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计中计
当他进入何晓东家中的时候，他很快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此时家里多了一个女人，以及一个约莫两岁的孩子，女人在哭，孩子则在屋里四处走动着，看上去似乎不知疲倦一样。
很明显，那两个就是墙壁上照片上的两个人，他妻子和他孩子。
桌上摆着一个已经撕开了的EMS快递，看上去有些皱，周围空荡荡的，信封应该还在里面。
“你说了，里面很可能有剧毒物质，所以我又把信封放进去了，我还没有打开的。”何晓东的表情显得有些怪异，脸上除了恐惧和不解之外，似乎还有担心，眉头几乎皱成了一团。
就在这时，女人一把抱过了走到她身前的孩子，然后快速进入屋内，砰地一声就已经把门给关上，空气里隐约传来房内孩子的哭泣声。
于桥看了何晓东一眼，虽然他什么都没问，那一脸的疑惑却还是很快便让何晓东明白了他到底想问什么。
“她收到的快递，据说是一个孩子交给她的，交给她就跑了。那时候她正好想回来和我谈谈，好在她没有打开。进门之后她很快发现了你给我的防弹衣，然后一直在和我闹。”何晓东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不会让她知道真相的，是吗？”何晓东扭头看了看身后紧闭的房门，问得很轻。
于桥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这件事不是我说了算的，不过，我们可以在整件事调查清楚之后再公开，只要抓住了凶手，也许一切都会明了了，不是么？”
四目相对，各自脸上都挤出了一个略显僵硬的笑来。
于桥在沙发上坐下，然后戴上手套，右手缓缓地朝桌上的快递伸去，就在他的中指接触到快递一角的时候，一股强烈的寒意陡然间在他背脊上升起，不一会儿便已经传遍了他的全身。
那是一种冰凉地让人觉得刺骨的寒冷，压抑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于桥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然后一把将快递拿在了手中，右手再一转，一个雪白的信封就轻飘飘地从快递内落了下来，正好正面朝上。
信封的左上角印着一片带血的白色羽毛，中间写着何晓东的名字，右下角则依旧是那几个字母……
。
来自地狱！
“来自地狱？”何晓东压低了声音，却依旧难以掩饰他心中的恐惧。
声音是颤抖的，是人就可以听出来。
“你在害怕？”于桥的语气很淡，就像是这件事根本就与他无关一样。
“没有。”何晓东将头扭到了一边，闭上双眼尽可能调节着自己紊乱了的呼吸。
于桥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没事，害怕是正常的，到时候你出去一定要让自己装得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千万不要让对方看出你的异样，如果你和我们合作被凶手知道了，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呢！”
“你觉得对方不知道我已经被警方控制了？”
于桥吃了一惊，眉头马上皱了起来。
是的，他此前绝没想到凶手是知道了何晓东此时已经被警方控制了的。
若是他知道了何晓东被警方控制了，他怎么还会冒险出来杀何晓东？
“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我们已经在合作了，不过，我可以肯定他绝不会因此而不再出来，我们到时候千万要小心，别像是葛大光一样中了他的圈套就行了。”
“那辆的士还是没有找到？”何晓东问。
于桥摇了摇头，不可思议地道：“我也不知道一辆的士怎么可能无端端地就凭空消失了，葛大光他们绝不可能出了长铺镇，那个时间段内没有任何小车通过，更别说的士了。我得知他是被的士接走了之后马上就打电话给了我们的人，可是，我们从头到尾都找不到任何踪迹，就像是突然之间从人间蒸发了一样。难道他们的车子还长了翅膀，直接飞出去了？”
“也许，那辆的士也是……”何晓东又回头看了看那紧闭的房门，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压低了声音，道：“来自地狱呢！”
