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殇忆（3）

高湛不愿再想那段事情，那段事仿佛可以将自己的灵魂撕碎一般。只记得当时自己率军兵临城下，得知六哥快要不行了，只想要再见他一面。不知为何，他心念一动，便只身一人前去看六哥。六哥拉着他的手，跟他说皇位传于他，只求他勿学前人，饶太子高百年一命。六哥或许早已看出他的野心，才会临终嘱托，望他惦念些亲情，只是到最后，他还是负了六哥的嘱托的，这是后话了。

终于那一天到来了，他登上了他梦寐以求的宝座，可是他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反而有些怅然若失。不过，他可以拥有他梦寐以求的女人了，他安慰自己道，仿佛前事尽是虚妄，都可不理。

昭信宫一如既往的冷清，即使在最热烈的夏日，还是会让人感觉有些萧条。这么多年没有见过李祖娥，岁月竟然没有在脸上留下多少痕迹，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动人，只是少了当年初见她时的明艳，眉间多了分抹不开的愁绪。

她说，就算你得到我人又如何，我会恨你的，一如苏颜跟他说的。只是当时，他怎么能够轻易选择放手，这么多年的浮浮沉沉，如今快要到终点他说什么都不会放手的。他用李祖娥如今唯一的儿子太原王高绍德威胁她，她若不从，那么她唯一的儿子就不得保。

高湛知道自己此时是有多么卑鄙无耻，而从此历史上的他或许还会多一笔“****寡嫂”的骂名，可这又如何？他高湛想要的，从来就要得到，这些他都可以不在乎。名声只为后人所评述，而对高湛来说，只有眼前能够抓住的才是最真实的。这以后，李祖娥就成了他事实上的妃子，众臣皆知，只是无人敢劝。

不久李祖娥便身怀有孕了，高湛一听到这消息喜不自胜，仿佛他这么多年内心的挣扎终于也有了结果，终于他也不是一无所有了。而他们有了孩子，李祖娥总会对他有几分情意的。他甚至能够幻想出孩子出生后他举着孩子在花园里玩耍，李祖娥在一旁笑意盈盈地嗔怪他宠坏了孩子的场景，只是这点想象，就让他觉得幸福无比，这些年的苦痛也便是值当了。

李祖娥因为自己寡妇怀孕，一直觉得羞于见人，那以后更是连房门都不曾踏出一步。而高湛却是待她如珍宝一般，得空便来瞧她，知道她素爱玉器，将她宫里的诸多器具都换成了上好的玉质的了，连御花园的亭子里的桌凳都换成了名贵的暖玉，只为能见她一笑。只是这些日子，她非但没有笑过，愁的却是更深了。她的忧愁甚至让高湛觉得，他自己是否错了，不过这种想法只是一闪而过罢了。

而后的一段日子甚是平静，直到那一天，李祖娥诞下公主，高湛甚是欢欣。然而此刻，或许是过于欣喜，让素来敏锐的他，竟然没有发现昭信宫外那双燃着妒火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