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暴力因子
“彪子，跟你商量个事。”从吴道茶楼走出来，方宇拦住彪子说：“你的驾驶技术怎么样？”
彪子一脸平静：“还可以吧，在冀南省应该能排的上号。”
方宇点点头：“哦，那就好，跟着我走吧。”
彪子一头雾水的跟着韩飞在矿区里转来转去，见了很多人，说了很多话，一直持续到深夜，最后韩飞进入到了矿区最北端的一家灌木丛掩盖的用彩钢瓦随便搭建的破旧厂房里。
这一次并没有避讳陈德彪，带着他进入了堆满汽车零件的场地里。
很显然厂子的主人已经睡着了，凌乱分布的那些小房子里都黑漆漆的。韩飞径直走到坐落在偏北方的一间比较大的房子前，啪啪的拍了几下门。
“谁呀？”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接着昏黄的灯光亮了起来，玻璃窗子上印照着一个长头发女人的影子。
陈德彪有些好奇，难道处在荒郊野外的一个汽车拼装厂主人是个女的？
“我是吴林派来的，见你家掌柜的。”韩飞大声说道。
“吴林的人啊……可是我男人他喝了些酒，睡得死死的。”女人披上一件衣服，拖拖拉拉的下床开了门：“白天的时候咋不来？现在你可什么正经事都办不了。”
韩飞笑着说：“白天干正经事，晚上正好干不正经事。”
“呸，你是谁呀，怎么跟吴林那个小兔崽子一个样？”
“哪里一个样了？”韩飞推门进去说：“赶紧把你男人叫起来，我们需要一辆车。”
昏暗的灯光下，这个女人倒是有些姿色，胸部和臀部出奇的大，可是很奇怪除了给人笨重的感觉再没有其他的了。看来性感也并不单单是指********，应该还有其他的综合指标隐含在里面。
彪子呆头呆脑的站在门框之外听着韩飞絮絮叨叨的讨价还价，片刻之后一个男人出来，打着一个手电筒到了场地中央，指着一辆黑色的桑塔纳说：“这辆车怎么样？除了多耗点油其他的性能还是挺好的。”
韩飞示意彪子上车启动，听着发动机的声音低沉有力，机器运转良好。起步在厂子里遛了一圈，试了试车的操控性能，总体来说还是很满意。
“车况不错，是拼装车？”彪子下来之后问道。
男人说：“是，我装的车在这方圆几百里都是很有名的，谁不知道我拼车黄的大名。”
韩飞对彪子说：“我给你介绍下，黄田福，外号叫做拼车黄，位是吴林的好朋友，擅长改装汽车。”
彪子和拼车黄握握手，觉得对方满手油腻，不自觉皱了皱眉头，幸好黑灯瞎火，对方也看不见，不过心里连带着吴林也鄙夷上了，真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结交，这个拼车黄是从被窝里拽出来的，难道这家伙睡觉前都不洗手吗？
不理会陈德彪的什么想法，韩飞交给黄田福两万块钱，生意算是完成了。黄田福打着手电筒从远处的一间小屋子里翻到两张伪造车牌照，然后浑不在意的张着大嘴仰天打着哈欠，慢慢走回去睡觉了。
彪子奇怪的问：“韩飞，我们买辆车干什么？而且是辆拼装车，这安全性能也不能保证啊？”
“要安全性能干什么？”韩飞拉着陈德彪上了吴林的车，严肃的问：“彪哥，咱们的计划中有一项很危险的任务需要你去做。”
“什么任务？”陈德彪警觉的问。
“在盘山道上制造一起车祸，把对方撞在沟里。”韩飞说：“前提是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这个？”彪子有点为难：“那还不如用枪呢！”
“不行，不能用枪。”
“那怎么办？”
“就用这辆车。
陈德彪满脸疑惑。
“来，我跟你说说你的任务……”韩飞拉着陈德彪的手：“你今天晚上就得走，尽量不要少让监控拍到。目的地呢就是韩金宝在山西境内开办的石料厂附近，你有三天的时间熟悉那里的地理环境和道路，韩金宝的石料厂就在独峰山往西三百公里处的华庙山，一路上都是悬崖峭壁，你要选择一处适合的地方隐蔽下来，等待韩金宝的车通过。”
陈德彪倒吸了一口冷气：“你的意思是要我把韩金宝的车撞倒悬崖下，的确是他危险了，哪里有枪杀人安全？”
“用枪更不安全，我说过枪的目标太大，容易招惹警察的注意力。
陈德彪沉默了半晌：“华庙山通往其他地方的公路都是盘山路，到处都是悬崖，把对方撞下路面滑落到悬崖里，说起来简单，具体操作很难，因为力度稍微掌握不好，我也可能栽下去。”
韩飞沉声说道：“兄弟，我知道所有的环节里只有你的风险最大，但是你和其他一切参与扳倒韩老虎的人相比，李姐的关系最近。所以，我只能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
陈德彪手沉默着，微微颤抖的手渐渐就恢复了平静，一双眸子越来越亮，即使在漆黑的夜色里也几乎能反射出光来：“好吧，我尽力。”
“会尽量伪装成车祸，即使被人发现了，你也不过是个肇事逃逸罪。”韩飞说“执行起来虽然危险，但是后果安全。为什么选择这辆拼装车……而且事情过后你把这辆车再开到这里，就拼车黄的手艺几分钟就能把车拆成上百个零件，神仙也找不到什么肇事车了。”
韩飞照例把一个破旧的不知道什么牌子的手机交给陈德彪：“兄弟，李姐的事拜托了，你是整个报复行动的第一个环节，你要是能把任务完成得漂漂亮亮，我们的事情就成功了一半。”
陈德彪点点头：“好吧。”
