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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江南春:用感动完成对自己最后的伤害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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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春:很多人都说,江南春就是偶然发现写字楼的电梯口比较闲,然后拿一液晶屏往那一挂,开始放广告,开始收费,然后就回家数钱了。表面上看确实是这样,但实际过程要复杂得多。也可以说吃了很多苦头。

江南春:2000年互联网高氵朝的时候,我的网站广告客户给钱,一签支票就是一千多万元。但是后来到2001年,互联网低潮出现的时候,几乎我所有的互联网客户突然都不见了。我就一个人琢磨,互联网客户不见了,但总不能不生活下去啊。怎么办呢?于是重新回到各种各样的传统办法,小到一个饭店的广告也都去做了,拼命地到处走,拼命地拉客户。如此做了足足一年。那一年下来,我就彻底觉悟了,我处在这个商业模式当中最差的一个环节。因为前几年,我都是以每年翻一番的速度在往前走,现在这种停滞让我感觉,前途已经非常黯淡了。

曹启泰:成功往往容易让人麻木不仁,令人忘却思考。如果不是那一段时间突然缺了,突然空了,突然白了,是不是你也不会停下来思考?

江南春:的确如此。有时候被迫停下来是一件好事。那时,我反复在想,是不是前面十年都做错了?我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后来我发明了一个公车的理论。也就是说,我看见了一辆公车,觉得不错,于是仗着年纪轻、体力足,在一番奋勇搏斗后挤了上去。经过十年来的搏斗,在这辆公车上我已经能划出一块我自己的势力范围。你看这是我的地盘,别人还在拼命地挤,而我已经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来。可是,现在我突然从那个靠窗的座位上翻了个筋斗,来到了车外。当我隔着窗户再往上看时,突然发现这辆车其实空调也不怎么好,人也特别多。那么,算了,咱不去了吧。就往远处走,没走多远,突然发现一辆法拉利停在路边,车门开着,钥匙就挂那里。于是坐上车发动油门,扬长而去。

江南春:这个比喻是什么意思呢?十年当中,我在广告业做代理公司,竞争非常残酷,我也投入很多的心血,最后在行业中取得了一席之地。但是现在我换一个角度去看,站在更高的层面去看,原来你在做的这个行业,是整个价值链中最脆弱的环节、最不赚钱的环节。

金岩石:这种心态和他谈恋爱是一样的。他的特点就是他一上车的时候,就先看这个车能不能长待,就想着要下车。恋爱还在谈的时候,就想着分手,所以永远谈不成。(曹启泰:我们在这里再一次向这14位女孩说声抱歉。)

章苏阳:那时会有一种宿命的感觉吗?

江南春:有一些吧。我感觉自己命中注定每隔十年,必定会有一个巨大的转折。那个转折点是怎么样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感觉一定会发生什么。我觉得对于所有结局,我都能接受。如果成功,就能重新跳出一个新的高度。如果失败了,就回学校去做老师,那也是我很理想的状态,对不对?每天在校园里小河边的躺椅上翻着金庸的小说,那种感觉也非常好。所以我当时的心情,比较坦然。

曹启泰:我们懂了。最好是坐在小河边,看着小书,做着大学教授,跑车还停身边,想上车的时候随时上车。

舒淇打中了我的头

曹启泰:下一个问题。从公交车下来的那一刻,你根本不知道那辆跑车停在哪里,也不确定那里面就有一把真正的车钥匙,以及车到底有没有加油,发动机是不是正常,还能不能跑。你是怎么找到那辆法拉利,并把它开走的?

江南春:正是在2002年非常彷徨的时候。有一天在一个写字楼的电梯口,我突然发觉很多人都对着电梯门站着看,然后这个门一开一合。我印象很深。为什么我对这个门印象很深呢?因为它上面是一张舒淇的海报,拍的广告就是RED EARTH。所有人都看着这个门,一开一关。然后我就站在那里,等了两班才上去。前面我说过,那时我正在思考未来媒体成功的四大要素。突然间我就觉得,那个地点一定是我想选择的地点。

曹启泰:所以舒淇就是“牛顿的苹果”。舒淇打中了江南春的头,使江南春找到了万有引力的来源。(江南春:可以这么讲。)不过这标题太耸动。(章苏阳:对,明天就出现在《壹周刊》了。)

金岩石:广告的强制性很重要。他得感谢中国的电梯大部分都比较慢,人都比较多,这也是中国特色。在国外,电梯口站不了这么多人,所以外国人就没想出来。所以必须是舒淇,要别人还不行。(曹启泰:电梯速度相对更慢、故障率更高的楼宇,广告效果更好。)

章苏阳:还有一点,就是咱们中国人比较保守,不认得的也不好意思瞎打招呼。在国外,不管谁跟谁看见了都要问好,那一寒暄就失去了对广告的注意力,对不对?

金岩石:所以他就把电梯间里大家能共同看的,不受干扰的这么一个东西抓住了。而且这个东西有强制性广告的效果,它不是你带着遥控器可以换的。电梯门的数量乘以电梯的速度再乘以等电梯的平均人数,就等于江先生的广告市场,这的确是创新。

袁 鸣:我问一个形而上的问题。您年轻的时候是诗人,后来又从事楼宇电视的业务,如果面对电梯前的这个液晶电视,您会写一句什么诗?

