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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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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哥,你不欢迎我?\"\"哪里,想你,你就来了!\"\"嗳,你现在坐在家里就挣钱,好福气呀!\"\"这只是一时的事,我也不爱累了,挣点钱维持这张嘴呗!\"\"你就这么点打算?\"\"我不能不现实!小艺,我不像你呀,有个稳定的工作,况且你还是女人。\"\"张哥,你伤感什么?我又不是跟你谈人生,对了,我这次来是跟你辞行的。\"\"小艺,你要离开我?\"\"不只是离开你,是离开这座城市。\"\"你上哪儿里去?\"\"怎么,你舍不得我?\"\"我舍不得你,你还不是一样地走!\"\"嗳,我也是为了生存那儿!我们厂只派两名大学生去俄罗斯深造学习去,我好不容易争取到了机会,你说我能不去吗?\"\"你应该去!机会难得啊!\"\"张哥,我真有些舍不得走。\"\"为什么?\"\"我不是跟你讲好听的,我舍不得你这个朋友。\"\"小艺,你真不恨我打过你?\"\"不恨,我理解你这样的男人,对女人要求太高了,虽然我不是个好女人,但是,我十分热爱与你相守的日子,我需要……我们太了解了……\"\"是太了解了,小艺,你大约能去几年?\"\"二年。\"\"如果有机会,二年以后我们还应该在一起。\"\"将来的事情谁能预约得出,张哥,二年以后,你或许找到了真正爱你的女人。\"\"你真会开玩笑,我这样反复无常的男人,哪里有女人真爱?\"\"我感觉你一定会拥有的!\"\"那好,我借你吉言!\"我上前搂过了常艺,我们在欲望之中沉了下去……常艺走了以后,我又陷入了孤独之中,我害怕的夜晚又如约而至;不开店了,我闲着带上小狗艺欢在小区的花园里散步,这样静下来,我才有一种本能的推动力促使我想到生活。我回到家,宋玉娥正坐在张天胜的木椅上看电视,我心里嘀咕,张天胜大概出去散步了。

宋玉娥本意里多么想让我出人头地,她含辛茹苦地供我上学,我开店她帮我拿出她的积蓄,我被公安局抓去,她又要为我求着张天胜;她已经是六十多岁的女人,在张天胜半梦半醒的醉中,她混了四十来年的生活,这又需要多大的耐力与勇气!为了我们,她过着一种极为单调乏味的生活;张红卫成了一个废人,她活着,活在她昏昏欲睡的状态里;张太平,结婚几年打打闹闹几年;我呢,更让人百思不解,我瞧不起别人,自己又不如别人;我想上进,行为上却在堕落,想到这儿,我的内心升起了一股无名之火,烦,烦!!

我的狗怎么啦?它搭拉着头,蜷缩在门旁鞋架子的旁边打哆嗦,我抱起了它,它滚烫的身体温湿着我的手心……张天胜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艺欢闭着眼睛喘着粗气,张天胜歪着脖子看它,我推了一把张天胜说:\"爸,你回屋睡觉吧,艺欢想静一会儿。\"\"咦,小二,是艺欢想静一会儿,还是你想静一会儿?\"\"爸,你干什么这么烦?\"\"我烦还是你烦,这狗都快死了,我看看它又怎么地?\"张天胜里里外外地拌着脚跟向我扑来。

\"爸,你找茬儿是不是?你活腻了?\"\"小二,我找谁茬儿?谁活腻了,是你的狗活腻了!\"\"你?\"\"小二,你想怎么地?\"张天胜做出一副挑衅的姿态。这时宋玉娥过来拉我说:\"小二,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你就少说二句,给妈省点心啊!\"\"妈,别怕他,他这个人幸灾乐祸!\"\"谁幸灾乐祸了,小二,你别不讲良心……\"\"你就是我爸,要不……\"\"你还真有种!我还没有用你呢,你这混蛋!\"\"我要不是看我妈的面子,我就打你!\"\"你敢?\"\"怎么不敢?\"\"小二,走,别跟他吵了!\"宋玉娥拉我向外走。

\"我不走!妈,我走了他欺负你!\"\"都是你这老无腻惯出来的,一个也不争气,一帮子饭桶!\"\"你才饭桶呢!\"我把艺欢放在了地上,跑到厨房里取出了菜刀,我不晓得当时我为什么那样冲动,总像是有个人指使着我跟张天胜较量。那个巨大的黑影出现了,它裹着张天胜往他的屋里钻……一场将发生的打斗就这么平息了,隔着门我听不到任何的声响,是否张天胜被那团黑影闷死了?如果是,对于谁都是一种解脱。

