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错怪她了
良久之后，孟姨娘轻触着女儿刚被自己打过的右脸，心疼问道：“疼么？娘对不起你……”
吴歆摇摇头，她知道那是姨娘的权宜之计，若她不这样，吴宇估计还要下重手打她。
“娘怎么这么傻，知道他要下手还冲过来给我挡？”
孟姨娘叹了口气，将女儿额间的乱发理顺，只说：“傻孩子，怎么今日这么倔呢？”
“是他不分青红皂白一来就打人！”吴歆委屈。
孟姨娘朝堂后看了一眼，忙止住她：“歆儿慎言。”
吴歆在书中只看到吴宇责罚过女主，可也并未打过她，怎么一到她这儿就又是打又是骂的？
她知道孟姨娘对吴宇的感情，便也不再多言。
擦过药之后，吴歆也被守着送去了祠堂。
次日一早，吴歆正趴在蒲团上睡着，忽然朦胧中听到一阵开门的声音，吓得她赶紧打起精神挺直身体，恭敬地对着先祖的牌位。
一阵窸窣声音过后，一个小团子蹲到了吴歆的身边，她斜眼一看，才发现是弟弟吴尚远，她白了一眼后立马朝身后一看，就他一个，便又瘫软在蒲团上了。
“你怎么来了？”她有气无力地说。
吴尚远看着他姐这样子，微微摇了摇头，将食盒打开，说：“娘要养伤，锦兰要照顾娘，绿儿责骂被罚，除了我谁还能来看你。”
他一说吴歆就明白自己的处境了，也不知这要跪到啥时候，吴宇也没说，总不能就这样一直跪下去吧？
“这是你最爱的芙蓉糕，吃点吧。”吴尚远拿出一碟糕点，递到吴歆霁眼前。
吴歆拿过一块，朝弟弟噘嘴说道：“还是弟弟对我最好。”
吴尚远皱了皱眉，似乎并不喜欢，但吴歆还是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担心。
“你昨日为何会那般冲动？”吴尚远忽地问道，他知道自己这姐姐一无是处，但再怎么也不会太过出格。
吴歆咬了一口芙蓉糕，略带嫌弃地说：“咦——，太甜了……”
说着将那剩下的半块糕点放到了盘中，又道：“小屁孩，跟你说了你也不懂。”
吴尚远放下糕点碟，仔细地端详着吴歆霁，认真问道：“你还是我姐姐么？”
吴歆闻言一呛，眼神有些躲闪，动了动胳膊，反问他：“不然呢？”
吴尚远说不出来，只感觉现在的姐姐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从前她无论如何都不会闯这么大的祸，更不会跟父亲顶嘴，以前虽然蠢笨，但也会看人眼色。
不是听娘说，他都不敢相信，她竟然还会主动去宫宴上表演？以前可是只敢躲在后面望着，拈酸吃醋的。
他看着碟子里的半块芙蓉糕，不解地问：“不吃了？这不是你最爱的么？”
吴歆看着他的表情一怔，“哦~，感觉现在心里有点苦，不想吃甜的。”
吴尚远问她：“疼吗？”
“肯定啦，”吴歆苦涩地笑了笑，问“你父亲打过你么？”
吴尚远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但也只是摇了摇头说：“没有，父亲对我们很好，从未打骂过我们。”
吴歆一脸不屑，抬起手臂问：“你要不要看看我胳膊再说？嘶——”
“那是你不听话，闯了祸，惹父亲生气了父亲才会那样……”吴尚远争辩，看着她疼又有些心疼。
吴歆不想跟他讨论吴宇，只问：“你去看娘了，娘怎么样？”
吴尚远耷拉下了眉眼，有些担忧，“娘挨了一棍，头疾又犯了，大夫来看过，开了药，说要静养。”
说着又拿出一小瓶药说：“这是治外伤的，涂抹在伤处就好，不要沾水，绿儿来不了，你自己可以抹么？”
“我自己可以。”吴歆接过药瓶，又道，“是我连累了娘。”
“你既知道娘辛苦，便莫要再这般让娘伤心了。”
吴歆承认这次是自己考虑不周了，虽说没想在这里得到什么，但她也不想有人因她受累。
孟姨娘常年生活在后宅，心思都在吴宇和自己两个孩子身上，她爱吴宇，更爱自己的两个孩子。
她小心谨慎地在后院生活，不争不抢，人淡如菊，生怕因为自己而影响了两个孩子。
哪怕女儿学习缓慢又不思进取，她也耐心耐烦地教导她，敦促她，护着她，一心把她往正途上引。
知道女儿要嫁太子，院内所有人都很开心，只有她担心女儿在东宫过不惯，害怕女儿心思单纯不能讨太子欢心，而因此受到伤害。
昨天也是，想也没想便扑过来保护她，吴歆再怎么没有心也不可能不触动。
“我知道，以后不会了。”吴歆摸了摸弟弟的头，又问：“你有办法救我出去么？”
凭她在书中看到的只言片语的描写，她肯定没有这些跟吴宇长时间相处的人了解他。
吴尚远仔细想了想，认真答道：“你得真诚地跟父亲道歉，说明你这样做的原因，你要能说服父亲，父亲就会原谅你。”
吴歆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思考着他说的话，问：“真的？”
吴尚远点点头：“嗯，父亲是很讲道理的。”
吴歆根据他说的，想了想书里对吴宇的描述，想让嫡女嫁给太子，助太子登基，虽然某种程度上有把女儿当工具的嫌疑，但也是为了保证家族兴荣长盛不衰。
为人老成稳重，但有些迂腐，又极好面子。
所以，也只能这样了……
“远远，你能跟我拿纸笔来么？顺便带点别的吃的喝的，不要甜的。”
半个时辰后，吴尚远将吴歆霁写的信笺递给了父亲。
吴宇看完，蹙眉深思半晌之后，问他：“这真是你二姐写的？”
吴尚远没看内容，见父亲神色凝重，担心姐姐又惹怒父亲了，便跪下来为她求情：“姐姐心思单纯，绝无忤逆父亲之意，若是措辞有误，尚远代二姐向父亲请罪，还望父亲息怒，勿要责罚姐姐。”
吴宇叹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信纸，心里很是复杂，“你先起来。”
吴尚远闻言慢慢起身，看着父亲一动不动，焦急地等待着父亲下面的指示。
“让她回去休息罢。”
良久之后，吴尚远忽地听见父亲说出这句，明白父亲意思之后，内心一喜，忙朝父亲行礼道：“多谢父亲！”
说着往祠堂飞奔过去了。
吴宇看着小子离开的身影，“哼”了一声，随后笑了。
再拿起吴歆霁写的这封字，又陷入了沉思。
这封簪花小楷写得温润秀劲，上面对自己行为的分析句句在理，他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歆儿也能这般周全地为家里考虑了，看似胡闹的行为，却似乎阻止了一场可能发生的变故。
他竟错怪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