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情(3)
\"张哥，你有事吗？\"\"有事。\"\"着急吗？\"\"不太着急。\"\"那你改日吧，我出去办事儿，说不定什么时候回来，这行吗？\"齐欢说得很诚恳也很有礼貌。
\"那好，改日再说。\"\"对了，这是我的房东张哥，李松你也叫他张哥吧。\"\"你好，张哥！我是×××广告公司的，有什么事找我呀，我们有急事，先走了。\"\"好，你们走吧，再见！\"我的微笑还来不及舒展开，他们已经走了。齐欢，你跟李松到底是什么关系呢？今天是情人节，你们到底办什么事呢？
齐欢仿佛对我没有爱的意思，她那么若无其事的对待我，我又这样一厢情愿地爱上了她，我是不是最傻的男人？我暗笑自己的荒唐与无法表达的心情，我一方面的痴恋，却无法知道这类女子的心迹，她让我矛盾地折磨自己。
傍晚时分，我已经从醉酒里醒来，我大概是流泪了，第一次为爱上一个女人而没有表达的流泪。
怎么，她的灯盏已经点亮了，我来不及细想，从窗前又转到楼门口，我那么快的脚步都是急切地想见到她。门，还是被我敲开了。
齐欢一点儿也没有惊奇，似乎早在她的意料之中，我冲她笑笑，我奇怪自己能勇敢地敲了她的门而欣慰，她果然一个人在家。
\"张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小欢，我想借几本书。\"\"喜欢看谁的书？\"\"你有外国译文本小说吗？\"\"有。也有国内的几位作家的。\"\"我就看译文本的，国内的我看了许多，唉，什么时候中国能出现一位获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张哥，你还懂得这么多！真没想到。\"\"没想到的事情多了，小欢，我真是没有用！\"\"你怎么啦？干什么这样说自己？\"\"我是想——\"\"想什么？\"\"大概不是时候。\"我的喉头发紧，本来我想告诉她我的心情，可一瞬间我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张哥，我想你一定还……\"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又在响起，我暗想：这会是谁呢？难到齐欢的男朋友？是白天里见到的李松？齐欢还没有说完呢，这人来得真不是时候。齐欢看了看门镜，她又转身回来了。
\"小欢，怎么不给开门，是不是我在这儿不方便？\"\"门外站着的男人我根本就不认识！\"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更加急促。
\"张错，你装什么蒜，开门呀！\"这声音太熟悉了，怎么会是他。
\"操，张错，你艳福不浅啊，又找新女朋友了！怎么不给我介绍介绍。\"李伟一进门之后，便很急切地问我。
\"李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来的真是时候，你小子少废话不行啊，这房子我租出去了，这是房客齐欢。\"\"张错，张小子几日不见还留心眼呀，是女朋友就是呗，我又不会跟你抢！\"我看见齐欢的脸又红了，我上前一把抓住李伟说：\"嗳，咱们出去谈。\"我不想让齐欢难堪。
\"张错，我说你吃错药啦？她既然是你的房客，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你小子还想骗我啊！\"\"李伟，你才吃错药了，我是来借书的。\"\"张错，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李伟笑眯眯地向我挤眼睛，我其实真不想见到他，上次，也是情人节，是他的出现才使我被公安局抓了去。
\"走吧，李伟！我们出去说，这里现在是齐欢的家！\"\"好，张错，我听你的！\"李伟见我真的发了火，他也不再与我斗嘴了。
\"齐欢，很对不起，让你，真是抱歉！我走了！\"\"没什么！有空来坐！\"\"好，再见！\"\"张哥，你要的书！\"齐欢把两本书递给了我，她的脸那么红润着，我的心里又是一动。也许，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渴望的就是这个了。
\"张错，这妞长得不错啊！怎么搞到的？\"\"李伟，你让我怎么说你才相信，她的确是我的房客！\"\"好，就算是，你是不是对人家动心了！\"李伟用手比划着我的胸口，眼神鬼兮兮地眨着。