\"小二,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跟他见识什么?\"\"妈,他是越活越糊涂,干嘛看我们谁都生气?\"\"唉,也难怪他这样,你们个个不争气,就连我也是很伤心,小二,你要是真对妈好,你就少惹点儿事吧,我也这么大岁数了,还能管你多久?我们这一家呀,唉!\"宋玉娥垂下她松懈的眼皮,我还说什么?她真的很可怜了。

我的小白狗艺欢最终还是死了。

我埋葬了它,在小区花园里的一棵樱桃树下,我埋葬不该属于我的东西。常艺果真去了俄罗斯学习,现在,只有我一个人面对自己的居室,我有些受不了,夜色如埃,我的思绪陷入更深的无助之中,一条狗的死亡让我暗淡地遥望生命,顺着黑暗,我捏痛自己颤抖的心,恐惧让我打开了所有的灯盏,这太让我不安的东西,就像一根患病的枝条在风中摆动……我想到了东北工学院患了病的杨更,也想到了楼下的姐姐张红卫,我不想像他们一样进入精神病院;我烦躁得像笼子里的狮子一样,我想到了死,但我却又不能,难道我要摧毁着自己?

秋天的夕阳照着枯萎的叶子交相辉映,这景象吸引我蹲了下来,我不能去死。对了,我该面对张天胜的自私与傲慢,我应该面对他,不能让他有半点欺服人的安宁!我想到可以把我的楼房出租出去,不但可以挣上一笔钱,而且我回到家天天可以面对张天胜!我这样想了,也就这么做了。

我只能幽居在夜晚和喝酒之间,我还能热爱着什么呢?张天胜眼里拒绝我的表情裸露着对我的鄙视。我也更加仇视着他。

那是永远不能舒展的男女组合,张天胜的灵魂深处,折叠的梦幻是他无力承受的事实,叫高霞的女人,她永远不会想到我看到了他们最不幸的一面;我的酒杯一身透明,我不想加速我吹灭的速度,这一刻,我格外的寂静,我看见那团黑影已经完全变成了张天胜的模样。

它就坐在我对面,无言又很恐惧地凝视着我。它要统治我?我拥挤的心事翩翩飞临杯中,迷失的睡眠轻轻拨动着我的另一份忧思;我对往事是要记忆还是要遗忘?我的心情一闪,那个端坐在菊花中央的女人,她聆听着花开的声音,行走在水中的月亮经历了多少事世沧桑,红尘真有爱吗?她的双手捧起什么?我的十指撩去了白天的幔帐,只能同黑夜相识吗?那朵吐着如灯的光芒,我被无声击碎的时候,我的手心有只小鸟在尖叫……我惊奇于她,她不留痕迹地来往于我的体内,改变着视觉的温度……她的美艳之光不可阻挡,柔和又生动的神秘女人,悬垂的顶点向我愈来愈深入……我很痛苦,在梦幻与现实里,那连绵不断的气息,承接我的欲望和痛苦,穿进自己的灵魂,这隐了多年的梦幻女人,是逼入还是重压?

我说不出她有多么深刻地影响我,那大概是传说,在我苦恋的背影里垂下记忆的女人。

那天,是九月八日,我第一次遇见了她。有好几个人看过我的楼房了,我对他们不是很满意,我想,即使暂时租给别人居住,也要找个让我感觉放心的人。她来了,说代表了她的同伴;真奇怪,她走到我面前的那一刻,我觉得呼吸都是那么地痛快!这初秋的空气,有一股菊花迷散开来的香味。

她那么有气质地冲我笑着,大概有二十几岁或者更小?总之,她文静、大方、活泼中又不失分寸,我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类女孩子;她这么美好而又可爱,穿着红格子衬衫,扎着两条辫子,在沈阳这个城市,太少见了。

我的心特别地加速跳动,我莫非一见倾心?不,我怎么能这样想。

我掏出烟,点上抽了一口,突然她扶住门槛,似乎头疼的样子,我大吃一惊,她的脸色变得如此苍白?我上前问:\"你怎么啦?\"她谦意地冲我笑笑,一脸的惊恐,便说:\"没什么,对不起,吓着你了!\"她的红格子衬衫下是一条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只是,她发白的脸上眼神有些迷离。

