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李开复第一次见我说的三句话

在今后的岁月里，很多人都问道：“开复和你们什么关系，是不是私交很好？”其实我和开复没有任何私下交往，甚至没有在一起单独吃过饭或聊过天。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开复的母亲算是我师父的干妈。我把师父的书《地藏本愿经白话讲解》送给他时，他已经离开Google；再之后，他给我寄了一本他的新书《世界因你不同》的签名本——这些就算是唯一的私交。总之，从2007年1月4日在Google合作会议开始，直到6月7日第一次见到开复本人，我只是在很多邮件中看到开复被抄送到。

上午EMI的周倩仪和新上任的大陆区数字总监邱翰华来到Google，同Alan一起开会。EMI希望了解更多Google对音乐项目的计划和决定，以及Google 在中国市场的策略等，Alan作了很多介绍并希望EMI能尽快同意合作。

中午，Alan请周倩仪和我们在著名的Google食堂餐厅吃饭。餐厅的确是有些奢侈，如同五星级酒店的自助餐，有西式牛排，有中式煲汤，也有饭后甜点、水果、咖啡以及国外进口的纯果汁。这时，周倩仪说：“前面那个人像李开复啊。”我往前看，见开复也拿着托盘在排队。Alan说：“就是他。”然后领着我们过去介绍。

开复同我握握手，说：“Gary，我经常听到关于你的很多事。我们都看你的了。如果过些年回头看，这会是2007年的一个历史性的大事。”我说：“这一切都是在你的推动下。”这时，James也走过来，说：“就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开复笑着说：“我刚说过这句话，你也这么说。大家找桌子，一起吃吧。”

午餐进行了1个小时，开复又说了这个项目的意义。周倩仪像个孩子，兴奋地表示支持。她说：“今天很幸运邂逅开复啊。”

感谢这么巧的安排。我心中默念。

开复作为如此大的Google公司的中国总裁，一个前辈，对我讲的三句话将永远印在我的脑海里，未来的时间里在我沮丧的时候会激励我，当我产生一些骄傲自大心理时则会鞭策我。“Gary，I heard a lot about you。（Gary，我经常听到关于你的很多事。）”

“我们都看你的了。”

“如果过些年回头来看，这会是一个历史性事件。”

没想到时隔仅仅一周，6月12日周倩仪的一封邮件把我们深深炸碎并沉到水底，而且毫无征兆。她的邮件写道：“我们必须通知你们，关于广告模式我们暂时只能提供免费试听，不能提供免费下载。EMI在短期内没有做免费下载的计划。”

我和章明基轮番给她电话，一直未通，直到5点左右才接通。我问她:“为什么？为什么突然有如此大的变化？”她很沉默，偶尔说：“抱歉,现在只能这样。”我说：“好吧，我们明天去香港见面谈。”她说：“你们来也可以，但恐怕结果是一样的。”但我和章明基决定还是去香港。我当即写了一封邮件，希望她能安排我们和EMI亚太区行政总裁Paul Robinson在香港见面。邮件中写道：“章明基和我想飞到香港同你和Paul Robinson见面。我相信如果有你和Paul的坚定支持，EMI总部是会支持这个项目的。我们希望参与做一些事，对建立长期健康发展的音乐产业有益。这个项目无论从理论上和实践上都会有10种利益。我们没有看到它对中国音乐产业发展有什么负面影响，而商业策略与战略总是会依不同国家和地区的情况而调整。建立一个像Google-巨鲸这样的正版音乐平台总是会帮助提高唱片产业在所有方面的份额，我们确信这个项目是值得我们大家努力和投入的。”

我和章明基是如此匆忙，以至于把章明基给周倩仪的孩子的一个奥运纪念品落在了出租车上。在午餐的地方刚坐下，章明基就表示不理解。最后倩仪终于说：“EMI正在进行大的重组，而且有一家私募基金正在谈判收购EMI，这时没有人肯出来领导推动这个项目。”

我们这时知道来香港是对的，至少我们知道了真实的原因。看来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知道的就是无常，就是变化，只是看我们用什么样的心，用什么样的态度来看待变化，并把变化看成机遇。而这次的学习深深让我明白，在世人多不喜欢的无常变化中，如何将别人认为的大坏事变成大好事，并且在以后的风云变幻中，因此受益无穷。

最后，我们同周倩仪达成默契，希望她能跟总部说开放部分曲库作试验性免费下载。她答应再努力试一试。

就在2007年5月21日，EMI董事会初步同意了Terra Firma出价收购EMI，总金额为24亿英镑。Terra Firma由收购专家Guy Hands领军，同时参与竞购的还有华纳唱片。为了准备这次出售，EMI几个月前就已经开始大规模重组，已经裁掉欧洲、美国办公室的数百人了。Terra Firma接手EMI后，进行了更大的重组和裁员，整个过程持续了将近两年。而就在此时，周倩仪发现她们送去的案子很多被搁置，甚至一些人被解雇后还没人接替。直到两个多月后的8月1日，EMI超过90%股东同意Terra Firma的收购，整个收购案最后完成。

我查阅了EMI的官方网站。是的，这一切从2007年1月12日开始：当天EMI宣布解雇公司董事会主席兼CEO Alain Levy以及EMI音乐副主席David Munns，当天生效；任命Eric Nicoli为新的CEO。同时宣布从即日起开始一个重组计划，目标是每年减少1.1亿英镑成本，而成本的减少主要来自于裁员。EMI此行动背景主要是因为数字音乐市场面临越来越大的挑战，EMI会重新评估投资重点，把注意力放在能产生好收益的地方。这将包括：——减少管理层，尤其是正在发展的数字领域内的管理层。

——投入资源在那些高回报和稳定回报的国家和地区，减少对不确定国家和地区的投入。

——继续延伸公司在音乐产业链的投入。

——加强EMI数字营销能力。EMI的情况充分反映了过去几年唱片产业的现状。CD销量每年以15%以上速度下降，数字音乐销售仅依赖iTunes仍然是杯水车薪。当月EMI收入远低于预测，难怪它会痛下杀手，希望新的领导和举措能带来生机。

午餐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我和章明基不知该如何说服周倩仪在这个时候冒更多的风险，在EMI一片混乱的情况下，来推动一个这么大的改革方案。而且她又刚刚喜得贵子，初为人母。我也是刚成为父亲不久，因此深深理解一个父母该有的责任和对一份稳定工作的珍惜。最后，我们达成默契，周倩仪将部分曲目试验计划直接上报给总部数字部门，后面的推动由巨鲸和Google来跟进。她还说Google伦敦的人和EMI的人可能认识，可以帮助沟通。

2007年的夏天在我看来是炎热而漫长的，心境如在冰火之中。

第一次见到Sony BMG大中华区总裁崔震东(Adam)是7月18日在Sony的办公室里。这是Jamie正式离职安排我们和新的团队见面。同崔震东一起来的还有蒋芳欣，我们这面有章明基、盛轩、李婷和我。

崔震东给我的第一印象是个风度翩翩的绅士，谦逊有礼。当我问他华语音乐有无发展时，他说一定会有。华语流行音乐先在香港繁荣，然后在台湾发展，今后将是大陆；所以要搬到大陆签约艺人。我们介绍完Google项目后，他认为应该推动，但需要作一些微调，然后由蒋芳欣跟进。

崔震东是音乐行业里著名的领导者，曾签下周杰伦、王力宏、蔡依林等华人巨星，成绩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