弥补不了的谎言
三十一 弥补不了的谎言
做什么,都改变不了既定现实。雨晴甩开张启明的手,愤怒的眼神直射他的眼球。她迫切地想让他知道他对她的愚弄是多么残忍,她痛苦难挡地想爆发出心中无助,想让他明白他伤了她的心,让他知道,仅此而已。
“你这是做什么?”她瞪着他说。
“这车,送给你。”雨晴的冷漠让启明不解。他原本还以为她会惊喜的叫出声来。
他换了新车,BMW,米白色,干净整洁,线条流畅。从七年前分开后,他的一切就与她无关,数得清的见面次数里,他开过的车比他们见面的次数还多,她习以为常,不屑了解。
启明拎着钥匙的手停在空中,看着,等着,连呼吸都停止了。
“你不喜欢?”
“是的,我喜欢红色。”
“可你适合白色。”他不去看她的眼睛。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颜色。”她的音量保持在适当的线谱上。他说对了,她看到红色就犯晕,她讨厌红色就像讨厌欺骗一样。
“不知道,但是红色不合你气质。”
“我是什么气质?”
启明默不作声。时间犹如定格。
“情妇的气质吗?”
他直挺挺站着,任由她继续往下说:
“你已经结婚了。”她的心噗噗地跳得喉咙梗咽不止,眼眶瞬间湿润。
“你已经结婚了,你为什么还要骗我。”泪水夺眶而出。
“这是高配置,真皮座椅。”他神情严肃地说。
“张启明。”
“你不喜欢?”
“你结婚了。”她大声地喊道,空气都浓重得往下沉。
启明转过头,避开她的眼睛。从年轻时候他就这样,爱意和歉意,从不流露。
她将他手里的钥匙一把扫到地上,倒退了一步。
随着一声“叮铃”响,启明慢慢蹲下身,光是站起来就花了好几秒,然后他拉过她的手,温柔得像一个局外人在安慰受伤的陌生友人,将钥匙放进她手中。他不是为了营造一种交易,但在她看来俨然成了一场交易,一种让他心里好过些的赎罪方式。
从来都是交易。青春的交易,物质的交易,肉体的交易,灵魂的交易。
她仰着的小脸坠满泪珠,划过光滑的脸颊大滴大滴地往下掉,轻视之情毫不掩饰的释放,他不能领悟这轻视,也难以弄懂当中的深层含义。在长久沉默后,他冷静地说:
“我并没有说我没有结婚。”然后整理起因开车而起了褶皱的衬衣角。
离开,是他此时唯一想到的最佳行动。
雨晴这种对耿忠实来说,十分无助的脆弱用在张启明身上全无意义,他和以前一样,他没有变,是她,以为一切不同了。她太认真了,这个社会的人习惯性地看不起认真的人,他们更乐意趴在趾高气扬的人的脚底下等候施舍与怜悯。所有认真的人都成了输家,谁都不想输,所以谁都不认真:不认真工作,不认真相待,不认真爱人,不认真被爱,不认真说话,不认真挑选......不认真的活着,连死,都死得那么缺乏说服力。
“张启明,你站住。”雨晴沙哑的声音制止了他挪动的脚步,她用衣袖擦干泪,绕到他面前,启明毫无情感可言的脸与她相对时她心中一阵难忍的扭曲。他随即低下头。
“我不擅长折磨人,可你却乐意虐待自己。你真是个可怜的人。”转身时,雨晴手里紧紧拽他送给她的赎罪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