\"对了,你好些了吗?\"我扶她坐在了椅子上。

\"好多了,谢谢你,大哥,这房子我们租定了,看你也不像坏人。\"\"真的吗?\"\"真的,我不想居住在不安宁的地方。\"\"好,你放心,只要你们搬过来,有什么事只管找我!不过,我没事儿不会来打扰你们的。\"\"那太谢谢你了!\"其实我看出了她有一丝防备的情觉,我也很诚意地想把房子租给她们,没想到她的脸却红润了起来,我心里一动,我还头一次发现,女孩子害羞时,竟然这么美丽而迷人。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齐欢,齐是整齐的齐,欢是欢乐的欢。\"\"这名字真好!听起来就快乐!\"\"那你呢?\"\"我,张错,错误的错,听起来就具有否定的意味吧?\"\"张哥,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罢了,你这名字挺有趣,本身就不俗吗?\"\"还是你会说话!\"齐欢像个小孩子一样,而我却体味到了与她相识的快乐。

秋风吹来,我暖洋洋地感受着这个清爽的秋日;晚上我在外面路遇了齐欢,这时空气里有股湿湿的凉意。

\"都九点了,你怎么才回来,这个小区最近有坏人出没,小心点啊!\"\"我,我会注意的。\"齐欢的目光里多了一份忧郁。

\"齐欢,你的同伴呢?\"\"她回老家了。\"齐欢又淡淡一笑,我想,她真爱笑,夜色中我看着她那纯净的脸孔,有些心疼也有些走神。

\"齐欢,再有什么事时,如果身旁没人,就找我吧,有个伴最起码壮胆!\"\"好,如果需要时,我会找你的。\"齐欢突然咳嗽,并且很厉害地,脸色闷得红紫起来,我扶着她,过了有一会,她才停止下来,我见她的手上贴着贴布,里面还隐约露出了药棉花,她大概是刚刚挂点滴回来。

\"齐欢,你病了?\"我见她低下了头,昏暗的黑色里,她披肩的长发随秋风摆动,她用手把头发捋起在耳朵后边,说:\"张哥,我没事儿!\"这让我觉得,她只是把我当作一个陌生人,其实,我只是她的房东,我真的不能问她过多的事情,尤其是现在。

\"齐欢,那你赶快回去休息吧。\"我送她到楼梯口,她回头说了句谢谢便进了门。她没有邀我进去,这很正常的。

\"小二,你把房子租给了人家,可别打什么主意呀!\"\"妈,你说到哪里去了?\"\"那你刚才干什么扶人家,再者说了,这么晚了,你可不能让人说三说四的。\"\"妈,齐欢病了,刚才是刚从医院回来,正巧我遇上,你可别瞎想呀;妈,这女孩子也真可怜,一个人去挂点滴,旁边连个人照顾也没有。\"\"小二,你去照顾?别让人家小姑娘多想什么,看她那模样儿,也真挺招人喜欢!每次见到我,她都主动跟我打招呼,那一天,我去她那儿看看,觉得这女孩儿挺不简单的。\"\"妈,你跟她说什么了?\"\"我没有说什么,只是打听她的家住哪儿了,她的现状什么的。\"\"她怎么说的?\"\"她说她老家住在辽南的农村,她现在正在学习大学的自考和自由撰稿。\"我的心又动了,齐欢是一个自由撰稿人,她写什么?

我的感觉在游移,我清楚,象齐欢这样的女孩子,能在这座城市生存与进取,绝对不是她表面的单纯,而是她内在气质迎合着这个城市,这应该是她这类女孩子与众不同之处吧,要不,她怎么生活在这座城市。

或远或近,我的体内清晰地复苏着一种力量,象马蹄声出现在幽谷,出现在我的心灵,清脆而又深远的震撼,此起彼伏地掀动我的心野,多么美好的影子,使我沉寂的心中扑进从未有过的温情,这样的夜晚初冬的风中,我有些孤独地想她,我莫名其妙,我一想到她内心就不自然地紧张……我并不是小男人,我经历了那么多的女人,从女人到妓女,从妓女到妓女,我已经习惯了女人的环节,今夜,我怎么会对齐欢这样的女孩子如此情有所思?

