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上上下下 （3）

第二十章　上上下下　（3）

经过三四个小时的车程。总算是在下午四点多钟赶到了中东集团公司大院内。林凌下了车。他让司机小黄在车内休息一下。如果在这里顺利的话。他还想直接就往回赶呢。因为在这种关键时刻。他觉得还是回到自己的大本营里呆着。才能在第一时间里掌握最新地消息。

于是。林凌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來到覃克喜的办公室。办公室里只有覃克喜一个人。秘书过來给他们泡了茶后。知趣地走开了。“我叫你过來。是想给你看一份材料。”覃克喜脸色凝重。就好像乌云密布了一般。看到覃克喜这个表情。林凌心想可能这一趟集团公司之行。看來不会有什么好事啦。

还沒有等林凌在心理上调整过來。覃克喜已经在开门见山地说。把手中的材料递了过來。林凌接过來一看。一眼就看见材料的粗黑标題“《关于中东发展公司董事长林凌有关问題的举报》。林凌抬起头看了覃克喜一眼。正碰上覃克喜凝重的目光。于是极力压制着自己心中的惊慌。十分认真地看了下去。

这是一封匿名信。大致罗列了林凌几大罪状。一、生活腐化。以外出考察的名义带着女演员外出鬼混；二、有经济问題。林凌在中东大剧院建设中。收受工程承包方的贿赂一百多万元；三、作风专制。在局里搞一言堂。尤其是打击某副副总经理。在中东公司、中东海昌公司合并时排拆异己。等等。林凌看着这些内容。心态却渐渐地轻松起來。看來对方并沒有掌握自己真正致命的相关内容。而且也根本并沒有触及自己什么的任何实质性问題。不过是采取一种浑水摸鱼的战术罢了。更为重要的是。那躲在暗处的对手并不知情。所谓带着女演员到东北外出考察中。有集团公司党委常委、副总经理覃克喜和集团公司党委常委、副总经理严子华。仅仅这一条。就使他的浑水摸鱼计策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的命运。就是一个脑残的人都懂得投鼠忌器呢。

林凌看完后。把材料递回覃克喜。一言不发。覃克喜收了材料。说：“林凌。你怎么看待这个材料。”

“我相信组织。自己沒有分辨的。”林凌严肃地说。这种时候林凌是太清楚了。最好还是说得越少越好。人家不是常说嘛。言多必失的道理。林凌还是相当清楚的。

“这是别有用心的中伤。”覃克喜脸色凝重地说。并递给了林凌一支烟。“我把这个材料给你看。就是相信你沒有这些方面的问題。我准备提议集团公司纪委进行必要的调查。”

“谢谢覃副总。我保证配合好调查。”林凌庄重的说。从刚才和覃克喜的谈话來看。覃克喜这么着急叫自己來省城。看來主要还是要自己的一个态度而已。现在覃克喜看到自己这样爽快地表态了。估计覃克喜对自己今天的表现。还是比较满意了的。

事情果然正如林凌所料。那覃克喜满意地看了林凌一眼。突然笑了。说：“这样。我们就中了别人的奸计了。现在是非常时期。有些人就是要把水搅浑。搅浓。好从中牟取个人私利。林凌同志啊。作为朋友。我私下透露一点消息给你吧。集团公司党委考虑要给你压压担子。具体就是准备提拔你担任集团公司副总经理。主管铁路区域施工。在这方面。我和严副总是全力支持你的。这事目前还沒有宣布。你知道就行了。这个所谓的举报材料。估计就是就是针对这个事來的。林凌同志。我们要有政治智慧啊。你想想。如果调查一年半载的。就是澄清了事实。结果又会如何。到时候别人的副总经理已经稳坐钓鱼台了。”

林凌神情更加庄重起來。说：“覃副总。非常谢谢您的关心。沒有您的培养。就不会有林凌一丝一毫的进步。集团公司副总经理的事。我是从來都不敢奢望的。我只求能够专心投入自己的工作当中。为我集团公司的企业内部体制改革闯一条路出來。”

覃克喜大笑起來。说：“林凌同志。这些可不是你奢望不奢望的问題嘛。我向集团公司党委推荐你。也不是什么私下的交情问題。你政治过硬。工作踏实。成绩显著。在中东发展公司里近一年的变化是有目共睹的嘛。在你任职的问題上。传林书记、子华副总经理我们的意见都是完全统一的。当然。这段时间。你要确保不出任何问題。许多同志就是经受不住这最后的考验。兴奋过了头。”

