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绵

十二 缠绵

自尊自爱都换不回的爱，卑微又怎么可能靠近它半步。雨晴害怕出其不意的消失，执着只会让顾成天远离她，怕他走得太远太急，只好自己也转身，走起平行线，永不相交，才能永远共存于一个空间里。

一场缠绵过后，激荡的情绪尚未远去，喘息在空气中缭绕，凑着余温，他们四目相视，雨晴眨了眨眼，她睫毛一扇一扇的抖动，耿忠实则等着雨晴说出来，说出那隐藏已久，难以压抑的，人类本质最自私的与生俱来的欲望，可随着厚厚的睫毛垂下盖住，没再抬起来，耿忠实心中的失望与庆幸相互交杂。若是雨晴开口要求，或者根本称不上要求，只是祈求，这般柔弱的眼神，这种随他的心态，肌肤相贴的柔软仍感触在心，还有眼眶中必定会抖动着快要溢出的盈盈泪水，叫他如何能拒绝。若不拒绝，那将是另一场风暴的温馨前奏，接受，则必先摧毁他的家庭。

雨晴不想说话，她把头埋进他怀里，安安稳稳地睡着了。好像他们已经相识很久似的。但他们是上个星期日中午才见面的。

复兴路，在市里的繁华地带，坐拥着大型超市和新开的电影院，店铺林立，车水马龙，人潮涌动，每天都是一副欣欣向荣的热闹景象，离耿忠实的工程队十万八千里，开完整条复兴路，穿过整个桐乡镇，才能到达那里，桐乡，也是成天和启明居住的地方。

新兴大厦的隔壁，是一家老字号火锅店，店面很小，可里面大有来头。结实的红木桌，已磨得圆滑无棱，现在是买不到这种材质上好的桌子了，大小不一桌子由小到大整齐排列，因为客人很多，桌椅不得不尽量靠得近些。服务员端着餐盘像泥鳅一样来回穿梭。这里总是老顾客居多，雨晴和成天来过好多次，收银台的小伙计认得他两。但今天坐在她面前的男人，收银伙计觉得面生得很。他趁着闲暇，偷看几眼，准备下班和同事闲聊时，拿来做新话题。连第一句话他都想好了：“那女人换男朋友了，她把原来那个甩了。”

“我从未看过一个女人独自吃火锅。”耿忠实一进店内，就在最小的圆桌边找到她。他热情有礼，却毫不掩饰心中的目的，即使昨天是在深黎明前最昏暗的光线中，他依然能看得出这个美人胚子的独特之处，是饱满之美。一种她很需要他的自大的想法开始膨胀开来。

很明显的外地口音，雨晴抬起头，一个衣着整洁，蹬着乳白皮鞋的中年男人站在他面前，挡住了让雨晴不安的光线就像英勇的挡住枪口或飞箭一样，耿忠实平头短发，肤色偏黑，双手插着裤兜，平静地与她对视。

“我们认识吗？”她问得冷冰冰。

“不认识。” 他微笑和蔼地回答。

他的自信和沉着，倍添了真诚感，浑厚低沉的声调，则是另一个不可忽视的优点。

但雨晴不仅没有被他的真诚和声调打动，反而扭过头用眼神去寻服务员。仿佛所有没有喊出来的对成天的的痛恨，可以以无限沉默的方式报复在这个自投罗网的无辜男人身上，服务员从她身边走过时，她没有叫住他。于是耿忠实拉开一把椅子，自然地坐下。

“但我们很快就会认识了。”

耿忠实主动给她叫了一瓶王老吉凉茶放在她面前，直到他也叫了一份火锅，各自吃着锅里的滚烫食物，都没再开口。饭后他到柜台付账，雨晴起身走到门口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