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统中原野心膨胀攻东晋、挽六朝草木皆兵有诸后(2)
司马昱脸红心跳有点心虚又有点讨好的对诸太后说:“太后,恭喜,经验明正身,张公公确实是一个阉割净身的纯太监。”诸太后装作看奏折的样子,不惊不喜,也不回答他。
桓温见诸太后不语,胆也涨起来,尽管心里忐忑,但还是怏怏的问:“太后,臣上的奏折,看完了吗?”
“哀家正在看!”诸太后不疾不徐的说。
又足足过了一刻钟,桓温揣摩不出太后的心思,心里像有十五个吊水桶,七上八下的,心神不定的他,满脑门子汗珠,黄豆粒大的,一颗接着一颗,源源不断的滚落下来。司马昱比他更厉害,两腿像筛糠似的,打颤。
已经过了一个时辰,还看不完一个不到千字的奏折吗?大臣们,又开始像惊蛰过后猫冬还阳,从地里爬出来的虫子,窃窃私语起来。桓温也来了底气,他不相信,太后看不完。而是认为,太后在搪塞他。便有点逼宫的味道,他没好气的说:“太后,这么长时间,没看完,也该看完了吧!不用搪塞我,您就说,是准还是不准吧!干脆,您给个痛快话!”
“你要是着急,就先说说你上奏的目的,反正各大臣,也要议一议。”诸太后慢条斯理的说。
“我的目的很简单,就两个。一个是,现今皇上是个废人,不能上朝,所以要废;二个是,宰相司马昱,德高望重,三朝元老,可以替代司马奕,以保江山社稷。皇太后,您到底是准还不准呢?”桓温,开始挑衅似的说。
“朝廷不可一日无君,边疆亦不可一日无帅。下朝,你即时回你的边疆,不要辜负哀家对你的提拔、器重。立宰相为帝,哀家可以准奏;如果你想要篡逆司马家天下,非留在京城不可,那就先杀了哀家。”诸皇后,说的斩钉截铁。
“微臣不忘太后提携之恩。只要太后准奏,立宰相为帝,微臣处理完废帝一事,今日晚都不会在京城住!既使是以后,没有皇帝和太后的旨意,臣也绝不擅自闯回京城。”桓温还是有些惧怕诸太后,他以退为进地说。
“那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废现帝,立司马昱。哀家准奏。不知众爱卿能赞同否?”
“皇帝卧床,是非末明;殿下久居深宫,一叶障目;逆臣贼子,挟持朝政,立废之事,至关江山社稷,非同儿戏!望殿下,三思而后行。我卢某反对!”站出来说话的是丞相司直卢悚。
“大胆卢悚,我看你是反了不成?出得殿门外,我就让你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你现在记好了,明年今日,就是你死后一年的祭期!”卢悚的指桑骂槐,把桓温激怒了。
“还有反对的吗?”诸太后仍然不动声色的问。
众大臣面面相觑,都看桓温的脸色行事,谁还敢有反对的意见?桓温带头说:“谢殿下,英明决策!”众大臣只有随声附和的声音了:“谢殿下,英明!”
散朝时,诸太后又把司马昱和桓温留下说:“宰相肚子能行船。当了皇帝,更要仁慈义尽。卢悚直谏,精神可嘉,不能杀。来日方长,皇上日后可寻个理由,降他官职,就是了。你们二位的意思呢?”
