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伊人
三日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三天后，精神略有些萎靡的荀青一大早就起身换了套侯府下人送来的礼服。想是历来闲散惯了，刚穿上这衣服还略微显得有些拘谨，稍稍整理了一下后，才随着已等候多时的侯爷去了城外，准备迎接西梁的和亲队伍进城。
此次为彰显北燕皇室对和亲的重视，燕帝不仅任命肃边侯徐岭为此番和亲的正使，还令礼部大小官员十余人皆听命于侯爷差遣。此时西梁使节还未见踪影，礼部几位官职较高的大人和侯爷就在前面议事。荀青觉着无聊，和边上几位礼部的年轻官员就聊起天来。那几个年轻官员都是精明的主，见侯爷对这先生毕恭毕敬，知道此人不普通，也起了结交之心。聊着聊着，话题自然就扯到了那位还未谋面的宁公主身上。
“刘大人，月前你出使西梁，听说与那宁公主有过一面之缘，不知可有此事啊？”
“张大人就莫要取笑我了，我哪有那福气。只是听说那西梁宁公主长的确是不错，不说倾国倾城，但起码咱们北燕鲜有人及。要说缺点嘛，就是太聪明了。有传言宁公主乔装打扮，于前年春闱高中头名。此事虽不知真假，但那年的头名确实从未露面。”
“哦，还有这等趣事。”
“我也只是听说的，但西梁那边传的有模有样，想来应该假不了。”
“倘若真是如此，那这宁公主确是才貌双全。只是不知道五皇子降不降的住了。”
说完这话，众人相视一笑，会心不语。
长亭外，古道边，西梁的和亲队伍终于出现。北燕这边的一干人等立马准备起身相迎。荀青随着侯爷走在队伍前面，不时耳语着什么。
没过多久，北燕众官员便来到了西梁队伍的面前。两位正使例行公事了一番后正要引队入城，这时一个老太监从后面慢慢赶来，对着北燕众人问道。
“请问哪位是徐侯爷？公主请他后面讲话，劳烦侯爷随我来一趟。”
“王公公，这合适么？”
西梁正使苏修不免有些为难。
“公主说合适就合适，而且只是讲两句话，又不做其他，这光天化日的还怕别人乱说什么么？”
侯爷心想，该来的还是来了，看看身边的先生一脸淡然，自己也安心不少。和苏修言语了几句后便带着荀青跟着那位颇有权势的王公公一起走向西梁队伍后方。
公主的仪仗并不奢华，只是一辆寻常大小的马车，两名宫女站立左右，几个小太监在那擦拭着车上的灰尘。
侯爷和荀青到了之后，王公公便立刻上前回话。不多时车上下来了位年轻女子，荀青偷偷打量了一番后，不自觉的拿她与赵惜做起了比较。
若单论美貌，在他眼里这宁公主至少是不如赵家大小姐赵惜的，可公主却好似有种气质，不是皇家那种与生俱来的贵气，更多的是一种平易近人的亲切感。荀青看的出神，侯爷及时看出了他的异样，连忙点了点他。荀青一惊，知道自己失态了，又不好讲什么，正当不知如何自处的时候，公主开口问道。
“哪位是肃边侯徐侯爷？”
徐岭上前一步。
“在下正是。”
“那这位是？”
宁公主指了指侯爷身后的荀青。
“哦，此人乃侯府贵客，是在下的至交好友，还望公主见谅。”
说完话，徐岭就向许荀青使了使眼色。
荀青见状，连忙上前说道。
“草民荀青，见过西梁宁公主。”
“荀青？”
公主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片刻后又对着徐侯爷说道。
“此次请侯爷前来虽有违规矩，但也是不得已为之。此回北上，见燕地多流民，有些地方甚至草寇横行。本宫是想替那些百姓们问问侯爷，燕国竟穷成这样，连自家子民都养不活，那又哪来的能力娶我这西梁公主？”
徐岭闻听公主此言，不禁有些尴尬。虽说公主所言有些夸张的成份，但基本还算属实。连年征战，国库匮乏，此次和亲所用花费还有部分是从边军军饷中截留下来的。徐岭不知如何作答，只好望向身后的先生。
荀青见侯爷向自己求援，整了整衣襟也向前一步，然后说道。
“公主有所不知，燕地自古以来本就贫瘠，田地不比南方肥沃，旱涝双灾是常有的事。而且前些年两国交战又多在燕地，雍南更是两国主战场，破坏尤为严重，休养生息自然需要多些时日。”
“这么说，倒是我西梁的不是了？”
“岂敢，草民只是就事论事。两国交战本就无忠义可言，谈不上谁对谁错。再者，侯爷已在东北发现一块沃土，前些日子已派人探明情况，确实适合开垦。等公主与五皇子大婚之后便可安排迁民，相信此举定能缓解流民成灾一事。”
公主听完这话不免多看了荀青几眼，然后说道。
“那倒是本宫多虑了。迁民一事，利大于弊，能造福百姓也是好事，本宫心里也舒服些。徐侯爷，城内各项事宜是否已安排好了？”
“一切皆已按礼制安排妥当，请公主即刻进城。”
“嗯，那就进城吧。”
公主似乎也不想再为难他们。
侯爷在荀青身后长出一口气，心想总算是过了这一关了。刚想跟着荀青离开，就又听公主说道。
“素闻南江的老先生有个只会教书的小徒弟，想来就该是荀先生你了。进城之后，若有机会还望先生不吝赐教，手谈几局。”
说完话公主就进了马车，一点都不给先生拒绝的机会。
荀青站在那和侯爷面面相觑，尴尬的看着对方，心想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但既然事已至此，只能见招拆招，走一步算一步了。
片刻后，长长的和亲队伍在北燕礼部官员的带领下缓缓的向城门行去。而离城门二十几里外的一处树林，几个商人打扮的男子聚在一起，似乎是在商议着些事。
“队伍已经进城，看来我们也只有冒一次险了。”
一身形魁梧的中年汉子说道。
“哼，若是你们早些听了我的计策，在落月坡拼那一把，哪至于现在这番境地。队伍进城，守卫岂止翻番，现在再想着拼上一把，迟了！”
边上的一个年纪轻些的瘦弱男子满脸不屑，说完便想独自离去。
中间那个应该是领头的，他一言不发，死死盯着南城门那边。
片刻之后，他看着还未走开的瘦弱男子，冷冷说道。
“现在还争什么事后诸葛。你俩都先带着自己的人进城，此次来上京的又不就是我们秘营一家，好戏才刚刚开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