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

十一 回家

她是在如花似玉的年华里，遇见他，迷惑了他。若即若离的身影，因为难以捕捉而更美丽，话语的简洁似爱又不爱，懒于理会的无畏眼神里尽是无知的清高。耿忠实恨不得把她按在墙上狂吻一番，让其就范。而这就发生在不久后的一个夜里，他送瑶瑶回学校的路上。瑶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吻征服了，一毕业就嫁给这个比她大十岁的男人。她的勇气，证明了他的魅力，耿忠实只有以努力工作来表示感激。瑶瑶一度因丈夫的能力而折服，自豪之感既出现在她不羁的眼神里，也常常从嘴里流露而出：我老公是大忙人，做的都是大事。她这么时，总露出满足幸福的神色，头发一甩，风情万种。

有多少人爱那年轻时的美貌，悔恨于迷恋时的轻率。耿忠实能操控整个工程，却败在只有两个人的婚姻上，他出门在外已经好些时日了，却没有回家。

如果耿志忠知道，自己想要的女人还在某个不知名的中学里埋头苦读，是愿意用半辈子去等待的，如果他也能像世上某些经得起等待，受得住诱惑的少数人一样不被世俗所感化，一切后来的种种灾难，都将在等待中被无形的毅力所化解。

耿忠实带着小子摇钻进车里，耐心地等着妻子上车，准备亲自开车送她们去机场。瑶瑶的手表在傍晚的灯光下格外亮眼。他连看都没看一眼。耿忠实的内心，早已翻江倒海的想要冲出重围，他看透一切，想改变一切。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家呀？”

“很快，爸爸就会回家了。”耿忠实把孩子抱在怀里，就像搂着雨晴那样。

“开学了，可要好好读书呀。”

“你也要快点回家。”她娇声娇气的说。

雨晴没回家。她从成天的小区出来后，就直奔这里，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是哪。

晨曦还有很久才会照亮广阔的大地，路旁的夜粥店正打烊，天寒地冻的空气吹得人直哆嗦，街上空无一人，万把尖刀刺痛心胸，是她所爱之人亲自持刀所为。当挽留成为一种祈求，懦弱成为一种逃避方式，恋爱就注定以死亡为结局。预感到永恒的分离，才是她落泪的真正原因。她怎么就不明白，她怎么就把重要的看做不重要，不重要的看得重要，成天不能再理解她了。她也不明白，理智最终能战胜情感，靠的是真感情，还是假情意。

她用手捶打着发麻的腿，离成天的小区越远，就越加快步子，却跑不快，只好坐下来。

刺眼的车灯射得她心慌意乱，一辆黑色轿车在她面前几米外停下，雨晴站起身，用手背抹掉眼泪。车上下来的男人，径直朝她走来，她下意识退了两步。走进了，他四十出头，但她没留意年龄。他双手插在裤兜，步伐稳健，中等身材，直勾勾的眯着双眼越来越近，“小姐，你没事吧。这么晚.....”

雨晴挥起手，招来一辆正巧路过的红色出租车，飞奔过去，钻进车里，淹没在黑暗中。

耿忠实弯身捡起静静地躺在绿化带基石上的黄色零钱包，开车跟上去。在10几公里外的路口，雨晴跳下出租车快步进入市区复兴路的一幢黄色低层大厦，周围静悄悄，偶尔几部小车倏忽而过，大门紧闭着，门卫给她开了小铁门。

大厦很旧，里面几乎没有灯。隐约能看到门拱上“新兴大厦”四个字。后来耿忠实常来这接她，这条路也成了耿忠实对这个陌生城市的最深印象：嘈杂，凌乱，热闹又俗不可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