我渴望的冬天回到了村庄,我想象过,有朝一日我要回到那地方,那是神仙沟的土井,狗叫以及清新的空气,早春的细雨,柴门开了,倚门而望,我听见了她温馨的呼吸,我的心跳得厉害,齐欢,我屏息静气地发觉你前世来过,真的,我看见我们在朴素的村庄里,像草莓一样的爱情在青草间成熟着……夜已经深了,我站在楼底下望着她的灯盏仍旧无眠,我看不到她在做什么,但我舍不得离开,看见灯光使我看见一个特殊的心情在燃烧,齐欢谈过恋爱吗?她应该是一个情感丰富的女孩子,她爱过谁或正在爱谁?这不重要了,齐欢会喜欢上我吗?

\"是张哥,你快坐呀!\"这个星期天我走进了她的房门。

\"小欢,你在做什么?\"\"我随便画点东西。\"\"你还会画画?画得不错吗?你学画画吗?\"\"不学,只是喜欢,没事儿画心情呗。\"齐欢说这话的时候,声音里一点儿也不张扬,她真像一只乖巧的小猫。我想起了常忆,她虽然学着艺术,但她骄傲的神情让人无所适从;齐欢不这样,她给我一种感觉是谦虚中的从容。

\"你这是装饰画吧。\"\"应该是吧。\"\"画多久了?\"\"大约一年多了。\"\"有老师吗?\"\"我是自己的老师,也是自己的学生,多学别人,多摸索属于自己的东西,就这样,画心情表达自己的梦幻!\"\"那你相信梦幻吗?\"\"这个,怎么说呢?反正我梦见的东西,一般都在实现着。\"齐欢抿着嘴唇,两眼中掠过一种神奇的东西。

\"小欢,你的同伴去哪里去了?\"\"噢,你说盖荟呀,她出去洗澡了。\"\"对了,小欢,听我妈说你自由撰稿,你写什么呢\"\"\"写什么,写东写西,写南写北,随便写,但很少写爱情。\"\"有趣,小欢,你没谈过爱情吧!\"\"那是无可奉告的!张哥,你家嫂子怎么没有见过,你家孩子有多大了?\"\"真惭愧,我还没有结婚呢?\"\"对不起,我不该问你。\"齐欢的脸又红了起来,我被她感染了;当我想说什么时,敲门声响了起来,的确是盖荟回来了,我注视着齐欢,不知该说什么;盖荟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孩,她的举止及目光都那么成熟,她在审视我。我拿出一支烟,点上了火,刚想抽,盖荟却说:\"张哥,你别见怪,齐欢不能闻烟味,她的病怕烟。\"\"噢,我不抽,齐欢,你到底得了什么病?\"\"张哥,你还是别问了,免得她伤心。\"盖荟眯起眼睛,她似乎在生我的气,我明白必须离开这里,我站起身来时,齐欢突然低语:\"其实,男人是应该抽烟的,这样才算有男人味。\"齐欢迷蒙的目光,像是由上空移到我的面前,我恍如梦中,又像是与她萍水相逢……

3

1996年的9月8日,我重新心动荡漾起来,因为,我认识了齐欢。

这么多年来,我发现我所有的错误,都是因为我内心渴望的女人而引起,所有的灯盏都会在子夜时分熄灭,我无法破坏我的承诺,我是个失眠者,每天晚上都要喝酒、散步,自从齐欢租进了我的楼房,我就许多次地徘徊在楼下,望一望那盏闪亮的灯盏,我暗淡的孤独就无法释义我的激情……明天,就是1997年的2月14日,情人节。齐欢,我该如何向你表白呢?这个时候,我向你表白是否合适,也许,你还不知道我爱你,并且越来越深,我怎样才能靠近你?

我心神无主地回到了我的家中,我不再为张天胜苦恼太深,我必须习惯了他的生存方式,如果他不这样,又能怎么样?我不会改变他,他也不会改变我,这是事实;因为我有了爱,所以我的心情也默默好了起来,爱情真是能改变人,能使我沉默了许久的心灵,重新舞蹈着袅袅的炊烟,我多么渴望她能来找我。

不会,怎么会呢?明天就是2月14日,我该怎么去找她?我真的有些失落,但我想到齐欢会不会知道我如此心慌与不安呢?

于是,我从徘徊之中决定了去找她。2月14日上午9点钟,我决定去找她。

在我走了几步远,我就听见了她的声音,我看见了,齐欢正在跟她年龄差不多的男子走着,他们说什么呢?那神态十分的开心,我听不清他们说什么,我的心似乎从高温里冷却了下来。齐欢没有向我看来,我故意加快了脚步,赶在了他们的后面。

\"齐欢,你能停一下吗?\"我迎着齐欢回过头的微笑,那男人陌生的眼神似乎在打量我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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