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落水
那个人有没有对她……童清问不出口。
不，不要问，如果可以她宁愿今天没有遇见李思询，那么她就永远不会知道那些肮脏的阴暗世界。
她的世界再一次地崩塌了，爸爸、沈天晔连同她自己，一次次地颠覆着她现有的认知。
她想要逃避。
李思询慢慢站了起来，她的呼吸变得短促，仿佛在极力地隐忍。李思询不忍见她这么折磨自己的样子，伸手要去扶她。
“拿开你的脏手！”季诗宇一把推开李思询的手，不仅是尽着保镖的责任。他第一次见到童清的时候她是那么的慌张，这么柔弱的女孩子为什么要她受这些磨难？
怪不得沈天晔那么紧张她，不肯让她离开他的身边。
李思询勉强扯扯嘴角，明明知道自己这么突兀地告诉她事实对她而言是种伤害，他还故意说得这么让她心慌。
可是，谁让他答应过沈天晔呢，童清这么执拗，有些事总是需要知情人推波助澜一下的。他不告诉她她最关心的事，还不是想要给他们提供一个飞速发展的机会。
他可是忍痛割爱啊，眼睁睁地将小清清推向沈天晔的怀抱，这么做他才是最受伤的一个。
李思询轻叹了一声，意有所指的表情，“小清清，如果你想知道自己有没有被……为什么不找沈天晔验证一下呢？”
“你还敢说！”季诗宇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上前揪住李思询。
李思询侧身躲开，“小朋友，哥哥也是大战场上下来的，别跟哥哥动粗啊。”
“叫我小朋友，尝尝爷爷的拳头再叫不迟！”
小小的飞艇上空间很狭窄，被他们蹦来蹦去地摇摇晃晃，童清脚下虚无地站不稳。
找沈天晔验证，怎么验证？
童清不敢想下去，她是他的小天使啊，那么纯洁的小天使……难道她还有什么脸面让他亲口告诉她吗？她不敢。
那年他突然就去了外地上大学，是不是因为嫌弃她了，想要躲开她，所以才不声不响地就去了外地，任她哭喊着拼命地追，他都没有下车看她一眼。
浑身涌上了颤栗一遍一遍游走全身，眼前一片虚无，心头压抑了成片的乌云挥散不去。她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只想大声地喊出来，向这茫茫的湖水呼喊，将她淹没，冲刷那看不见摸不着的肮脏。
好像受到湖水的引领，童清默默地爬上去，站在栏杆的边缘。水里似乎还能看见向她游过来的沈天晔，刚刚就应该是她跳进去，为什么要折磨沈天晔，该死的是她！
“噗通！”水花四溅。
季诗宇和李思询正扭打在一起，被那一声落水的声音吓得呆滞住了。
“小师母！”
“小清清！”
季诗宇率先反应过来，纵身跳了下去，童清显然是有意寻死，落下水去正处于下沉的状态。
龚之瑶坐在床边，自从童清跑出去之后沈天晔就闭上了眼，安静得连呼吸都无声了。龚之瑶忍不住去抚摸他苍白的脸，手指即将碰上他的脸他猛然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慌，拔掉手上的吊针就要下床来。
“天晔，你要去哪里，你还在发烧！”龚之瑶按住他的手阻拦他。
“童清出事了。”沈天晔全然不顾地抽出手，心脏不安地剧烈跳动，鞋没穿好就匆匆往外走。
又是她，明明刚刚还对她不闻不问，闹别扭似的冷漠地将她晾在一边。还将她叫过来上演这种幼稚的把戏，才这么会儿的功夫又这般反常，是在她面前上演心电感应吗？
龚之瑶受不了了，她是个骄傲的女人，为什么总是要在他面前低三下四等着他的遣唤，她第一次对他大声责问，“沈天晔，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沈天晔背脊一僵，脚步却没法停顿下来，他的心跳得很快，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好像放在胸膛里的那一块被挖去了，莫名地慌乱。
一定是童清出事了！
门被“哐当”一声推开了，季诗宇抱着童清一路滴着水，冲进来就往床边跑，“子润哥，子润哥，快救救童清！”
沈天晔眼前一暗，晕眩地要倒，李思询跟在后面跑进来，见到他不由地愧疚，“沈天晔……”
沈天晔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床边，推开挡在前面的季诗宇，将童清抱了起来。她浑身湿透了，脸上惨白毫无生气，沈天晔用力地抚着她的脸，冰凉得没有一点温度，身体控制不住地抽搐。