最后林凌还是作出了十分感激的模样。对覃克喜感激地道了谢。覃克喜此刻和自己说的这一些话。是否发自覃克喜的内心。或者又确实应该是出于对他的真心爱护了。如今林凌回想起自己上任中东公司董事长之初。自己曾多次想向覃克喜当面汇报工作无果的往事。想到这里。林凌不禁真的是有些百感交集啊。

从覃克喜的办公室出來之后。林凌还是又去了三楼市委副总经理办公室找严子华。作为一个严副总的老部下了。前两天严子华也向自己通报了。集团公司党委研究准备由他來任集团公司副总经理的消息。却沒有像刚才覃克喜直接说是他推荐的。如今到底是谁推荐自己的呢。等下见到严子华也许问題就会清楚了。

不过从这件事情來看。这让林凌对两人的人品高下有了一个明判。对于举报信的问題。严子华的意见和覃克喜的一样。认为对方不过是要把水搅浑。从中得到机会而已。完全可以不理睬。千万不要去追究是谁写的。

两个推心置腹地聊了半个多小时。严子华最后说：“林凌。我建议你这段时间工作的事还是放一放。让几个副总经理去做。你还是抽时间走一走传林书记和云峰书记那里。多汇报一下自己的工作和思想。”林凌连连点头。表示了感谢。

接下來的几天时间。林凌就改变了自己的回來计划。就在省城的宾馆住下。然后林凌就分别找时间去了集团公司董事长、党委书记葛云峰和副董事长、总经理周传林家里。

几天后。股份公司党委组织部來了两个人。在中东集团公司党委组织部干部处处长范文清的陪同下到了中东发展公司。对林凌进行考察。考察组要求把中东发展公司副科以上干部都集中起來。采取背对背的形式。逐一进行谈话。因为事先沒有打招呼。林凌感到有些突然。胡柳成悄悄向他请示。是不是不要通知丁远和郭凤连。林凌冷静地考虑了一下。说：“还是照常通知吧。不要弄与成拙了。”

这种考察方式。先是把大家集中起來。由中东股份公司党委组织部的同志把來意说明。再由集团公司党委组织部的考察人员到隔壁的某个房间找人谈话。大家都坐在一个会议室里等着。等联络员叫到自己的名字。气氛有些神秘而诡谲。大家都无话找话地聊着天。大多数人都想向林凌暗示自己对他的支持。或者用热切的目光看着他。林凌外表显得格外轻松。对郭凤连笑了笑。说：“老郭。你象棋行不行。”

郭凤连说：“略知一二。只是很久沒有下了。”

林凌说：“坐着也无聊。到我办公室去杀一盘。”

郭凤连站了起來。说：“行。围棋我下不赢你。象棋估计还能侥幸取胜。”

当下林凌对胡柳成和常向前等几个副总经理说：“你们辛苦一下。在这里主持。我和老郭下几盘棋。到我们了就來办公室叫一声。”几位副总经理都说：“放心。我们在这里维持。你们只管下。就赌一餐中饭吧。谁输了出钱请客。”

林凌就微笑着看郭凤连。郭凤连笑着说：“行呀。赌就赌嘛。一餐中饭还请得起。”

于是两个人相跟着到了林凌的办公室。摆了象棋。下了起來。林凌一边下棋一边和郭凤连聊了些家常话。郭凤连的孩子正在读大学。正准备留学到美国去。林凌羡慕道：“老郭。你那孩子还真是争气。到国外拿文凭回來。那可就是海归了。前途无量呀。”

郭凤连谦虚地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说起來我那孩子我平时倒不怎么去管他的。小子对读书有兴趣。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林凌笑。突然问道：“老郭。孩子留学需要很多钱吧。”

郭凤连就一脸无奈起來。说：“就是啊。这钱我两口子的那点工资怎么出得起。现在正东挪西借。也不知道哪天有筹够。”

林凌一笑。说：“上次查你那个事。让你退钱出來。也是临时救急。争取处理轻一点。其实我也知道。有很多地方还是用在办公事上了。都由你來退。不公平。这样吧。现在局里还有点钱。你设法找点**。叫胡柳成给你签个字。这事。你我知道就行了。”

郭凤连停下了手中正在走的棋。疑惑地说：“这恐怕不好吧。万一……”

林凌一笑。说：“其实。这也是实事求是嘛。我也给胡柳成交待一声。”

郭凤连笑笑。十分感激地说：“董事长。还是你理解我啊。”

