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秋风春意
千多年前，孔老二站在河边大吼，“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于是五年也跟千年没什么差别的过去了，在崖山下的焚城里，草屋外的石阶上站着一个老人。
“这不是试手，而是对决，脱离圈子者，败！兵器脱手者，败！”老人低喝着，将手里的金锱抛出，砸在地上发出清脆的震响，“现在开始！”
石阶下两个站在大圈子里的少年，各持刀剑相对着，年纪稍大的持刀少年身子绷直，左手轻轻拂过刀锋，单刀已经除去了刀鞘，斜指地下。
持剑的少年知道对方刀法的霸道，不敢掉以轻心，不断游走着，握住剑柄的手不断调整姿势，让对方看不出他出剑的方位，剑虽然还在鞘中，却已经有兵锋的寒冷弥漫出来。
草屋外的空气似乎一下凝重沉冷了下来，两个少年面色沉重着相互对峙，没有敢先动。
忽然眀烈的阳光照耀进来，持刀的少年单刀慢慢摆动，一道光线猛地一折，反射到了持剑少年的眼中。
持剑的少年下意识一眯眼，就马上意识到坏了，一股猛烈的刀气已经扑面而来，那刀锋上的力量，持剑少年似乎不怀疑它已经不亚于成年人了。于是少年急忙退后，退后过程中竟然又直接闭上了眼。
就在少年马上要退出圈子的时候，少年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样定住，宝剑出鞘，清亮的声音回荡在空气里，持剑少年显然早知道了刀锋的轨迹，长剑轻轻划过一道轨迹，柔和如风中柳絮，却将那霸烈的刀锋偏转了几寸，只是几寸，单刀就已经擦着持剑少年胸膛掠过，没能伤到少年分毫。
而此时剑光一凛，笔直的向前刺去，而持刀少年的刀已经挥出，来不及再次回防，只是他的手忽然一松，单刀哐当弃在地上，身子诡异的一扭，手腕轻轻一抖，竟然捏住了剑锋！
持剑少年左手剑鞘递出，虽然以弧形的轨迹运动，在秋风中反而更加迅速，眼见便要刺到持刀少年的咽喉！
而那少年又接着松开手，脚下不动，身子却诡异的几乎贴着地面平倒了下去，再次腾身而起的时候已经到了高空，持剑的少年此时也来不及回头了，那从高空落下的人一只手稳稳捏在了持剑少年的脖子上。
只是，那原本持刀的少年却已经兵器脱手，身在圈外。
“我赢了。”年纪大的少年嘿嘿笑着，“李凡尘，你还是太嫩咯。”
李凡尘把剑收回鞘里，一脸无语的看着老人，“爷爷，明明是彭云忘输了，他都丢了武器还要打，现在又在圈外了，当然是我赢对不对？”
老人哈哈一笑，彭云忘就在老人这一笑里松开了手，“你们两个小子，功夫练得倒是都不错，可是李小子，你是不是读书读傻了？我都说了这是对决，不是试手，哪有那么多规矩，赢才是最关键的！”
李凡尘目瞪口呆，愣愣的望着两个一脸坏笑的老少。
“咳咳，行了，小李子，你就乖乖的去买酒吧，钱这个我就不给你出了，愿赌服输，一定要有一个武士的样子，哈哈……”彭云忘故作严肃的拍了拍李凡尘的肩膀，最后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笑你个头啊！”李凡尘恨恨的拿剑鞘拍彭云忘的肩，彭云忘却嬉笑着跑开了，李凡尘看看爷爷，李老头本来还笑着面庞顿时一肃，“彭小子说的不错，要有一个小武士的样子，快去！”
李凡尘顿感苦笑不得，只能提着剑向焚城集市上去了。
从他们居住的小木屋到焚城市集，还要经过一片树林，李凡尘刚刚迈入这片树林的时候，就看到了不远处婷婷站着的一个小姑娘。
“我的陈大小姐，你来的真及时啊。”李凡尘笑着向那个跟他五年前真正结识的陈瑶儿走去，小姑娘也笑了起来，红红的头发，金色的眼睛，本来俏皮的眼睛和头发配上陈瑶儿容易羞涩的性格格外有些魅力。
“凡尘哥哥又被爷爷罚去买酒？”陈瑶儿一歪头，看李凡尘孤身过来，忍不住笑问。
李凡尘叹了口气，轻轻摸着剑，“这年头，无耻的人太多，君子不好混啊，所以只能我这好孩子、合格的武士去给爷爷买酒了。”
“那……凡尘哥哥是不是还是没钱？”陈瑶儿又问。
李凡尘顿时不好意思起来，想挺起胸膛，说我已经攒下了一个金锱，可是忽然想起来爷爷已经以标志对决开始需要信物的理由骗走了，现在已经还在林子那边。李凡尘想起来他身上现在别说一个金锱，连一个熟铜子都没有。（货币兑换，一百片熟铜换一个银莲子，六十个银莲子换一枚金锱）
于是李凡尘刚刚挺起的胸膛又没了气，挠挠头，嘿嘿的看着陈瑶儿。
陈瑶儿小小的脸庞上留露出异常无奈的神情，看的李凡尘一呆，笑的更有些傻了。
“别看了，走啦，给爷爷买酒去。”女孩就那么随意的拉起了男孩的手，那么自然，以至于男孩觉得，就这么一辈子，不要什么天下，也很好很好了。
晚上繁星高悬，无数的星辰缓慢的移动着，冥冥中昭示着什么无可匹配的力量。
李凡尘跟身边的小姑娘坐在长街一侧的屋顶上，少年带着温和的笑，指着一颗颗星辰给女孩解释着，偶尔说起星辰之间组成的图案，惹得女孩一阵轻轻的笑声。
“瑶儿，你说星星们这样一直在一起，是不是，也很好啊。”李凡尘轻声的问着，脸上飘起几抹在黑暗中不易察觉的微红。
陈瑶儿点点头，笑着说：“我爹说了，星星不管怎么动，总是会有不变的东西在的。就像是我哥凡尘哥哥啊，哥哥在哪里，妹妹不就应该在哪里么？”
李凡尘使劲点点头，脸上嘿嘿的笑，小小年纪的少年并不是十分清楚，他想要的一起，并非是陈瑶儿口中说的哥哥，妹妹……
只是不经意间握起的小手，无论如何在这样的星空下，少年的心，已经被填的满满的。
满的以至于……旁边的那一壶酒，一直忘记了送回去……
于是在焚城郊外的草屋外，一个上蹿下跳的身影不断发出惨叫。
“啊～爷爷，我不是故意的，我绝对不是故意的啊……啊！我怎么会知道李凡尘那个死小子，啊！爷爷，我错了，饶了我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