于桥以最快的速度下了车，然后急匆匆地跑进看守所，当他来到会见室的时候，彭玉珍已经在里面等着了，此时正望着门这边，见他走了过去便朝着他颔首一笑。
“我知道你会改变你的主意的。”于桥并没有马上让自己坐下，而是站在她面前，双手撑着桌子，激动地看着她，面带微笑。
“你能让他们都出去吗？”彭玉珍看了她身后的两个看护人员一眼，然后抬起双手亮了亮自己手上的手铐，道：“我逃不掉的，也不能拿你怎么样，别忘了，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不是么？”
于桥对着那两个看护点了点头，很快他们便走了出去。
会见室的六面都是苍白的一片，连地上的地板都选择了那种白色的瓷砖，看上去就像是死人的脸，而且屋内除了门口那个窗户之外，没有别的出口，头顶只吊着一盏强烈的日光灯，活像是一个大笼子。
“你有什么条件，你说吧。”于桥最先开口。
“你果然聪明。”彭玉珍笑了笑，继续道：“你知道的，我可以帮你抓到真正的凶手，而且你们几乎不会有任何风险，换句话说就是我可以帮你救下何晓东的命。其实我的要求也不高，当然，要你们把我无罪释放也不可能，不过，减刑应该还是没问题的吧？”
“你怎么突然就想明白了？”于桥突然间觉得里面似乎有些什么蹊跷，可是又说不出其中的蹊跷到底出在哪里。
“你不相信我？”彭玉珍嘴角一撇，准备起身，道：“既然你不相信我的话，你就和何晓东合作吧，到时候何晓东被杀死了，可别怪我没有提前和你说，你斗不过他的，无论如何你都斗不过。他已经杀了三个人了，可是你却连一丝确切的线索都没有找到，不是么？”
她叹了口气，起身慢慢走到了于桥跟前，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桌上，低头看着坐在了桌前的于桥，道：“你回去好好想想吧，这回可不会像是之前的三个人一样了，他没有那么蠢，还会按部就班地杀人。你应该知道他也清楚何晓东现在是你们的人了，我劝你还是别让何晓东出门，并且派上十个警察时时刻刻守着他，不然他肯定活不过今天。”
说罢，彭玉珍走了开去。
“你要怎么帮我？”于桥突然站了起来，抬头望着彭玉珍的双眼，道：“你确定你要出卖他？”
彭玉珍的目光没有任何回避，倒是继续将身子靠了过来，然后哈哈大笑了几声。
“你觉得我像是在和你开玩笑吗？”彭玉珍又抬起双手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寒光闪闪的手铐，笑道：“直到现在我才明白了，这东西会让人变得现实。”
于桥与彭玉珍的话还未谈完，何晓东就已经打电话来了。
“他给我电话了，说时间提前，让我八点钟前往预定地点。”何晓东的话语之中满是惊恐，看样子凶手的突然改变还是让他有些惊慌失措了。
于桥的立即拉了下来，他抬头看了看身前的彭玉珍，此时她又回到了原先的位置，正对自己淡淡笑着，口中还吹着口哨，一副恬然自得的模样。
“不要担心，我马上就会做好充分的准备，到时候你只要一步步来就行了，我忙完这边就过来，你待在家里，千万不要出来。”
放下电话，于桥连忙问：“你确定你说的都是真的？”
“当然，到时候你们带着我到汽车总站那里，我会给你们指出他来，一旦抓住了他，不就什么风险都不要承担了吗？这种利人利己的事情，我想你们应该是不会拒绝的吧？”
“我们凭什么相信你？”
“凭什么？”彭玉珍冷冷笑了两声，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才道：“就凭我对整件事的了解程度，你们没有理由不相信我。”
何晓东身前的烟灰缸已经塞满了烟嘴，一个个都被他咬得瘪瘪的，活像是一条条干瘪的小鱼苗，空气里烟雾缭绕，似乎有无数的恶魔盘旋在天花板上一样。
“不用担心，我们已经将那个女的说服了，凶手绝没有机会碰你，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我们就会把他拿下。她已经答应指出凶手是谁了，你只要从这边过去，做个样子就好了。”于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十分轻松，心中却还是紧张极了。
据彭玉珍透露，凶手会在汽车总站附近候着，见何晓东一路过那里他就会慢慢跟上去，之后再逼着他进入自己的车内，然后再是将他带走，再在一个隐蔽的地方数落他犯下的罪行，最后逼他吞下剪报并抛尸荒野。
所以，何晓东根本就不会有风险，当他走到汽车总站附近的时候就会吸引住凶手的注意，到时候警方靠近就可以轻松将他制服。