“那是,那是!放长线钓大鱼,殿下英明!”当了皇帝的司马昱,心花怒放,他更显得慈悲为怀,马上对诸太后有点讨好的说。
“卢悚不杀,必有后患!”桓温见司马昱都这么说,只好气哼哼的走了。
桓温这个人,有勇有谋,也很仗义。他特有心机,帮人帮到底,更怕节外生枝。出了大殿,他就骑上马,带着散骑侍郎刘亨一帮人,冲进宫收缴了国玺,转而给了司马昱,并强迫司马奕即刻离宫。可怜一个病皇上,只带着一个过时的庾皇后两个妃子,都穿着单衣,步出西堂,走出神兽门,然后上了一辆老牛车,默默无语,两眼空,泪成雨帘,别了皇宫。群臣在旁边看着,无人言语和相送。就在这时,一骥飞来,原来是卢悚,讨得太后手谕,要一路相送。
卢悚有太后手谕,桓温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带领他的兵马,让卢悚一路随行,把司马奕押送回原籍,东海王府,降为海西公。史上把司马奕称为“海西公”、或者“废帝”,就源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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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昱当了皇帝,果不食言,凡是朝廷大事,都要事先请示桓温,听命于桓温。多亏没有特要命的事,否则,就都是俏皮嗑:远水救不了近火,孩子死了才来奶。导致朝廷内外,怨声载道,忠臣佞臣都不满。更有甚者,想要办什么事情,不上朝奏本,直接去找封疆大吏桓温。
司马昱不傻,他知道自己是怎么当上皇帝的。前车之鉴,他不能不防。他经常做恶梦,梦见桓温对他不满,废他,又立新主,他桓温,终于撕破画皮,露出狰狞面目,自己当了皇帝。就这样,司马昱在忐忑中,只当了一年半的皇帝,就病倒了。这一回,他是真正病了,而且病得不轻。他有预感,不久将死去。就在公元372年7月下旬的前一天,他还坚持早朝,宣布立正出长子司马曜为太子。这一回,他没有请示桓温,是自己拿的主意。好在他打着桓温的旗号,立长子为太子,也是名正言顺,顺理成章。所以,没有什么异议。
他知道,自己当的是傀儡皇帝,太子要想坐稳皇帝宝座,必须也成傀儡。于是,他下朝后,一连五日,连发八道诏书,速招桓温回京辅政。
当时,桓温在当涂(今安徽省当涂县)镇守。当涂离南京,也就200里地,要骑快马,用不着第二天就能赶到。司马昱心里忐忑,好生奇怪:“桓温为什么迟迟不来?”“送诏书的使者,为什么也不见归来。
他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卢悚派心腹之人,早在城门外,把八道诏书连人带马,都截获了。并通过张公公,向诸太后做了禀报。
床上吃床上拉的司马昱预感到事情不妙,当着郎中王坦之等心腹大臣的面,只好写下遗诏:“桓大司马,是周公再世,可依辅成王先例摄政;太子值便辅,不值,可取而代之,自立为帝。”遗诏写好,让王坦之收藏。王坦之力谏无效,索性把遗诏故意掉进了身边的马桶里。
司马昱知他是有意为之,只好责怪地说:“皇帝是身外之物,天下是取来之物,你何必那么看重呢?”王坦之反驳说:“天下是司马家族的天下,陛下怎能私自授予他人!”司马昱沉吟不语,只好将遗诏又重新写成给太子的手谕:“家事国事天下事,以后凡事都要禀告桓大司马;你要像当年阿斗对待诸葛先生一样,来敬重他。”手谕写好,还没来得及给太子,就一命呜呼哀哉。
第二天,太子司马曜登基,是为孝武帝。封父皇司马昱庙号为太宗,谥号为简文帝。
司马昱有很多妻妾,也有很多儿子。他只有在当皇帝时,才有资格在成群的妻妾中,立一皇后。因司马曜的母亲年轻貌美,很得宠,才得以立成皇后。子因母贵,所以只有10岁的司马曜,就当了皇上。10岁的儿皇帝,处理不了朝廷大事,“垂帘听政”是必需的。“为什么不同意母后临朝称制?”在孝武帝接二连三的质问下,谢安还是联合众大臣,力主褚太后出来,再次听政。
