，仔细气着身子了。”罗宜婉打了个哈欠，起身拍了拍吴宇的胸脯。
她也生气这丫头莫名将女儿的机会抢走了，但眼下实在熬不住了，只好起身劝和。
“哼！”吴宇甩了甩衣袖去椅子上坐下，又朝罗宜婉说道，“你以后看着点，别没得放她出去惹祸！”
“知道了。”罗宜婉神情恹恹地答道。
“别跪这儿了！看着心烦！”吴宇喝了一口茶，哐当一下放下茶盏，又说，“去祠堂跪着反思！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出来！”
“公爷，这么晚了……”孟姨娘跪过去求吴宇，“要不明日再跪？”
“你也想一起去吗！”吴宇怒道，平日里贴心温顺的姨娘竟也这般惹他厌烦了！
孟姨娘闻言噤了声，只默默淌着泪，心疼地看着女儿。
吴歆抬头，含泪噘嘴安慰姨娘：“娘去休息吧，女儿无事。”
孟姨娘摸了摸女儿的脸颊，点点头，失声痛哭起来。
“哭什么哭，晦气！”吴宇说着起身拂袖往里屋走了。
罗宜婉和吴妍舒一行也随之离开。
孟姨娘这才拉着女儿起来，紧紧抱着她又大哭了一场。
吴歆本不太想哭，她心里只有愤怒，可是看着姨娘哭得这么委屈狼狈，都是因为自己，还为她挡了一棍，她便也情不自禁地趴在她肩头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