韩飞拍拍陈德彪的肩头说：“虽然我们不过才相处一天时间，但是你还是必须相信我，相信我一定能把韩老虎打到万劫不复的境地，而且我的任务将比你撞人更加危险，完成更加困难，我会直接面对韩老虎，灭掉他对自身武力的信心，不成功既成仁，我是准备好拼命了。”
陈德彪握住韩飞的手：“我知道你很能打，不过能用武器的还是用武器。我的那把枪要不留给你？”
韩飞摇摇头：“为什么不给你枪？就是因为枪击案对我们这个控枪严格的国家来说，每一次都会是省市公安厅督办的案件，警察会用处全部的力气查找枪源。如果警察认真起来，后果将是十分可怕，所以，我们可以用其他方法，就是不能用枪。”
陈德彪说：“我听你的。”
如果在今天早上之前，一向骄傲狠毒的陈德彪绝对不会这么听话，看来人与人相处过程中，适当的冲突并赢得胜利是非常必要的，否则很难建立尊卑关系、有序的秩序和绝对的威信。
交给陈德彪十几张不同的地图，分别是交通图、地形图和行政区域图，各种比例的都有几个，以方便他到了山西境内后寻找到合适的地点并隐藏好自己。
华庙山虽然在山西境内，但是却有好几条小路连接着冀南省，交通很是方便，这也加大了陈德彪守株待兔的难度。不过韩飞还是相信他的，因为陈德彪有当兵经历，很有可能是侦察兵的一员。
其实韩飞在最初几次见面就能确定陈德彪的经历，当兵在一个人身上留下的痕迹很难消除，比如站姿步伐以及随时保持的机警程度，和没有经过特种训练的人有很大差别。
这是韩飞选择了陈德彪打头炮第一个原因，相中了他的基本素质，第二个原因是他在李玉珍身边的表现也让韩飞确定，彪子对李玉珍有着深厚的感情，很有可能比雇佣关系要亲密。
韩飞本来也是想要用枪伤人的，可是既然陈德彪的驾驶技术特别好，伪造成车祸比用枪要好。
实际上，如果彪子拒绝，韩飞完全可以更改方案，毕竟还有很多方法可以打击韩金宝，比如敲闷棍或者自己亲自出手。
只是恶性刑事案件和车祸在法律上责任区别是极其重大的，能够不引起警方的注意是最好的结果。
布置任务之后，韩飞没有从彪子的身上看到胆怯，反而是一刹那的震惊之后，就完全接受了这个危险的任务，这倒让韩飞心里生了一丝尊重。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个时候陈德彪不是兵，韩飞更不是官，可是彪子昂首挺胸接受命令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带着一股庄严味道。
陈德彪最后和韩飞告别，轰大了油门，消失在灌木丛后。
韩飞伸了一个懒腰，觉得身体跟散了架一样疲累，不管怎么说事情都安排出去了，目前只有等着，等着时机成熟的时刻慢慢到来。
回到宴月楼里休息已经到了凌晨时分，因为过于兴奋和错过了睡点，韩飞躺在床上，睁着大眼望着黑漆漆的窗子外，脑子里一刻不闲自动推算着事情每一步骤的细节，只是或许是真的疲劳了，以前的生活片段会时不时突然呈现。
“是不是转变太快了呢？”韩飞想着自己二十多年的生活，打架虽然是家常便饭，可是几乎所有的时间都用在勤勉认真的学习上。十五年的学习不仅仅是书本上的知识、考试的技能，还有爷爷对他进行的医术基本训练，各种各样的中草药西药的性能、禁忌以及使用的最大效果的搭配，还有针灸的技术按摩的技术以及外科手术技术，还有一天都没有停止过的身体锻炼。这种高强度的学习生活持续了十几年，一直到上大学的时候才稍微轻松了些，所以就放纵自己谈了一场不算浪漫的恋爱。
两年前，学习生活因为爷爷的重病戛然而止，只是床前的照顾更是有着令人难以忍受的繁琐和肮脏，一般人真的很难坚持下来。韩飞坚持下来了，两年如一日，直到把爷爷风风光光的下葬。
从生活轨迹上看，韩飞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间变成重大刑事案件的策划者，是不是自己血液里本来就有暴力因子呢。因为今天安排彪子的时候没有犹豫没有担忧，就像安排一个饭局一样。而陈德彪这件任务是会死人的，或者韩金宝驾车跌入悬崖，受伤或者死掉，或者彪子不慎跌入悬崖，受伤或者死掉，更有甚者，陈德彪和韩金宝同时冲进悬崖，同时受伤或者死掉。
这个任务变数最大，可是韩飞却也没有觉得担心，只是莫名的兴奋。
难道自己天生就是为犯罪而生？韩飞两手攥紧，感觉着身体内部蕴含着澎湃的力量，有些沾沾自喜，有些飘飘然，在矿区成为地下世界的王者，感觉似乎也不错啊。
只不过维持了数分钟的自得，眼前又出现了吴林血肉模糊的双腿，黄天晓满脸的关切以及很久没有想到过的大学时代的恋人王雪薇鄙夷的眼神。
思念的闸门一旦打开，记忆的洪水就喷涌而出，和王雪薇点点交往过程一幕幕展现在眼前。在食堂吃饭时的温馨对望，在雪天里奔跑后的激情拥抱，彼此的心跳都感受的清清楚楚。然后就是很平淡的生活，学习上互相帮助，互相鞭策……最后就是长达两年的时有时无的短信来往，今年开春以来，已经断绝交流多长时间了。
也许人家是另有新欢了吧。
韩飞突然迫不及待的想要赶往郸凤城，即使彼此没有结果，即使情分已断，还是想看看那张小巧苍白温顺的脸庞，这种突如其来的思念如此强烈，把争霸的雄心冲淡到一点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