如果说,司马昱当皇帝,是一场未流血宫廷政变的话,那他儿子当皇帝,就是一场宫廷流血的未遂政变。诸太后,吃惊不小,但由于沉着冷静面对,终于化险为夷。
事情发生在为简文帝安葬那天,“忠君”思想严重的卢悚,纠集上千人,兵分两路,一路由心腹许龙去东海王府接废帝司马奕回来,准备复辟;一路由卢悚直接带领,趁着宫中御林军空虚,杀进了云龙门,声称奉海西公司马奕密旨,“回宫复位,有阻挡者,杀无赦”!弄得当时的御林军,一时还真蒙圈,卢悚带着敢死队,左冲右撞,直入朝堂、内宫,抢夺武器,一路砍杀。直到诸太后得到消息,才派谢安火速归来,趁着指挥御林军官兵,终于将卢悚捕杀,才平息了这场宫中喋血。当桓温得知这一消息,率军赶来时,宫里宫外,一切均已恢复正常。
诸蒜子接见了桓温,既是接风又是送行,先是好酒好菜招待,后是好言好话安慰,紧接着才是驱逐令:“京城之事有哀家,卫戍守边有大司马。老将军向来是言必信行必果,绝不会食言而肥。现在,卢悚早已被诛杀,这动乱之事,跟海西公司马奕,一点关系都没有。卢悚打着哀家的旗号,派心腹许龙接他回京,他都不敢回来。现在,事以平息,皇帝和哀家,还是希望大司马即刻启程,回到自己的边疆前线,保家卫国。”
桓温没有理由不回去。他回到当涂,一连几日不出,独自一人喝闷酒。他感觉自己很窝囊,一个62岁的男人没玩过一个40岁的女人。他恨只恨司马昱实在死得太快,要不然,他绝对可以“喧宾夺主”取而代之;他恨只恨司马昱让乳臭未干的司马曜接班,他有心想赖在京城不走,当周公辅成王,当诸葛辅阿斗,可事又不成,在他面前,又有一个诸太后挡着。有她临朝称制,就没有自己当相国的份,更何况,谢安羽翼以丰满……对诸太后,他是既恨又怕。更多的是,怕还大于恨。所以,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既不能流芳千古,也不能遗臭万年了。他现在真真是食言而肥。没几天就病倒了,结果,骨瘦如柴,而死。桓温一死,使诸太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在客观上,这使东晋王朝又度过了一次危机。但不能不说,这是东晋四大家族相互制约的结果。
5
说到东晋的四大家族,不能不先说说当时的门阀制度。
门阀,是“门第阀阅”的简称。门第是指家族历史背景、现实地位;阀阅是指功勋世家在门外竖立两根柱子的自卖自夸:左边叫阀,右边叫阅,都是做“镌刻功业”用的。说的简洁明了一点:门阀就是指那些“世代为官、地位显赫”的“名门望族”。“尊世胄,卑寒士”,门阀初起在三国曹魏时代,实行九品中正制,“下品无高门,上品无贱族”,对门阀制度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凡三世有三公者曰膏粱,有令、仆者曰华腴,尚书、领、护而上者为甲姓,九卿若方伯者为乙姓,散骑常侍、太中大夫者为丙姓,吏部正员郎为丁姓”。到了东晋时期,形成鼎盛。家业不但可以继承,官职一般还可以世袭,不但操控着官场,还掌握着经济资源,垄断着文化,通过讲学收徒,门生故吏遍天下,势力触角很大,富可敌国。这些门阀之间的关系,纵横交错,盘根错节,形成一股强势的社会力量,多与皇族结亲,造成数代为朝廷命官,达到呼风唤雨,左右朝廷的目的。
东晋的四大家族,有很多种说法。但比较趋向一致的是“王、庾、桓、谢”四家。
“王与马,共天下。”这是东晋伊始的“民谣”。还有“不以王为皇后,必以王为宰相”之说。晋末丧乱,在王导的鼎力相助下,司马睿登皇帝位,建立东晋。从政:王导官居宰相,共辅佐了元帝、明帝、成帝三朝。王导的子孙及家族成员,也多为显赫。官做到五品以上的有161人,其中一品官就达15人。联姻:仅东晋,就先后出过8个皇后、与皇室公主联姻达20多人。从军:王敦曾拥兵重镇,一度叛乱,威胁晋室。从文:有书法大家王羲之和王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