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受

十三 接受

所谓的寻找，不过就是顺势接受，离开一个地方，必将前往另一处。耿忠实推着雨晴往前走，她柔软无力地被他牵引着走向一个陌生地带。而眼前的一切也因为没有了顾成天的存在，而与她疏远开来。

耿忠实轻推了她一下，打开车门：“上车吧，我送你。”

她顺从的钻进副驾驶位，扣上安全带。等他转了一大圈后，她才指着另一条回家的路叫他兜回来。

“你喜欢有空出来转转吗？”他指的是这么开车兜圈子。

“不。”她以为他问她是否希望下次再见面。

“我老婆就喜欢叫我没事开着车瞎转。”他没有半点迟疑和尴尬。她眼睛看着窗外，嘴唇微启，脸色阴沉。他本想继续说：她（他太太）这人喜欢买东西，提不动，就拉上他去当搬运兼司机。又记不得那无数家各式各样的店铺是在东还是西，只好瞎转，最后弄得他精疲力尽。

但马上把妻子提着大大小小的衣服叫嚷的情景删掉。瞧，她和瑶瑶是那么不同。

“你心事很重，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你能说出来。”

“我到了，谢谢。”雨晴被突如而来的罪恶感冲击着跳下车，撒腿就跑。

她这是在做什么，折磨自己，还是报复他人，报复谁。

他结婚了，这是自然的，一个年过四十的男人，有着得体的衣着，魁梧匀称的身材，言语成熟，举止自然，还有一副对女人了如指掌的自信，即使不掩饰已婚的事实，蝴蝶也愿作飞蛾扑火。

雨晴从他车上逃走的那一刻，便决定不再用这种方式对待自己，她像犯了罪的囚徒一样，羞愧难当，一口气跑上楼，重重甩上门，扑到在床上。

天黑的时候，她醒了，两眼通红，眼袋凸显，双眼皮变成了三眼皮，肚子咕咕的的叫声和窗外的万家灯火催促她下楼，她需要吃点东西，从前天到现在，她就中午吃了那餐不三不四的火锅。当时耿忠实坐在她面前，她有点也吃不下。

它好像从未离开一样立在她中午离开的巷口，旁边又停了另外几部车，本田，标致，丰田，大众，马自达，颜色都是黑和银，但丝毫没有影响她辨认出它来。雨晴瞪大双眼，轻轻地地走到车旁，谨慎地靠近车窗，车里的人平静的呼吸着，胸口此起彼伏，看似睡熟了，她伸出的手犹豫一阵，为自己找了一个理由，而后才在一股莫名的感动下，敲响车窗。

耿志忠并不惊讶，他转严肃为和蔼，消掉平时的高高在上的气焰，伸过手来欣喜地推开车门，示意她上车。

“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等你。”

“等我做什么。”

“想再见到你。”

不安骚扰着她，她无言以对。

“你就这么跑了，也没给我留电话。”他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用这么充满目的性而又浪漫的口吻的和一个女人说话了，即使用荒谬来形容都不为过。

“我并没有跑。”她一字一字吐得很清晰。他这是以为自己看穿她了么？她不屑的把头转开。

耿忠实款款一笑，一股不可思议的愉快注入心间，笑自己，也笑她。

她蓬头垢面，披散着长发，两眼无神泛着无所谓的冷漠，脚上还拖着毛茸茸的室内拖鞋，鞋子上两只兔子耳朵竖起来，在和他着打招呼。即使穿成这样，她瞅着还是很舒服。他心生怜悯，忍不住伸出的手却被一阵不合时宜的咕咕声截住。

“饿了吧。我带你吃饭去。”他说。

雨晴低下头，眼袋更加清晰。

他收回手，启动汽车。绿灯刚好亮起来，他直接开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