问题不在这里，问题在于凶手手上有枪，若是他没有被马上制服，而是奋起反抗怎么办？
没人知道一颗流弹会酿成怎样的悲剧，在这样的情况下，警方更加应该小心谨慎，绝不能让凶手有任何反抗的空隙。
何晓东依旧沉默不语，双眼望着墙壁上的照片发着呆。
“到时候你马上跑就是的，如果我们没有很好地靠近他的话，你就得马上找个地方藏起来，如果真有那一幕的话……”于桥摇了摇头。
“如果我不幸死了，请你……”他的目光一直盯着墙上的照片，此时嘴角却带着淡淡的笑意。
天空已经成了一片灰白，正下着小雨，窸窸窣窣的，似乎整个世界被一下子拖入了梦境一样。
何晓东穿着一件带帽子的黑色大衣，此时背后的帽子戴在头上，右手撑着一把蓝白相间的天堂伞，左手则拿着一个黑色的公文包，紧贴在胸前，看上去鼓鼓的。
他四下警惕地看了看，然后急忙走了出去。
就在他身后二十米的地方，两个乞丐正在沿街乞讨，正是泥鳅兄弟。
汽车总站的人已经不多，只偶尔有一两辆加班的车子驶入，四处都有他布下的便衣警察，此时个个一脸紧张，正在各处张望着。
于桥浑身肌肉紧绷，视线中何晓东的影子变得越来越清晰。
“怎么还没来？”陈六瞪了彭玉珍一眼，骂道：“你这婊子是不是又骗了我们？”
彭玉珍双眼只盯着前方，透过那模糊的挡风玻璃，一辆的士慢慢地从三中那条小路上开了出来，车前的空车牌并未打亮，里面却明显没有乘客。
“他已经开始行动，你们也要做好准备了。”彭玉珍说着，伸手指了指刚刚那辆的士，道：“到时候他会跟着过来的，你们在前面不远处等着就行了，他绝不会注意到其中的变故。看到没，他里面根本就没人，可是他并没有亮起空车牌”
于桥对着对讲机发布了一道命令，然后对着慢慢走来的何晓东点了点头。
果然，那辆的士从三中出来便慢慢地在他身后约莫十米的位置跟着，明明上面一个客人都没有，空车牌却并未打亮。
隐约中，于桥似乎看到了那男人嘴角浮出的微笑，有如地狱里的魔鬼一般丑陋而可怖。
何晓东走了过去，的士依旧在他身后跟着，就在的士快与他们碰面的时候，于桥突然感受到了一种十分不妙的预感。
就在此时，他身后传来一阵凉风，空气里响起一阵低呜声，就像是午夜冤魂的哭诉。
车窗已经被彭玉珍打开，冷风正从外面汹涌而至。
“快走，有警察！快！”彭玉珍撕心裂肺般地喊道。
那一瞬间，所以的事情都变得混乱起来。
于桥几乎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了身后出租车突然加速的声音，当他扭过头去看的时候，出租车后面两个轮胎冒出了一股白烟，快速向前冲去。
车后座，陈六给了她脖子上狠狠来了一下，让她瞬间就晕了过去，却还是不忘大声地骂了她一句婊子。
那头，警察纷纷上路拦截，却不料那车子竟然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警员只得全部向着道路两边散开，然后回到各自的车上去，发动汽车准备追击。
于桥猛地将车子掉过头去，那时候出租车已经开出去一百来米。
“封锁收费站，设置关卡！”于桥喊着，重重地踩下油门，顿时他的身子向后一倾，眨眼间车子已经快速地向前冲了去。
寒风肆掠，下着小雨的天空仿若秋日里大雾弥漫的清晨，能见度极低。天边乌黑的一片，就像是一只望不到边际的大手正迎面拍来，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
出租车很快就只在于桥前面约莫二十米的地方了，他正想报告车牌号的时候，才发现车牌号是被挡住的。
显然，这与此前葛大光被接走的那辆车的特征相符合，一辆黑车！
“快点给我停下车，你没有机会逃跑了！”于桥通过车内临时装的扩音器喊道。
空气里突然响起了一声急促的刹车声。
眨眼间前面的那辆出租车竟然掉了头，正快速地朝着身后开去。
出租车是一个男性，于桥终于看清楚了，而且他脸上写满了惊恐，倒不是一脸的自信。
他为什么突然掉头？后面不是还有好几辆车正朝这边追来吗？
难道他想这样带走何晓东！
于桥突然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忙也跟着掉过头来。
说真的，他的车技不差，可是与出租车司机比起来却还是要差了不少，当他掉过头来的时候，出租车正快速地朝着追上来的警车正面撞去，好几辆警车猛地一个转弯却撞到了花坛内，顿时车盖冒起了白烟。
夜色下，于桥手脚并用，快速地操控着身下的小车，朝着前面已经拉了将近五十米的出租车快速驶去。