江南春:我想想看,要写一句诗。比广告更无聊的事情是什么呢?其实,我现在每天都在写PPT,所以我对诗歌已经没啥感觉了……(金岩石:我替你说。)好,你说。

金岩石:他站在电梯口,他从来不会想做诗,他一定是看那个液晶屏挂得正不正,又在想这部电梯速度怎么这么快。

来自卫生间的风险投资

袁 鸣:你有没有过一段时间,真的是风险投资也不看好你了,公司员工的钱也快发不出来,你自己也撑不住了?

江南春:没钱啊,我自己快撑不住啊,这些情况都有。但就是那个时候,风投看中了我这个项目。那时刚把机器挂上去,非典来了,这一下子就耽搁了大概5个月时间。在这5个月里,基本上把我自己前十年当中积累的钱都烧得差不多了。那时我真的是每天都非常紧张,就一直不停地喝水。老喝水,上厕所的频率很高,于是在厕所里就老是碰到对面办公室的软银的头儿。后来终于有一次,软银的人把我叫去,说要谈一谈我们的投资项目。

曹启泰:在厕所的这一次邂逅,具体的情况可不可以给我们演绎一下,我们要了解。真的,很多大得不得了的生意,其实都在一个很小、很细微的细节里发生。

江南春:是。他们关注到一个细节。我每天晚上都是12点以后走。他们偶尔加几次班,都看到我12点以后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公司搬家就搬到人家对面,我也没有什么预谋,卫生间还真是用一个的。所以我们经常在卫生间碰到,人家就问我干吗的。我就抓紧短短的这点时间,赶紧解释我们是干吗的,我们将要做的伟大事业是什么。有时候讲不完,时间不够,人家马上就洗手了,走了。就这样,他们找我去谈项目前,大概经过了半年时间这样的不断进行的交流。(曹启泰:都在厕所?)都在厕所。最后他基本听完了,已经非常了解我的商业模式是什么。

曹启泰:这个要保持一定的频率,还要能放能收吧。因为跟对方谈到一个重要的端口,人家突然转到洗手台了,你也应该立刻去到洗手台前,这样又是一个难得的可以比肩而谈的机会。然后,是不是等对方走了,你再回去继续?(江南春:我内功还没练到这个程度。)

袁 鸣:其实他很用心,他算准了别人去洗手间的时间。我疑惑的是,其实他的计划是很容易讲清楚的,为什么需要那么长的交流时间?

章苏阳:你不要觉得这个模式很简单,一看就很容易理解的。中国的VC投资者是以海归为主的,所以它运作的基本模式是C to C,COPY TO CHINA,就是把已经在美国成功的东西复制到中国来。如果你在中国独创一个比如说吊烧烧饼,这个就需要长期解释。

金岩石:这六个月反映了一种文化上的冲突。他非常清楚,软银对他一开始是不感兴趣的。但他还是非常地执着,所以他只有用厕所这个机会。

江南春:还因为我对这个产业有一个基本判断。我一直说我在做一个无聊的产业,当你处在比广告更无聊的时间和空间的时候,广告就被人看见了或听到了。所以当我要说服投资人的时候,也一定要找一个比广告更无聊的时间,比如说小便池面前。平时他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在旁边给他灌输,没有用。当他处在一个很无聊的时间当中,我的广告开始不断地在他耳边响起的时候,这个商业模式的解释就非常有效了。(袁鸣:照你这种说法的话,你的第一块楼宇显示屏应该是安在洗手间的,而不是在电梯口。)现在KTV的洗手间里确实是有的。

法拉利车队

曹启泰:好,我们现在要迈入阳光的境界了。分众在美国纳斯达克挂牌上市,这样的一个大步伐,你一开始的设想是什么?

江南春:其实开始做的时候,我连上市的感觉都没有。后来投资商进来,它带来了概念,原来这就叫上市。完全不是因为我的设想。我最大的一个改变是,从纳斯达克回来,一看自己身价暴涨,我马上就提高了自己的生活标准。我原来吃8块钱的盒饭,现在改为吃10块钱的盒饭了。

金岩石:对你来说,这是不自觉的。但是对风投来讲,风投在厕所里看到你的第一天起,他就想着这个商品能不能够上市。你当时有没有感觉到他是在制造你?(江南春:我觉得我在制造一样东西,我没感觉人家在制造我。)当一个企业是你的企业,这时你关注的是成本、客户、竞争对手,你是老板,所有的都是你的。但当这个企业从你的企业变成一个公众的企业,你就变成了一个会说话的商品。在我们眼里你只是一个商品,只是看你这商品会不会说话,能不能说实话,你的数字能不能够替你说话。所以我说风投是来制造你。尽管你自己并没有这样的感觉。所以我一开始就讲,你是一个好商品,但是你说你是奢侈品,我马上加了一句,你是大众消费品。为什么呢?如果你不是大众消费品,你就没有投资人。

江南春:我觉得我能让大众消费,是蛮快乐的一件事情。

金岩石:但让你很痛苦的事情也会来的。用你自己的话,你每天工作16个小时,楼宇广告你已经占了95%。但对于投资人来说,你的成长性在哪里?为什么江南春早呢?早富,早成名,早恋爱,都早。早在哪里?我现在看不见你下一段的成长。

章苏阳:那你是继续纵向往下深入走,还是横向往上扩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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