\"可是，我不知道她对我是什么意思？\"\"这还难吗，就凭你老张，什么女人搞不到手？\"\"不过，我这次是认真的！\"\"你还能认真？你想结婚吗？\"\"当然，这次是真爱！\"\"真没想到啊！这简直是奇迹！你还能真爱谁？\"\"李伟，你大概没有从心里爱过女人吧，这是一种难以说清楚的冲动……\"\"不会是想和她那样吧。\"\"你他妈的除了占有女人，就没有别的了？\"\"老张，你不是一样吗？我们经历了女人无数，这会儿你却说你动了真情，鬼才相信呢？\"\"李伟，你真是不了解我。\"\"我不了解你？你那东西长多大我都清楚，还有什么不了解的！\"\"但是，这次我是真的。\"\"那你还是悠着点吧，反正她是送上门来的。\"\"别说得那么难听，对她你要放尊重！她可是一个才女！我希望我能拥有她！\"\"老张，看来你真动情了！好了，就算是才女，她能怎么样？还不是一样也在渴望男人？\"\"李伟，你他妈的还废话！小心！\"我举起拳头向他摇晃着。
\"好，我有脸儿，往后不说了还不行吗？\"\"齐欢可真有才，又能写又能画，真了不起啊！\"\"你又来了，咱们现在转下话题不行吗？张错，我今天来是想找你出去喝酒的，这么久不见你了，还真想你！\"\"李伟，你想我，我信。有时，我也想，咱们哥们儿也不比别人差，怎么混到这个地步？我们是不是该反醒反醒，以后，我们真该找点儿正事做啊！\"\"也是，可我想是想，一到做时我就控制不了自己！这么多年了，我散慢惯了！\"\"我大概也是吧。\"比什么更深刻的地方，在春风一点点儿刮来的时刻，我的眼神向天空舒展，那感觉真好，我的内心荡漾起了爱的浪花儿，从阳光到月光，从梦境到现实，我那颗高悬的心闪烁着不可替代的光亮，因为有了齐欢，我单单的爱恋明亮而又温暖，我无限传递的激情炽热地期待，齐欢这样的女子，我因为你才在盼望中清晰而又细腻，我该怎样明确地向你表白，我焦急的内心；齐欢，我真的不知道你对我有没有想法，只是，每个夜晚，只要我站在你的窗前，望一望你屋里亮闪的灯光，我的内心便会从颤抖中趋于安祥，我衰弱的神经是如此地牵挂你，为什么？
我真的爱上了你。
这并不是我的冲动，穿过漆黑的夜晚，我又一次被无眠而淹没，让我总来不及回忆那些令我沉痛过的女人。齐欢，你到底对我是什么样的感觉？那么，你为什么脸红，那么害羞的样子令我心神不安？与时光对峙，日复一日地令我煎熬的情觉，要我说什么？
阳光在上，令我难忘的童年，如同气流又一次穿透我稚嫩的身体，季节轻盈而又美丽，清澈无比的水预测着我的现在？天气亲切，花朵明媚一片芬芳四溢，那时，她热烈而深刻地拥我入怀，灿烂如初，她的眸子似火，我被她多少次点燃了，我已经记不清了……水是距离，时间是距离，而梦却无法计量距离。与她，水中闪烁着菊花气息的女人，我的身体在欲望着，这不太现实的肌肤相亲的女人，她到底是谁？是神仙？是我无法满足的欲望在梦中找到的依托？她质感好听的噪音问：\"张错，你真的想谈恋爱啦？\"我没来得及回答她，她已经隐藏在涟漪里，还是那个明媚的夏天，我在草叶的浮动里醒来，我怀揣的热情向我发问：张错呀，张错，你干什么用梦的眼睛打量自己？梦，应该是个影子。
我被往事消磨的光阴，在女人们动荡的身体里我已经是个大龄男人了。她们接近了我，也离开了我。从B市到沈阳，我在借口中不停地更换女人，喝酒、说谎再无端地无聊……对于女人的感情，我几乎在麻木中寻找着身体的刺激……于是，我放弃了婚姻，我接受了无聊中的种种刺激，我日渐疲惫的心灵，被那些不是爱情的眼神相撞，她们占尽我生命中最生动的年轻时光，穿过村庄，黑夜里上空的星星闪烁不定，我曾经居住过的一个个地方，连柔情也凝缩得扑朔迷离……我抓住自己反复端详：我这样既无开始也无结束的男人，配得上寻找真爱？
我想起了在B市乡下的日子，山坡上死孩子捆满地的私语，他们似乎没有死，真的没有死，睁着犹如爆米花的眼睛，看着我无比害怕无比忧郁……东坟，弥漫着死者的亡魂，然而，那时我们家就住在山坡上，自从吃了粘有死孩子油味的爆米花，我就不敢在黑夜里走出房门，甚至，连夏日里的雷声、闪电，我都认为是死孩子在天上向我示威！我吃掉了他们的灵魂！
我有罪！
太阳淹没在雨雾中，我充满恐惧，为我自己的忧虑：黑暗？灵魂？爆米花？雷声？闪电？爱情？我终于明白我已经醒来了，月亮已经从云朵后钻了出来，我醉酒后又一次流泪了，我是这样一个矛盾的人，齐欢能爱上我？
张天胜与宋玉娥的冷漠关系再度出现了危机。
道理非常地简单，那一天张太平脸色不好的回家了。明白的很，张太平一定跟卢平又打架了，并且这一次是非常严重的。张天胜严厉的目光盯着张太平，一种怎样的仇视顿时在他的心里涌动着，好象他的生命中又多了一份灾难似的。我不可能再问张太平什么，他怨天尤人的性格没比张天胜强上多少，他的骨子里一样地脆弱不可击，我们是亲兄弟，曾经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多年，而今，我们几乎恍若隔世的路人，谁都看不起谁了。