“桥头的障碍设置好了没？”他当然是考虑过凶手会掉头的，所以在布置的时候是选择两头的路都封了，来设置一排钉刺，并在钉刺后面约莫二十米的地方横排几辆警车。
“报告长官，已经准备就绪。”
车子一直向前行驶着，眼看着出租车就要靠近站在路边的何晓东了，让人意外的是出租车司机竟然没有直接撞上去，而是毫不犹豫向前开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于桥心中的疑惑变得越发凝重了，刚刚明明何晓东身前就没有任何障碍物，只要凶手撞上去他基本上必死无疑，可是他为何直接向前冲去了？难道他还想逃走？
啪啪。
出租车撞上了钉刺，车胎瞬间冒烟，几声巨响之后慢慢地停在了那排横放的警车前方约莫两米的位置。
于桥将车子停在了钉刺外一米的地方，然后掏出枪来，飞奔过去。
车内，出租车司机满头大汗，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着，嘴里喃喃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对面，车顶趴着十来个持枪警察，一个个满脸冷汗，枪口正对着出租车司机这个位置。
“下车，给我下车！”于桥双手紧握着枪，颤声喊道。
“警官，我这也是逼不得已的呀……”
于桥一下子被弄得蒙了，刚刚出租车司机嘴里吐出的明显就是地道的长铺话啊，难道他在装？
“你叫什么？为什么要逃跑？”
出租车司机举起双手，走下车来，双脚剧烈地颤抖着，细一看，他裤裆早已湿了一片，此时还有液体不断地顺着裤管流下来。
“我叫唐大强，我是个黑车司机……”
于桥眉头猛地一皱，马上转过了身去，二话不说就将车头掉了回去，还没等他启动，他电话便响了起来。
低头一看，是何晓东的电话。
于桥这才舒了一口气，接下电话便说：“你千万不要乱走，现在还没有……”
“安全”二字还未出口，他便听到了电话那头根本就不属于何晓东的笑声。还有好几辆车正朝这边追来吗？
难道他想这样带走何晓东！
于桥突然明白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忙也跟着掉过头来。
说真的，他的车技不差，可是与出租车司机比起来却还是要差了不少，当他掉过头来的时候，出租车正快速地朝着追上来的警车正面撞去，好几辆警车猛地一个转弯却撞到了花坛内，顿时车盖冒起了白烟。
夜色下，于桥手脚并用，快速地操控着身下的小车，朝着前面已经拉了将近五十米的出租车快速驶去。
“桥头的障碍设置好了没？”他当然是考虑过凶手会掉头的，所以在布置的时候是选择两头的路都封了，来设置一排钉刺，并在钉刺后面约莫二十米的地方横排几辆警车。
“报告长官，已经准备就绪。”
车子一直向前行驶着，眼看着出租车就要靠近站在路边的何晓东了，让人意外的是出租车司机竟然没有直接撞上去，而是毫不犹豫向前开了过去。
这是怎么回事？
于桥心中的疑惑变得越发凝重了，刚刚明明何晓东身前就没有任何障碍物，只要凶手撞上去他基本上必死无疑，可是他为何直接向前冲去了？难道他还想逃走？
啪啪。
出租车撞上了钉刺，车胎瞬间冒烟，几声巨响之后慢慢地停在了那排横放的警车前方约莫两米的位置。
于桥将车子停在了钉刺外一米的地方，然后掏出枪来，飞奔过去。
车内，出租车司机满头大汗，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着，嘴里喃喃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对面，车顶趴着十来个持枪警察，一个个满脸冷汗，枪口正对着出租车司机这个位置。
“下车，给我下车！”于桥双手紧握着枪，颤声喊道。
“警官，我这也是逼不得已的呀……”
于桥一下子被弄得蒙了，刚刚出租车司机嘴里吐出的明显就是地道的长铺话啊，难道他在装？
“你叫什么？为什么要逃跑？”
出租车司机举起双手，走下车来，双脚剧烈地颤抖着，细一看，他裤裆早已湿了一片，此时还有液体不断地顺着裤管流下来。
“我叫唐大强，我是个黑车司机……”
于桥眉头猛地一皱，马上转过了身去，二话不说就将车头掉了回去，还没等他启动，他电话便响了起来。
低头一看，是何晓东的电话。
于桥这才舒了一口气，接下电话便说：“你千万不要乱走，现在还没有……”
“安全”二字还未出口，他便听到了电话那头根本就不属于何晓东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