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原来她叫吴娟
她在捡起一个又尖又小的碎片时，不小心割破了手指，鲜血就像一朵含苞欲放的小红花一样，慢慢在她瘦的皮毛骨的手指上绽开。
她急忙把手指伸进嘴里吮吸，却被我看见她的左手略粗的食指上戴着一枚闪亮的戒指。看见戒指，我就想到了程琳琳在日记中写到消失在厕所里女生，还想到当时我也是在这里看到的红斑妇女挥砍的手臂。
外面的太阳已经快日落西山了，我还想用手机看时间，但是不管我如何按开机键，又是拍打它，又是摔地上，就是开不起来。
为了知道现在的时间，我集中生智，想到一个自认为可以行得通的办法。我往四处观察，只要有一个人在玩手机，我决不放过他，马上跑过去凑近一看。草，这什么烂手机，显示的时间竟然是2002年3月21日，星期四。
我又找了好久，来这里吃饭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几乎没几个人配有手机，不然我找了这么久，始终找不到第二个手中还拿着手机的人了。
最让我憋屈的就是我一走出大门口，一下子又回到了女厕所的那间小屋里，我还不信这个邪了，走出去了，又回来了，走出去了，又回来了……走的我腿都软了，居然还是在这间鬼屋徘徊。我渐渐地死心了，没有再有信心走下去，只好听天由命。
这时候，天空已经彻底黯淡下来，饭店的各盏五颜六色的灯光都开起来，但来这吃饭的客人却越来越少，我一个人落寞地靠在角落里，看着店里的员工踩着停放在门外边的自行车离开在我的视线。可我始终没看到受伤的女服务员。不会她还在厨房工作吧？
我怀着好奇的心态走进厨房，果然，她还在里面也是孤孤单单地一个人在洗碗，天哪！一个大大的圆柱形木桶里堆满了高高的碗碟，而她还在毫不待懈地洗着。
我走近一看，她的两双小手都被清洁水泡得折皱的不成样子。这个季节，这个时间段的温度，低得不少情侣都不愿再在操场上浪漫地漫步。而我却看见她的额头上竟然挂着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汗珠，滴在围裙上，湿了一大片，好像都可以用手挤出一碗的水来。
我忍不住对她说话了，“我说你怎么这么惨啊，在我没看到你之前，总以为我是世上最苦逼的孩子，但是今天看到了你，使我相信了一句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哎！为什么都没人同情你呢？如果你听得见我在跟你说话的话，你就抬头看看我。”
万万没想到的是，我一说完这话，这女的忽然就这么一抬头，我们四目相对了好一会儿。被人忽略了差不多也有半天了，我怎么也没想到她能听见我说话的声音，这一突然地注意，倒是把我吓坏了。我正不知所措地告诉她，“原来你看得见我啊！”
可是她一点反应都没有，我就更加糊涂了，她到底看不看得见我？过了好一会儿，我听到我身后传来又一个女人的声音，“吴娟，我先回去了，待会你忙好了记得把所有的灯都关好。”
原来她叫吴娟，刚刚也不是在看我，而是在盯着门口看，我始终都是这个世界的一员。
因为双手都在洗碗，所以腾不出手向我身后的大妈打招呼，只能用眼神示意。她对大妈说，“恩，我知道了，阿姨。您先回去吧，路上小心点。”
我竟然一直没有注意到，原来墙上一直就挂着一个挂钟啊！于是，盯着墙上的挂钟看，直到那个大妈走后秒针又转了三十几圈，吴娟终于洗完了所有的碗碟。
她伸了个懒腰，看着她朝厕所走去。我也很想跟进去，其实，偷窥女生尿尿也是件不错的趣事来消磨时光。我亲眼看着她关上里面的小门。我就想了，这里的每个人都能穿过我的身体，那我应该也能穿墙术吧！于是，二话不说，直接窜进去。
却被这扇薄薄的小门硬生生地推开，这种感觉就像是撞到铜墙铁壁一样无可奈何，但是却又不像普通的墙壁被某样东西砸到，起码会产生碰撞的声音，可它就是一声不坑地守着里面女生的贞节。我这个做亏心事的外人只好在外面大厅随便找张椅子习惯性地放松全身坐下。
谁知，椅子偏偏故意和我作对，我一屁股又栽在地板上，气的干脆就不起来了，只有筑成这家饭店的墙壁还能暂时给我提供依靠。
终于，连被我同情的可怜人吴娟也都开开心心地关上所有灯，关闭每个门回家去了，我却有家回不去，有苦无处诉，有思念的人都不在同一个世界。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空洞屋子里，我也不感到害怕，可能是因为我觉得现在的我也是灵魂的缘故吧，而且是一个谁都看不见的灵魂，孤孤单单，也许到死都不会有人知道。
不知道我在黑暗中思索了多久，终于在窗外边看到了一缕微微的亮光。我想，最终我还是安然无恙地熬过了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第一个晚上。
