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重新作人
于德田突然起了急病,自知大限已到,要儿媳杨晓燕速传德长回家。于德长得信回到家中之时,于熟田已经不行了,他用那最后的一点力气,断断续续地说出了保管于家祖传宝物的秘密。在文化大革命中,是他将宝物藏在垸子里,由内向外排水的地下暗道里,当说到具体位置时,他就断气了。在场的于熟权说,于家垸的暗道很多,还是不找它为好,那东西惹祸,让它永远埋在地下、永远镇守住这幢宅宇吧,这样于家垸也许能永保太平。
于德长在家里妥善安排了于熟田的丧事,可是与杨晓燕很少说话,这些微妙的变化,没有逃过文淑英的眼睛。几天来,文淑英的全家一直都在帮助德长支人待客,他们家里的一切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中。
于熟田的丧事操办完毕之后,文淑英准备找德长夫妇探探实情,如果有什么隔阂,想帮助调解调解,调解矛盾本是文淑英的专长,过去这样的事她确实做了不少,因此也换来了一定的名望,只是后来受儿子德才的影响,把心思想到了升官发财的事情上,并因此而吞下了苦果。文淑英决定还是要捡起过去的老本行,重新得到大家的器重,一来赎去德才的罪过,二来还一个本来的自己而重新获得名望。
杨晓燕见四娘找她,便乐意地与之攀谈起来。很长时间以来她没有与别人聊天,特别是丈夫德长很少跟自己说上一句话,心里早就闷得慌,就是想找一个诉说的对象。这一下见四娘那慈详的表情,温馨的话语,还有这些天来被四娘的帮助所感动,话匣子一下就打开了,两个女人,就象是一对母女。杨晓燕是很善谈的,两个人先是谈了一些家常琐事,后来在文淑英的引导下,慢慢地转入了正题,谈起了夫妻生活,接下来说出了匡忠于调戏她的事。
文淑英问:“这事德长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不知道,那一次的当天他就知道了,可能是别人告诉他的,那天晚上他回来问我,我不敢说。”
“是呀,你做得对,幸好没有说,若是说清楚了,那你就大祸临头了,你就会遭到所有人的指责,全垸的人就再也看不起你了,没有说,就还有回旋的余地,德长就只能是怀疑,不敢大闹。”
“可是他从那次以后,他一直没有正眼看过我哇。”
文淑英说自古以来夫妻关系是不平等的,男人是只管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他们就是自私的,他们都把女人看成是他的一个玩物,只供他一个人玩弄,绝对不容允别的男人插足,女人自己也要一生都不能越雷池半步,否则就有灭顶之灾。对于男人的这种心理,大多数女人都十分反感,其实女人的一生,特别是有一点姿色的女人,男人是根本没有那个能力,永远地把她珍藏看护住的,一生几十年的时间,她不可能不接触到另外的男人,这样,她就很可能会碰到外遇。女人也是人,她需要活动,要活动就要与男人交往,交往多了便生情,这样出现外遇的事就在所难免了。其实,女人并不是因为自己有了外遇,就再不爱自己的丈夫了,出现那种事情有的是逢场作戏,有的是机缘巧合,完全没有必要大惊小怪,真正生出感情的毕竟是极少数。
接着文淑英还以她自己曾经的故事为例,去开导着晓燕。文淑英在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个十分漂亮,能说会道的外向型女人,婚后,周围的人还在象追逐猎物一样地钟情于她,在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中,外遇就在所难免,只是在这其中的有一些男人面前她都是逢场作戏,因为她知道其他的人仅仅是为了换口味,尝尝鲜,要长期相处的,还是自己的丈夫,在她的心里觉得,其他的男人都靠不住,只有自己的丈夫才是跟自己永远过日子的人。可是后来竟偷偷地真心爱上了三哥于熟田。
于熟田虽然脚上有残疾,但他人生得很能干,比于熟禾懂的东西多,见识更多。于熟田的长处正好是于熟禾的缺点。在自己的心理上,于熟田填补了一项空白,当时感觉到这种满足还必须要永远地持续下去,也许一辈子都需要呢。从此,她的心里同时便有了两个男人,他们俩各人都具有各人的魅力,而且越来越感觉到自己这辈子可能永远都离不开这两个男人。
杨晓燕见四娘讲得真实动情,越听越想听,虽然她的故事中的情节不同,但自己的感受却有相似之处,晓燕承认自己并不是一点也没有为匡学章动过情。
文淑英说到这时,还向杨晓燕告诉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她的二儿子于德才其实还是于熟田的种呢。这件事令杨晓燕惊讶,忙问文淑英,既然德才哥是三爷的亲生儿子,怎么不选择过立德才做儿子,而是选择了德长,若是过立了德才,也许他不至于走上绝路。
文淑英一听长叹道:“唉!这些都是命啦,后来我们俩人的丑事,也被于熟禾发现了。于熟禾表面上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暗地里却向她施加压力,说如若她们俩不一刀两断的话,他就要将她们的丑闻公之于众。这时我们俩都慌了,那事若是真的公开了还了得,政府对这样的事管得很严,若是发现谁有男女作风问题,就要开批斗会,那时候的大队和小队的干部还经常帮别人捉奸,被捉住的奸人都被整得很惨很惨,还有这于姓的族人那时若是知道了,你还能有好日子过,人人都会指着你的背脊骨骂哩。你想啦,于熟田是一个老革命,为了顾及他的面子,迫于各方的压力,我们只好忍痛割爱,真的彻底斩断了情缘,从此双方成为路人,以换取于熟禾的信任。”
“德才弟的身世你告诉三爷没有?”
“没有!我想等到适当的时候再告诉他们俩,那一次他们父子发生了严重的冲突时,我准备告诉德才,可又觉得太仓促了,又怕影响了德才的进步,当时德才正是红火的当口,我只好把它烂在肚子里,如今他们父子俩已经双双离开人世,说出来也就无防,唉!这真是自己作的孽,到头来还是要我一个人来承受哇。”
杨晓燕见四娘这样直爽真诚,便将她对匡学章的真实想法说了。杨晓燕说,她与匡学章的关系并没有象四娘她们的那样美好,起初她完全是迫于权势,还有对丈夫的同情,想缓和一下他们之间的矛盾,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而从的,若是说情谊的话,那也是匡学章的单相思。后来见匡学章一直对她是穷追不舍,又觉得匡学章对她不是虚情假意,甚至有时还有一丝的同情,谁知道由于自己的无知,幻想着要帮一帮丈夫,结果是弄巧成拙,反而搞僵了夫妻俩难得的纯真感情。
文淑英听后忙说,这事她有解决的办法。她建议杨晓燕在于德长面前,要继续否认这一件事,古话说夫妻面前不道真,情人面前不道假,反正德长没有发现那个事,这样他就会永远处于一种肯定和否定的状态,如何去辩别真伪只有待以后再观察,接着杨晓燕必须真正的断绝与匡学章的那种关系,让于德长再也不能发现出了新的什么事情。
杨晓燕认为四娘说的话没有错,只是就怕那匡学章又来死搅蛮缠。文淑英又告诉她说,现在态度一定要坚决,那匡学章本来是一个不讲信用过河拆桥之人,绝不可对他心存幻想。匡学章完全是一个蛇蝎心肠,阴毒得很,她对匡学章是再了解不过,德才的死,其实就是他匡氏父子共同造成成的,而今她才想明白,象这样的坏人,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呢!
这时,杨晓燕也想起了匡学章曾多次迫害丈夫的事,如梦方醒,决心不再同他来往了。