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人

十 情人

耿忠实放慢车速，认真地听她说话。焦躁不安，显然不是雨晴的作风，耿忠实对细小的事物不是没发觉，只是不愿去挖掘探讨，并且和雨晴在一块，他的耐心就会毫无限制地扩大，不介意她变成哪一个样子。

“下个星期有部新电影上映，在世纪广场嘉禾影院，我们一起去好吗？你喜欢不喜欢看电影，你应该不喜欢爱情片吧？不过…..如果，你不喜欢，做别的也行。”她揉搓地着的手紧紧捏着。

雨晴没看插身而过的另一部车里成天四顾张望的表情，正以娇柔的声音问着旁边的耿忠实。耿忠实静静听着，这使她的心情更加难以平静，宁静的空气让他脸颊泛红。

“好啊。”他打动方向盘，观察前方，既想集中精力开车，又想表达欢喜的心情，很快就和成天背道而驰。

“那我们说好了。”她偏着头，瞪着一双发问的眼睛。

“眼睛怎么红了。”他关切的问。

“刚才风很大。”

“看，我买了可乐，喝吗？”她把可乐递过去给他吸了一口。当雨晴发现自己的眼神和语气里有着和成天在一起的那种温情时，马上收了回去，强迫自己沉着，冷静。

“是谁演的。”他温婉一笑，其实一点也不介意是张三还是李四，纯粹是对她如此认真而感动。

“你看了就知道。”

趁着等红灯的空当，他把手搭在她的手背上。

那是一部武侠片，与爱情无关，雨晴知道耿忠实会喜欢是因为她肯定他乐意陪她，虽然后来没有机会一起去看，可耿忠实也并没有应承陆瑶瑶陪她去看这部《英雄》。

“好的，我找时间陪你去看。”他爽快的回应。

对于雨晴的渴望，耿忠实总能很快领悟，并付诸行动，她是他现在最重视的女人，这重视多半来自于他永远不可能给予雨晴一个正常女人想要的长久陪伴和绝对忠诚。他不去想，如果他能绝对的拥有她，是否还愿意这般投入，是否还会越出道德界限，是否还会背负一个背叛者的罪名若无其事的活着，他不会去想这些不该多想的问题，来干扰这美好时刻，他知道自己要什么，知道她要什么，这一刻，才是最重要的。他 想在最短的时间里把一辈子的好都快点给她的热情也就更足。

哪怕接下来的计划全都被陆瑶瑶的突然袭击，打乱了，付诸行动的冲劲还是潜藏在他心中从未熄灭。

陆瑶瑶来之前，没有和丈夫透露半点，她向来崇尚突然袭击。

新车站正分团队作业，不同时间，不同部门，风风火火日夜赶工，陆瑶瑶几天来也没闲着。工地烟尘滚滚，推土机和泥头车轰隆并进，也没干扰她留心观察丈夫的动向，每一通电话，瑶瑶都趁着丈夫洗澡时偷偷复查，她破了他简单的密码——她的生日。翻看了电话里的上百个号码和来电不下百遍，可出其不意的行动也找不着任何证明自己第六感的证物。

“你看你是怎么对我的。”临走那天，陆瑶瑶一边收拾行李一边镇定自若的说，她努力地压制着心中的怒火，她知道他不喜欢吵闹。但一无所获的结果还是挑动了她的神经细胞，可见，如果找到蛛丝马迹，她是绝对要爆发的。

“我怎么对你了？”对于她突如其来的焦躁，他习以为常，说着顺手把一本孩子的课本递给她。

她接过书，扔进书包里：“你既不和我说话，也不碰我，这么多天来你看我一眼没有？”她语气冷淡。

他不予以回应，小心翼翼地帮孩子背上书包，书包很轻，里面只装了两本课本和几件衣服。不擅长编造谎话的人，保持沉默才是明智之举。而常常沉默的人，即使说谎也难以被揣测。

“这么多年，你做了什么。”她停下手中的动作，说道。

“你想要的，我什么时候没给你。”他依旧没有生气，四处观察看有没有遗漏东西，然后微笑地摆摆手，示意孩子先出去。

宽敞的房子，昂贵的衣饰，每年寒暑假的两次旅行，总经理太太的好名声，一群羡慕至极的眼光，即使结婚多年，她的生日还总能收到各种精美的礼物。

“我要我的丈夫天天睡在我身边，我想知道他不在我身边的时候，到底在哪里。”她气急败坏，脸色发青又变成淡紫，有口难言。正如他所说，她得到了很多女人没有的。只是感觉智商受到了侮辱，尊严被践踏，魅力被轻视罢了。瑶瑶左手拽着右手戴着的去年生日时丈夫送的梅花表，不停地戳着蓝宝石玻璃镜面，恨不得把它掐碎。

“我这不是为了工作吗？”他面无表情，但语调平和。他清楚，争执只会加深怨恨，破坏气氛，毫无意义，装不来对她体贴入微，只好任由她暴跳如雷。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偷背着我做什么。”如果说女人拥有不可思议的直觉，在陆瑶瑶身上是体现得淋漓尽致，神经敏感的个性哪怕不是与生俱来，也是保有天赋的，每次都能直中丈夫心中的低洼处。耿忠实欲言又止，不再去思考她这种惯性冲动的真假性，他看了妻子一眼，背着双手，踱步出门。

“我要跟你离婚。”她气冲冲朝门口呐喊，声量足以震落天花板上粘着的劣质石灰，这间临时的房子，即使塌了，她也不会介意。她狠狠地把手表砸在地上，这块价格不菲的表跟着战争一起停止了转动。把进来报告工作的黄秘书震在原地，他黄豆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杵在原地不敢吱声。

其实，陆瑶瑶在这里停留的一个月零8天里，算不得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