张天胜猛烈地喝酒，他故意找茬与宋玉娥争吵，他骂宋玉娥无腻透顶，怎么生出我们这群无能的儿女！说出来多么可爱，张天胜却要推掉一切责任，他把我们的不是，毫不留情地推托到宋玉娥的身上，宋玉娥目光里的忧怨，向张天胜昭世了他们彼此间永远的仇恨。甚至有一次，宋玉娥最最愤怒的时刻，她走到张天胜面前，把张天胜桌子上的啤酒瓶子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就你知道埋怨我！孩子又不都是我一个人的，你没有份啊！\"宋玉娥生平第一次发怒，这大概是她忍无可忍吧，她还要在乎什么呢。
张天胜绝望而仇视地望着她说：\"宋玉娥，你还真行啊！你真能起皮子！\"张天胜突然站了起来，他顺手拿起了酒瓶子想打她，我一下子抱住了张天胜。
\"爸，你们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打什么呀！\"宋玉娥哭着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她撕心裂肺地哭着，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如果我们兄妹几个都能过着正常的日子，那么，张天胜也不会把火气都发到她的身上。这么多年来，宋玉娥一直在忍受着，她的一生都在精疲力竭。甚至，在她的年轻时代，她也没有得到张天胜的温情，她渴望的东西一直没有来，她伤心极了，有什么值得她留恋？她已经从死亡那里走过了一回。
她讨厌的张天胜，背叛了她的情感不说，还在吞没着她的灵魂！张天胜可以忘记她年轻时的美丽，但他怎么会忘记她对他的一生付出？
她回味着她那天真的虚荣，为什么在那样的年代跟人倾诉，她的家庭如何幸福，她的丈夫张天胜对他如何好，她的几个孩子如何出色……如果宋玉娥不曾嫁给张天胜，那么，她的屈辱，她的真情，她的付出，她的眼泪，证明她那么心痛地忍耐着张天胜。多少次了，张天胜那么疯狂地毁灭着家庭的氛围，他影响了宋玉娥的一生，也影响了我们几个孩子隐藏着的变态心理，我们都在挣扎地反抗地生活，然而我们也逃不脱自己的命运！
现实的一切早已宣告了家庭的完全解体。正是由于我们兄妹三个，宋玉娥才在张天胜变态的生活里，一直过着忍气吞声的生活。这透不过气的压抑，一直让宋玉娥渴望一种新的变化；其实，每时每刻都有一种无形的声音在灵魂中徘徊，它似乎在某阶段的某个地方逼迫着她，那种疼痛一直串到她的头部，脑出血的病情无时无刻地在困挠着她，她差一点死了，可她又活了下来，仿佛生命中还有什么东西等待着她，但她却无从出发，她老了，她只有固守着这个家。
雨滴落在楼外的树木中，花草里，那隐隐约约的低语，使我一下子全身心地陶醉在悠然凄怆之中，漫无尽头的夏目长夜，雨水滴打玻璃窗的叹息让我沉浸于孤独、凄凉之中；我闭上眼睛，想想这些年淹没了的光阴，我去找不到属于我的东西，冥冥之中，我似乎感动了一个响亮而又低沉的音符在我体内震颤，在此之前，从来没有声音会在我的内心深藏着某种特殊的律动。
我在激情的存在，它在莫名的狂热着。
从那些非常遥远的记忆里，我听到了山村的马蹄声，轻柔飘忽的声响又在消逝无痕，忽而又强劲如疾风，它要到什么地方去？
为什么，我的身体又被一块火炭一样的东西所左右，一阵阵的炽热，有一种奇特的愿望所驱使，我冰凉的手指伸向那温暖，我记得这么个瞬间，是她，水中的女人，她火焰一般灼热的肌肤再次贴向我，我不自觉地随着她摇晃……多少年了，我一直若有若无的拥有她……她的手臂搂着我……我的呼吸急促……我绝望地抓紧她，我低语：\"做我的妻子吧，别离开我！\"之类的话语……我闻到了菊香正是季节里的九月一日。
我终于醒来了。我大汗淋漓四肢发酥，她，哪里有她？分明是梦，我完成了拥有女人的过程。这是谁？我渴望的完美的女人，让我脆弱的心灵体验着她的到来；不，这是梦。现实中，我必须实际地向齐欢表白我的爱！我试图呼唤自己的勇气，可我仍旧拿不准哪一刻向她表达。明天，后天？我幸福地忧伤着，无法解释的梦幻与日俱增，我只能喝酒麻醉着自己。我小心地观察着天气，在我想要表达自己时，我就喝上一些酒，以为这样可以壮壮我的胆子。她太让我着迷了，我躺在床上想像着她的气息，齐欢，你对我到底有没有感觉呢？
那缕菊花一样飘香的气味，是她透着神秘的目光中让我着迷的部分，我守候着她的回陷的香气……忽然，我想到我很可怜，竟被梦境中的女人左右着情愫，她到底是谁？
不要阻碍我，我想谈恋爱！
——笑话！
——天大的笑话！
那是它！如张天胜一样的正在扭动的黑影，它凭什么仇视地向我发笑？我发抖的双唇发现自己在深深地下陷！
——张错，就凭你！还有能力谈爱情！
——你是个可耻的男人！
哈哈！哈哈！黑影的笑声越来越大，我攥着拳头想打它，我使劲地咬着牙，然而，我的力量却一点儿也使不出……——你打呀！你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