下了几盘棋后。胡柳成就來到董事长办公室。说：“老郭。到你了。”郭凤连站了起來。说：“我们林董事长的工作有目共睹。趁势而上是必然的。我也去给你添一把火。”林凌就会心地笑了。说：“多谢多谢。”

郭凤连去了之后。胡柳成还是觉得有些不放心地说：“董事长。老郭这个人。会不会在这关键时刻弄一手。”

林凌这时就笑了笑。说：“应该不会吧。老郭这个人还是有当面无背后的。再说。这个时候了。我们应该相信同志们的觉悟。”

胡柳成敬佩地笑着说：“董事长的心胸。真是难以企及。如果放在我的身上。这个时候肯定早已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了。”

一个上午很快就过去了。因为人太多。谈话不得不利用中午时间。林凌特意征求了一下考察组的意见。叫胡柳成给大家都买了盒饭。吃了盒饭后再继续谈。林凌也是笑着向考察组的人道歉。说：“对不起几位领导。中饭就随便一点吧。晚餐再补回來。”考察组的就笑。说：“沒事。我们已经习惯了。”

胡柳成是倒数第三个被谈话的。谈话出來。神情就有些紧张。对林凌说道：“董事长。可能要有问題了。”

林凌就笑。说：“还能有什么问題值得你那么惊慌。”

胡柳成说：“不知是谁给考察组递材料了。”

林凌一听这话。不由暗自一惊。在这个时候递材料。肯定就不是什么好事。当下问道：“你怎么知道。”胡柳成回答说：“材料就放在考察人员面前的桌子上。我隔得远。看不清楚。”

“这个时候追究是谁弄的。已经不重要了。再说。群众有向上级组织部门反映问題的权利。是不应该追究发。这事就不用再考虑了。更不能在群众中追究。到此为止吧。说起來你也许不相信。我对仕途进奶。早已经置之度外的。只要有事让我干就行了。”

最后是林凌。林凌把神情弄自然了。跟着胡柳成去了谈话室。集团公司党委组织部的刘子豪副部长就笑着请他坐下。说：“有关人员的谈话已经结束了。林董事长还有什么要说的沒有。”

林凌笑着说：“几位辛苦了。我只要一个要求。不知道可不可以提出來。”

考察组几个人相互看了一下。处长笑着说：“请说吧。”

林凌说：“领导辛苦了。我想请几位一起共进晚餐。不知会不会触犯纪律。”

股份公司组织部的就拿眼去看范文清。范文清笑着说：“这还真不行。以后再找机会吧。”

林凌也就不再说了。爽快道：“那也行。我就不留你们吃饭了。以后再看机会。”

下班后。回家的路上。林凌的心情就有些沉重起來。一般來说。组织考察如果沒有什么异议的话。考察人员是不会拒绝吃这一顿饭的。拒绝了。这也就说明考察中有不同意见了。而且还是比较尖锐的意见。林凌把一钥匙交给司机。考察这一段时间。是不能再开着车到处转了。

一个多月后。林凌接到集团公司组织部通知。要他第二天到集团公司组织部小会议室组织谈话。谈话是由股份公司公司组织部何应凡部长。还有股份公司纪委的一个干部。集团公司组织部长张庆光陪同。林凌刚刚进到集团公司组织部。只见集团公司组织部干部处处长范文清就迎了过來。握手毕。范文清笑着说：“恭喜你。林董事长。股份公司的同志在会议室等你。”

林凌随着范文清到了会议室。只见何应凡和两位处长坐着正在说什么笑话。见林凌进來了。何应凡也笑着站了起來。说：“这位就是林凌同志。”股份公司组织部干部处的两位处长笑着握了手。说：“已经认识了。上次考察是我來的。”何应凡夸张地拍着自己的后脑瓜说：“哦。对对对。我倒是忘了。”接下來介绍了这两位处长和股份公司纪委的干部。大家握了手。两位处长也就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打开公文包。把笔记本和笔都掏了出來。彼此看了一眼。说：“开始吧。”

何应凡笑着回答说：“开始吧。”

谈话由干部处的处长主谈。他微笑着看着林凌。说：“林凌同志。我们是受股份公司组织部的委托來找你谈话。根据集团公司党委的推荐。结合组织上的考察。股份公司决定你为集团公司的副总经理候选人……”

林凌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心里急跳起來。谈话很正统。据他所知。在市里面也是这样的一个模式。县级市级再省级都一个模式一个套路。无非是肯定你的政治思想。工作能力和工作成绩。提出一些希望。进行一些鼓励。等等。谈话过程中。林凌还注意到。何应凡始终微笑着亲切地看着自己。似乎在向自己表态着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