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爱情的鉴证绒花
“我也不知道啥时能回来,也不知道会去哪里,现在我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要看乐神怎么发落了。我跟随乐神多年,一直尽职尽责,从没出过差错,今天这是怎么了,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唉,说实话,我生在乐宫长在乐宫,从未离开过,我希望乐神能看在以往的情分上,能原谅我,但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五叔一边说,一边唉声叹气,阿花这才明白过来,兀自在那痛哭。
沉默了一会,五叔拍拍阿花的头,站了起来,走进房间转了一圈,随手拿了一串沉香串珠走了出来:“我今晚如果没回来,那就说明我出事了,你明天一早就去悦音苑找小王子去,去了后对小王子什么也不要多说,就说乐神需要我出趟远门,办点事,可能几天后就回来,让他暂时照顾你就行了。”阿花悲伤的几乎不能自持,呜咽着点了点头。
五叔缓缓走出惜音斋的大门,阿花茫然地跟随着。
“不要送了,记着我对你说的话。”五叔回头对阿花招招手说到。
“……”阿花用悲伤、茫然的眼神瞅瞅五叔,依然坚定地走着。
“不要再送了,你就当我办事去了,回家等着消息,或许还没有想像的严重,说不定咱们还是庸人自扰,乐神会原谅我也未可知,咱们就不要太过伤悲了,高兴点吧。”五叔安慰地拍拍阿花的头,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故做轻松地对阿花说到。然后对着阿花摆摆手,快步走远了。
“记住了,主人,您放心去吧,我一定会听你的话,对小王子尽职尽责的。”阿花伤心地望着五叔远去的背影,眼泪一串一串地流了下来。
走进大殿,乐神早已回来,正面无表情地坐在大殿正中的悦琴椅上。看见五叔进来,翻了翻眼皮,沉声问到:“回来了?”
“回来了。”五叔低下头低声回答到。
“宫里的事情都料理清楚了?”还是那个不带任何感情的、平静的声音。
“忘了给飘云喂料。”五叔知道怕也没用,只得抬头看了看乐神,低声地回答到。
“你倒是很坦然啊!”乐神似笑非笑的看着五叔,语带讥讽地说到。
“……”五叔张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沉默,可怕的沉默!
下一刻,“我看乐宫是住不下你了,你还是另谋高就吧。”沉默了半晌,乐神慢悠悠地说到。
“可是……”五叔抬头望向乐神,绞了绞手,迟疑地嚅嚅到。
“可是什么?是不是觉得乐宫离不了你?”乐神阴沉的脸上似乎要拧出水来,用阴鸷的眼神瞅着五叔说到。
五叔低下头来,心里一阵阵地发毛,咬了咬嘴唇,抬头看着乐神,哀求地说到:“我愿接受最重的处罚,但请不要……”
“住嘴,我一个字也不要听,我要把你变成一匹无人喂养的野马,让你也尝尝饿肚子的滋味!”乐神瞪着五叔,嘴角挑了挑,玩味地说到,眼睛里却似是一抹戏谑的神色。
“执行官,给我拉出去,打入畜牲道!”五叔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乐神却是决绝地大喊着执行官。
执行官此时听得乐神的喊声,一刻也不敢怠慢,如狼似虎地扑上来拉着五叔就往外扯。
“主人,我走后您自己要多多保重,一定要记着放夫人出来照顾您呐!”五叔被执行官拉着,一边趔趔趄趄地朝外走着,一边挣扎着哀求地说完了最后一句话。
乐神正要抽令签时听得五叔说的最后一句话,脸色顿了一下,手一抖,抽了一个人道的签撇了出去。
也不怪乐神会如此暴怒,那宝马一次没按时喂料,半年都恢复不了体力,法力也会大大降低。今天乐神刚好收工早了点,所以就急急忙忙地回来准备看看自己的宝贝儿子,不想一进宫门就听到了飘云那幽怨的嘶鸣声,乐神一惊,快步走向马棚。飘云远远地看到乐神走来,眼神中全是哀求、幽怨,嘶鸣声也变成了一声声地呜咽。看乐神走近,一双前腿一跪,呜咽着眼里便流出血来,乐神心疼的一把扶起飘云,低头一看,飘云的四蹄已经把地上刨出了一个深坑,平时雪白晶亮的毛色此时已经失去了光泽,灰不踏踏的,身形整个地瘦了一圈。乐神一下子心疼的心都要碎了,也来不及生气,赶紧地先给飘云喂上料,回头吩咐人去找五叔。
乐神非常爱马,一直视他们若至宝,尤其是这两匹宝马。现在宝马受到如此的伤害,乐神怎能不气恼至极。等乐神把一切料理停当回到大殿,正准备狠狠地收拾这失职的管家一顿时,随从却报告说:找不着大管家。乐神这一气呀,真是牙都快咬碎了。手一伸展出幻影,上面便出现了五叔骑着火一般的追风、小王子骑着紫莹莹的小龙正快乐地在白云中追逐、嬉闹的场景。