渐渐地，我听见外面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听这么仓促的声音，这就是一条充满生机的繁荣地带，却完完全全得偏离了我所认识的荒凉与无人。
一个晚上都坐在硬邦邦的地板上，不用说脚了，连屁股都麻了，甚至站对我来说都有些站不稳。我只能用一只手撑着墙壁慢慢地站一会儿，以便让血液能正常流通到全身各个位置。
哎，虽然昨晚被墙壁撞到，但不管怎么说，此时还是墙壁对我最好。
几分钟之后，锁住大门的枷锁被人打开，每道木板都被开锁的人一一卸下来，等到差不多可以看清楚人的时候，才发现，第一个来这里的还是吴娟。只是，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不少，没想到，睡一觉能恢复地如此迅速，有点不可思议。
新一天的开张，来这里吃饭的人不比昨天少，而且手中拿手机的人也多了很多。我一个一个凑上前去看一眼，时间竟然都准确无误的显示着：2002年6月28日星期五。
如果不是我穿越了，就是这里的每个人都是重度精神病患者。但是，事实告诉我，尼玛，我很有可能穿越时空来到了十年前！我再仔细分析，还有一种可能是我已经死了，现在变成孤魂野鬼，闲荡在十年前的空间里。就算真成鬼了，为什么不让我和晓叶在同一时空里呢？
只是，如果昨天真的是2002年3月21日，而我仅仅只在这里坐了一个晚上却一下子晃过去了三个多月。我草啊，这么狗血的情况叫我怎么接受的了呢？
但我又回不到自己的世界，我仔细在心中默算，一晚上相当于过三个月，那是不是代表只要我再寂寞地熬过整整十个晚上，说不定还能在这里看见另一个我和晓叶一起吃饭，那将会是一件多么神奇的事啊！
但是该经历的总要去经历，记不得是谁曾经说过，“各人造业各人担。”也许是我上辈子造孽造太多了，轮到这辈子用这样的经历来报偿。
下午两三点的时候，来这吃饭的客人明显少了许多，我看见吴娟也清闲了不少，还有空闲的时间站着厨房门口打电话聊天。
“真的吗？这次期末考，你又考了全班第一名！”吴娟骄傲地说着，“我就知道我弟一直都这么棒，继续努力，姐姐我一定会赚够你上初中的全部学费！”
也不知道那头回答什么内容，只听见吴娟又开始说话了，“好，那就这样先挂了，姐姐也要去休息了。不过，你千万不能因为第一名就骄傲下去，要继续保持。知道吗？”
在吴娟挂完电话不久，从门口进来一个人，她大大咧咧地来到前台，对那个老头老板说，“喂，我要来这里做兼职！”
我再认真一看，原来她就是那天那个野蛮女生。
老头老板慢慢地抬头看一眼，不知道过了三个多月，老头还记不记得这个野蛮人，他慢吞吞地说，“小妹，我们这不缺人了，你去别家问问吧！”
“我不管，我直接告诉你，如果你让我在这里做兼职的话，我就要在这里闹下去，闹到你这里一个客人都没有！”野蛮人一句也不客气地说道，“不信我们走着瞧！哼！”
老头也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他什么都没说，咳嗽一声，并挥一挥手，从厨房走出两个比我还高的大汉，走到野蛮女生的跟前，双手叉腰，恶狠狠地盯着她看，也不说话！
尽管场面很明显对野蛮女生不利，但她竟然也不审时度势，还高傲地从口袋掏出旧时的手机，按了一个电话出去，没说几句话，就拿给老头接。
原本面无表情的老头刚开口说第一句话，就变脸了，不仅笑呵呵起来，还招手示意两个大汉回去。估计野蛮女生有不小的后台才能这么强硬。
老头说完之后，恭恭敬敬地手机还给她，还亲自领着她到后台介绍饭店的细节，反正我没做过这行，也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但是不久之后，她就穿上了和这里所有女服务员一模一样的制服。好像所有的人都看到了刚刚野蛮女生不可一世的场面，各个员工都趁着空隙时间段走过来和她有说有笑。
只有吴娟不为所动地一直站在门口，好像正在静静地守候下一波客人。听说一般饭店对于服务员的工资待遇，不仅有固定的底薪，还有一部分抽成，而抽成就是看你为客人的点菜率，点菜一多的话，抽成就越高，所以她才一直守着想要多赚一分钱吗？
可是整整一个下午，没有一个客人再光临过饭店了，看着吴娟失望的眼神，再看看野蛮女生笑的合不拢嘴的样子，两个人的思想单纯和心地善良程度不言而喻。
虽然一天下来，野蛮女生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但我不相信她会这么安分。
终于来个两个客人，吴娟弯下大角度的腰，客客气气地对他们说道，“欢迎光临。里面请！”说完，就带着这两个客人走到一处两个人的位置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