他的胸腔被挖去了一块火烧了一样急火攻心，痛吼声充斥了整个房间，“谁干的！”
季诗宇冷得发抖，“天晔哥，是我没有保护好童清，你打我吧，现在快叫子润哥来，童清不、不会有事的。”
他们的动静太大，邵子润已经赶了过来，一见童清的样子就痛心疾首地叹气，他们这是要折腾到什么时候，不要命了就捐给医院去啊，翻来覆去的这是在折腾他啊。
童清在抽搐，邵子润立即吩咐，“沈天晔，她在抽搐，先让她换身干衣服，龚小姐，你来给她换衣服吧。”
这里只有龚之瑶一个女人，换衣服自然是由她来帮忙。她也吓住了，童清真的出事了，沈天晔居然真的能感应到。
这时候救人要紧，龚之瑶上前来轻唤了一声，“老板，先把她放下，她浑身都湿透了会冻坏的。”
沈天晔却紧紧地抱着童清，失魂落魄似的不让她碰。
这个样子的沈天晔像极了当年，为什么碰到童清他就冷静不了呢？李思询苦笑着上前，“沈天晔，她只是落了水，不会有事的，让瑶瑶给她换身干衣服。”
“都给我滚开！”沈天晔吼了一声，防卫地将她往怀里抱得更紧，他不会再让任何人碰他的天使。
龚之瑶望着沈天晔的样子很心痛，她若是能得到他的这般怜爱，她宁愿落水的人是她，龚之瑶苦笑，“邵医生，我看你们还是赶紧把老板拉开，她在发抖，让我赶紧给她换衣服吧。”
邵子润摇了摇头，“让他来就行了，你们都出去吧。”
龚之瑶惊叫起来，“老板是男人！”她无法想象沈天晔会在乎这丫头到这个地步。
龚之瑶被李思询拉着走了，她很不甘心地扭头去望，好像再也没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了。
“没有人了，快去给她换衣服，再拖下去没事都变有事了。”邵子润推推沈天晔催促着，然后出了房间在客厅等着。
手指碰到她冰冷的皮肤，浑身止不住地颤抖，她紧闭了眼眉头皱得紧紧的，意识不清地呢喃着一句话，“小天哥哥，你是不是嫌弃我了，我再也不是你的天使了，再也不是你的天使了。”
沈天晔的心被绞住了一样，痛得无法呼吸，滚烫的泪滴落在她的肌肤上，他颤抖着手帮她擦干身体，将自己身上捂热的睡袍给她穿上，将她包在被子里紧紧地抱住她，想用自己滚烫的身体让她温暖过来。
估计季诗宇给她做过急救，邵子润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大碍，看样子只是冻坏了，不过还是要全面检查一下才放心，万一有器官感染就严重了。
度假村有医疗中心，沈天晔抱着童清出来的时候，季诗宇、李思询和龚之瑶默默地跟着，直到确诊无事住进了普通病房，沈天晔才像个机器人一样，安静地坐在她的床边。
邵子润真是拿他没办法了，他自己还发着烧呢，这样下去童清醒了他却要倒下了，偏偏怎么劝都劝不走他，像个疯子一样执拗让人恨不得直接一棍子将他打晕。
还是李思询找人搬来了一张病床，两张床靠在一起，让他躺着休息。
两个身心皆病的人安静地躺在一起，沈天晔轻轻地将她拥在怀里，白炙光照在他们身上，好像与外界隔离了开来，光晕之下那是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根本没有外人的插足之地。
龚之瑶再也看不下去了，眼泪在眼眶打转，转身跑了出去任冰冷的泪水落了一脸。
“阿欠！”季诗宇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邵子润跳了起来，糟糕，只顾着沈天晔和童清，把这个大少爷给忘了。
“你怎么还待在这儿，这么大的人怎么不知道轻重，你不会自己去换衣服啊，不会自己去挂点滴啊。”邵子润边推他出了病房边嚷嚷着教训他，苦命的邵子润怎么整天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乱转，这堂堂的医生当得跟个保姆似的。
季诗宇扯着笑，“子润哥不要用大声来掩盖你的失职了，你不是应该第一时间关注到我的吗？”
邵子润朝他屁股上踹了他一脚，“关注个屁啊，还不快滚去换衣服。”
季诗宇打了个冷颤，笑嘻嘻地熊抱住邵子润，将一身湿淋淋的衣服全蹭在他的外衣上，“师父和小师母好有爱哦……唉，等小师母醒来，师父肯定会狠狠地揍我的。”
邵子润嫌弃地推开他，“你个受虐狂，揍你不就是便宜你。”
“这次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