看小王子和五叔在一起时那快乐的模样,乐神也不知道是嫉妒还是羡慕,阴沉着脸‘哼’了一声,狠狠地把手一握,收回了幻影,气哼哼地坐在椅子上。
这段时间一来,小王子很少主动来见乐神,偶尔碰见了也只是叫一声父王便没话了,乐神来看他,他要么不在,要么就是静静地站在父亲面前不说话。乐神正为此事苦恼着,准备等忙完这一段后,好好和儿子谈谈,缓和一下关系,却不想今天正好看见了眼前这一幕。乐神此时心里也不知是酸还是痛,是气还是恨。总之是咬着牙,阴沉着脸,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了,似雕塑一般。
不知时间过去几何,大殿上传来的脚步声才把这雕塑惊醒,乐神一抬头,眼前出现的正是那‘了不起’的大管家,再往窗外一看,天色已经全黑了。不由得嘴角抽动了两下,牵起一抹冷笑,便出现了先头那一幕。
没有了五叔的乐宫一下子变的更加地冷清了,暴怒过后,孤独便趁虚而入,慢慢地侵袭到了乐神的心头,乐神变的沉默而伤感起来。
这天傍晚,乐神看着天边那如血的残阳,心潮一阵翻动,便百无聊赖地走出大殿,顺着着墙院正无精打采地、茫然地胡乱走着,忽然就被一丝若有若无的歌声吸引了过去。寻着歌声传来的方向走去,歌声就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了。那歌声既宁静、又哀伤,又是那样地熟悉,乐神被这歌声深深地吸引了,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一个大门跟前,抬头一看,“冷宫”两个字是那么刺眼地刺疼了乐神的眼睛。乐神揉揉眼,一个激灵:夫人不就住在这里吗!
推开大门进去,院子里一个人影也没有。乐神慢慢地度到的窗户跟前,悄悄朝里张望,只见:夫人身着一袭白色的长裙,静静地坐在一把水晶椅子上,一个看起来伶俐的小丫头正站在夫人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在给夫人梳头,夫人的头发还是那样乌黑顺滑,油光发亮,夫人正微微低着头,深情地望着手里捧着的一朵火红的绒花在唱歌。
乐神一愣神:这不是当年在集锦园碰到夫人时费心采来送给她的那朵绒花吗?她一直非常喜欢这朵火红色的绒花,出嫁时也把它戴在鬓边,婚后他还开玩笑地说要把它一直养着,它是他们爱情的见证。
多年过去了,他早就把它给忘了,谁知夫人还就真的一直养着它呀。他知道,这花有灵,必须用爱情来浇注它才不会枯萎,如果彼此的心中有一点恨它就会枯一点,恨深了它就死了。现在这朵花是如此的鲜艳。乐神顿时好像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了下来,一下子清醒了:原来他从来没有真的恨过夫人,原来夫人一直都是深爱着他的。
头脑清醒了,心里不禁凄凄然了,那歌词也就听的清了:世上有朵美丽的花,那是青春吐芳华,春心荡漾绽花开,满腔热血染红它,啦啦!
绒花绒花,啊啦……
夫人正沉浸在自己的歌声中,忽然被窗外传来的声音给打断,只听见窗外传来:“唉”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谁?”夫人一惊,身子猛的一紧,抬头促问到。同时听得“哐啷”一声,正在梳头的小丫头被这猛然传来的叹息声吓的一哆嗦,失手把手中的梳子掉到了地上。丫头没有去捡掉落在地的梳子,而是两眼直愣愣地盯着窗外。
呵问声刚落音夫人就已经感知到是谁了,身子顿时僵硬起来,不由自主地慢慢地站起来,双脚踌躇着挪到门边,轻轻打开门:“进来坐吧。”嘴巴嚅嚅着吐出的似乎是这样几个字,几乎是无声的邀请。
“夫人!”乐神脸色略略有些涨红,眼神激动着内疚,跄步走到门边,伸手就要握住夫人的手,夫人借着让道一闪躲开了去。乐神尴尬地“嘿嘿”了两声,便错身进屋坐在了椅子上。
“秋菊,奉茶。”夫人微微低垂着头,神色平静地对呆站旁边的侍女柔声说到。
秋菊一直呆呆地站在那儿,直到听到夫人的催促声,这才一激灵,回过神来,‘哎’了一声,便赶紧弯腰捡起地上的梳子,轻灵地转身出去了。
秋菊出去了,室里的空气凝结着一种尴尬的沉默,好在不一会,端着茶盘进来的秋菊打破了这种沉默,茶盘上两杯热气腾腾的红色绒线花茶芬芳着幽香。秋菊轻轻地把两杯香茶分别放在乐神和夫人面前的桌子上,便悄悄地退后两步站在旁边,看了看夫人,见夫人没有吱声,秋菊也就不好开口,只能静静地就这样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